張啟靈忙著整合張家的各類物件，其實他沒太多具體動作，大多時候隻是站在原地，偶爾在族人詢問時淡淡應一聲“嗯”。
    可偏偏就是這份族長的“監工”，愣是給在場的張家人注入了濃濃的動力，連搬東西的動作都快了幾分。
    時霧往那邊瞥了眼，就見張啟靈雙手環胸倚在紅木立柱上，側臉線條冷硬又幹淨，碎發垂在額前，連指尖搭在手臂上的姿勢都透著股疏離的利落。
    她忍不住在心裏又感慨了一遍——這哪是凡人啊，分明是天神降臨似的美貌，多看兩眼都覺得晃眼！
    “小官！”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像隻輕盈的雀兒落在他麵前，“你們快好了嗎？”
    在這兒待著實在是太無聊了！
    她本來是想溜出去逛逛的，奈何張啟靈硬是死腦筋，把解雨宸那句“看好人，別讓阿霧單獨行動”當成了命令一樣執行，半點不讓她踏出大門。
    沒有辦法，時霧隻能祈禱早點回北京了。
    張啟靈垂眸看她，目光在她微微鼓起的臉頰上停留一瞬：“快了。”
    他抬手，指尖輕輕在她發頂揉了揉：“再等半小時。”
    時霧下意識雙手抱頭，連帶著把張起靈的手也按住了。
    她仰起臉，眼裏帶著幾分困惑——這人從前碰一下都要僵半天，如今怎麽對這些親昵動作做得如此行雲流水？
    “一會兒發型亂了不好看。”她小聲嘟囔。
    張啟靈收回手，麵容依舊平靜，說出的話卻讓空氣靜了一瞬：
    “我幫你。”
    “……啊？幫我什麽？”
    “梳頭。”
    他的聲音低沉而篤定，像在陳述既定事實。
    陽光流淌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將那總是冷冽的眉眼染出幾分罕見的柔和。
    “……”
    “你？”時霧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給我？？”
    “梳頭？！”
    張啟靈說出這句話的驚訝程度不亞於黑瞎子吃青椒肉絲炒飯把青椒挑出來、無邪放棄泡麵天天去新月飯店消費，解雨宸把給出去的黑卡全部收回來……
    她甚至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張啟靈卻依舊平靜，隻微微頷首：“嗯。”
    時霧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畫麵——張啟靈握刀的手拿著木梳、張啟靈麵無表情地編辮子、張啟靈用綁縛粽子的手法係發帶……
    停停停！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那，那……”時霧實在有些拒絕不了……
    嘻嘻嘻，這個第一次就讓她來享受吧！
    “我們現在就去！”她眼睛一亮，抓住張起靈的手腕就往屋裏跑。
    張啟靈任由她拉著，穿過金光鋪灑的廊道。
    他垂眸看著她雀躍的發梢，唇角無聲地彎起極淺的弧度。
    木門“吱呀”一聲合攏，將滿院陽光溫柔地關在門外。
    時霧坐在梳妝鏡前，銅鏡裏映出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和亮晶晶的眼睛。
    她挺直脊背，雙手乖乖放在膝上，像等待被頒發獎狀的小學生。
    張啟靈站在她身後，指尖捏著她頭上的皮筋，動作慢了半拍才輕輕抽出——墨色長發立刻如瀑布般披散下來，帶著淡淡的清香，落了張啟靈滿手。
    他拿起梳妝台上的桃木梳，梳齒剛觸到發絲，明顯頓了頓，似乎在琢磨該從哪裏下手，最後才從發頂開始，生疏地、一點一點往下梳。
    梳齒劃過頭皮時，帶著細微的麻癢，時霧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小官你輕點呀。”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力道立刻放得更輕，指腹甚至下意識護在她耳後，生怕梳齒蹭到。
    偶爾指尖擦過她溫熱的耳廓，那點暖意像電流似的，讓時霧忍不住悄悄攥緊了裙擺。
    鏡子裏，他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專注得像在完成什麽重要儀式。
    冷白的指節穿梭在黑發間，每一次梳理都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明明動作生澀，卻偏偏有種讓人心尖發顫的溫柔。
    等時霧感覺到他的手指在發尾笨拙地繞圈，試圖編出個形狀時，終於忍不住笑出聲，轉頭看向他：“要不要我教你呀張老師？”
    張啟靈的動作猛地一頓，指腹還捏著一縷發絲，鏡中目光與她撞個正著，耳根悄悄泛了紅，卻隻低低說：“……別動。”
    最後不知道他從哪裏掏出一根白玉簪，手指有些笨拙地繞了幾圈她的發絲，鬆鬆綰了個發髻。
    幾縷碎發垂在時霧頸側，隨著她的呼吸輕輕晃動，竟意外地有種隨性的好看。
    時霧好奇地眨眨眼，“小官，這個發簪哪來的？”
    張啟靈垂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她發絲毛茸茸的觸感。他沉默了兩秒，才低聲說：“雕的。”
    他親手雕的，總覺得應該送給她。
    “你自己雕的嗎？好厲害！”時霧眼睛唰地亮起來，完美提供情緒價值，來了好一頓誇誇。
    “我們小官寶寶怎麽這麽厲害呀！手藝也太好了吧！”
    “瞧瞧這玉簪，雕得多精致啊！”
    時霧圍著他嘰嘰喳喳轉圈，還偏偏要仰頭盯著他眼睛誇，恨不得把每個字都釘進他閃爍的眸光裏。
    張啟靈被她誇得耳根通紅，猛地轉身背對她，喉結不自在地滾動了一下。
    時霧立刻跟著蹦躂到他麵前，執拗地繼續麵對麵輸出，然後……
    成功被製裁了！
    被手動閉麥的時霧十分懵逼。
    寬大的手掌輕輕捂住了她的唇，止住了她嘰嘰喳喳的誇讚。
    溫熱的呼吸透過掌心傳過來，輕輕拂在張啟靈的手心上，帶著點癢意。
    他喉結不自覺滾了滾，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跟著亂了節奏，指尖甚至有點發燙，卻沒舍得挪開手，隻低聲說：“……別鬧。”
    時霧眨了眨眼，忽然用鼻尖輕輕蹭了蹭他掌心。
    張啟靈猛地縮回手，像被燙到般背過身去，隻留下通紅的耳根暴露在黑發下。
    指節無意識地蜷緊，那片皮膚還殘留著她呼吸的暖意。
    【嘻嘻嘻，還是那個純情寶寶。】
    時霧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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