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綺羅殿。
    劫後餘生的氣息尚未散盡，空氣中還殘留著祛穢靈液的清冽、丹藥的苦澀，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味兒墨塵劍氣殘留）。昔日被摧殘得一片狼藉的主殿，在淩瑤代宗主“砸鍋賣鐵也要撐場麵”的死命令下，被緊急修複一新。玉髓地磚光可鑒人，鮫綃垂簾流光溢彩，萬年沉香木的梁柱重新散發出寧神靜氣的幽香。巨大的“三界留影壁”上，正循環播放著星核緊急剪輯的“斷鍵行動”宣傳片刪減版），重點突出墨塵劍劈血巢護盾的英姿雖然隻有背影）和最後那場湮滅爆炸的壯觀景象遠景），至於玄誠子前輩的犧牲……嗯，用一行“特別鳴謝：空間陣法顧問·玄誠真人英勇獻身）”的金色小字一筆帶過。
    殿內，氣氛卻與這金碧輝煌的布置格格不入。
    沒有劫後餘生的歡聲笑語，沒有慶功宴的觥籌交錯。隻有一種詭異的、混合著慶幸、疲憊、悲傷以及……巨大財務壓力的低氣壓。
    合歡宗幸存的數十位核心長老、各殿執事，如同等待審判般，整整齊齊地分列大殿兩側，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他們的目光，時不時地、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瞟向大殿中央那片區域。
    那裏，臨時搭起了一張巨大的白玉長案，案上堆滿了玉簡、賬冊、以及……一麵懸浮著的、散發著湛藍色光芒的巨大光幕。
    光幕中央，一個極其醒目、金光閃閃的標題刺痛著每一個人的眼睛：
    【天道反詐中心·合歡宗分舵——“斷鍵行動”最終損益結算及債務清償大會】
    光幕下方，分列著刺眼的條目：
    【行動總收入：】
    + 成功摧毀‘血巢’核心錨點，解除合歡宗滅頂之災無價，但按分舵估值折算）：10,000,000 上品靈石
    + 繳獲‘血巢’核心數據碎片戰略價值）：估值 5,000,000 上品靈石
    + 繳獲‘蝕心魔種·七代’樣本研究價值）：估值 1,000,000 上品靈石
    + 繳獲滄溟仙尊殘）本命飛劍‘雲渺’殘片材料價值）：估值 500,000 上品靈石
    + 眾籌善款行動前）：310,000 上品靈石含名譽讚助人墨塵的1塊下品靈石）
    【合計總收入：16,810,000 上品靈石含1塊下品靈石）】
    【行動總支出：】
    墨塵勞務費含高烈度戰鬥補貼、武器損耗、精神損失費）：5,000,000 上品靈石
    玄誠子已故）技術顧問費、安家費、撫恤金、法器量天尺）損耗：1,500,000 上品靈石
    星核能源消耗、算力損耗、輕微受損皮毛淩亂）維修費：1,000,000 上品靈石
    阮柒戰術指揮費、app使用費、風險津貼、精神撫慰金：500,000 上品靈石
    後勤保障丹藥、符籙、急救包等）：100,000 上品靈石
    空間亂流導致合歡宗護山大陣局部震蕩修複費：200,000 上品靈石
    本次結算大會場地布置、留影壁租用、靈果茶水等：50,000 上品靈石
    【合計總支出：8,350,000 上品靈石】
    【本次行動淨利潤：8,460,000 上品靈石含1塊下品靈石）！】
    看到“淨利潤”後麵那串長得嚇人的數字，殿內不少長老執事眼中剛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
    但下一秒！
    光幕猛地向下滾動！一個更加巨大、更加鮮紅、仿佛滴著血的赤字標題跳了出來：
    【曆史債務清償優先級結算！】
    【債務人：合歡宗分舵淩瑤代宗主代表）】
    【債務一：墨塵‘戰略投資’星隕沉金x5）本金：550,000 上品靈石！】
    【債務二：墨塵‘名譽讚助人’優先分配權基於1塊下品靈石投資）：按淨利潤30計算分配額：2,538,000 上品靈石！】
    【債務三：‘斷鍵行動’勞務費尾款墨塵）：5,000,000  已預付利息200,000 = 4,800,000 上品靈石！】
    【債務四：玄誠子撫恤金墊付由反詐中心總部先行墊付）：1,500,000 上品靈石！】
    【債務五：星核維修保養費預付）：1,000,000 上品靈石！】
    【債務六：阮柒精神撫慰金預付）：500,000 上品靈石！】
    【債務七：護山大陣修複費墊付）：200,000 上品靈石！】
    【債務八：結算大會會務費墊付）：50,000 上品靈石！】
    【……以下省略若幹小額墊付款項）】
    【曆史債務清償總額：11,138,000 上品靈石！】
    【最終清算結果：】
    淨利潤8,460,000）  曆史債務清償總額11,138,000） = 2,678,000 上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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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歡宗分舵當前淨資產：負二百六十七萬八千上品靈石！】
    【分舵狀態：技術性破產！】 旁邊還配了一個巨大的、閃爍的紅色“破產”印章動畫！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偌大的綺羅殿，隻剩下“三界留影壁”上宣傳片激昂且虛假）的背景音樂在回蕩。
    所有長老執事的臉，瞬間從剛才看到“淨利潤”的希冀，變成了如同被集體抽幹了血的慘白！負……負二百六十七萬？！技術性破產？！合歡宗傳承萬載，就算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欠過這麽多外債啊！淩瑤更是眼前一黑，要不是旁邊執法長老眼疾手快扶住，差點當場暈厥過去！她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在滴血！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們，此刻正聚集在長案一頭。
    阮柒坐在主位，一臉“公事公辦”的嚴肅表情，懷裏抱著剛“保養”完、皮毛油光水滑、正眯著眼享受靈力按摩淩瑤私人珍藏的頂級靈石驅動）的星核。星核時不時發出滿足的、微弱的電子呼嚕聲。
    墨塵則抱著他那柄多了幾道細微裂痕的古樸長劍，依舊坐在他那個特製的、光禿禿的玄冰蒲團上據說是為了鎮壓劍氣反噬）。他懷裏那個舊布袋此刻異常“豐滿”，裏麵不僅裝著他那塊“價值連城”的下品靈石名譽讚助憑證），還塞滿了剛剛由執法殿弟子顫抖著雙手捧上來的、代表“勞務費尾款”和“優先分配權”份額的極品靈石票券。他正低垂著眼瞼，一根手指極其認真、極其緩慢地……數著布袋裏靈石票券的厚度？仿佛在確認自己的“戰略投資”回報率。
    長案另一頭，淩瑤被執法長老攙扶著，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看著光幕上那刺眼的赤字和巨大的“破產”印章，感覺天旋地轉。
    “阮……阮道友……”淩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最後一絲掙紮，“這……這算法……是不是有點……有點不太合理？玄誠子前輩的撫恤我們認！墨前輩的勞務費……也認！可這優先分配權……30……是不是太高了？還有那星核的維修費……它……它不就是皮毛亂了點嗎？”
    阮柒還沒開口，她懷裏的星核先不幹了！小家夥猛地睜開星辰般的眸子，不滿地“嗷”了一聲，一道光幕瞬間彈出：
    【用戶：淩瑤合歡宗代宗主）】
    【檢測到其質疑本核心‘輕微受損’評估！啟動深度掃描自檢！】
    【掃描中……核心數據流：穩定。算力單元：無物理損傷。外部載體貔貅靈體）：皮毛角質層受損率0.3，光澤度下降15，柔順度下降12！】
    【維修方案：需持續使用‘九天玉髓膏’保養三十日每日消耗：100上品靈石）！或一次性灌注高純度靈晶能量等價1,000,000上品靈石）！】_
    【結論：維修費估值合理！質疑無效！】 旁邊還配了一張星核之前毛發淩亂被衝擊波吹的）和現在油光水滑的對比圖，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淩瑤：“……” 她看著那張對比圖，感覺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墨塵也停下了數錢的動作雖然隻是停頓了0.1秒），抬起冰封的眸子，淡淡地掃了淩瑤一眼。那眼神沒什麽情緒，但一股無形的、帶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鋒銳壓力瞬間籠罩了淩瑤。他緩緩抬起了兩根手指。
    淩瑤一個激靈，差點跪下！她看懂了！這位爺的意思是：優先分配權30，是規則阮柒定的）！規則，不容置疑！要麽按規則辦，要麽……按他的規則物理）辦！
    “認！我們認！”淩瑤帶著哭腔，徹底認命，“合歡宗……認賬！砸鍋賣鐵！分期付款！一定還清！”
    阮柒看著淩瑤那副“被掏空”的樣子，強忍著笑意，臉上露出“悲憫”的表情：“財神奶奶，別灰心！破產隻是暫時的！咱們反詐中心，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經營，可持續發展！債務，咱們慢慢還！分舵，咱們一起扛！”
    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蠱惑人心：“為了幫助分舵盡快走出困境，實現扭虧為盈！我們天道反詐中心總部，經過慎重研究星核三秒推演），決定推出重磅扶持計劃——‘鳳凰涅盤·反詐分舵債務重組及產業升級大禮包’！”
    星核配合地切換光幕，一個金光閃閃、充滿了“充值就送”“限時優惠”氣息的頁麵跳了出來：
    【大禮包內容：】
    1. 債務展期一年）！免息！注：需抵押合歡宗未來三年‘道侶征信查詢’業務50收益權！）
    2. 技術扶持：由星核提供‘天道反詐app·分舵定製版’升級服務！新增功能：‘情劫公司餘孽追蹤’、‘新型騙局預警’、‘一鍵呼叫墨塵加急費另算）’！
    3. 流量扶持：總部將動用‘三界留影壁’資源，為合歡宗分舵‘反詐宣傳天團’及‘道侶征信’業務進行全仙界推廣！打造反詐第一品牌！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4. 人才引進：麵向全仙界招募反詐精英待遇從優，包吃包住，工作穩定，五險一金……呃，五險一金是什麽？）！
    【禮包價格：僅需象征性支付係統升級及流量費：1,000,000 上品靈石！首付300,000！餘款可分期！】
    淩瑤看著那“1,000,000”的“象征性”價格，感覺剛被捅了一刀的心口又被撒了把鹽。這哪是扶持？這是趁火打劫！是債務轉移！但她敢不接嗎？看看旁邊那位抱著劍、數著錢、眼神核善的股東！再看看光幕上那個巨大的“破產”印章！
    “接……我們接！”淩瑤幾乎是咬著後槽牙答應下來，感覺合歡宗的未來徹底被綁上了這艘名為“反詐”的賊船，還是艘快要沉沒、船長帶頭撈錢的賊船！
    “好！爽快！”阮柒一拍大腿，仿佛完成了一筆天大的生意，“星核！立刻起草債務重組協議！讓淩代宗主簽字畫押！順便……把玄誠子前輩的追悼會流程安排一下，預算……嗯，控製在五萬靈石以內，要突出悲壯和反詐精神！主題就定：‘空間陣法師永垂不朽，反詐事業薪火相傳’！”
    星核立刻開始刷刷生成協議文件。
    墨塵似乎對債務展期和抵押收益權沒什麽興趣反正有優先分配權兜底），他的注意力落在了星核新展示的“天道反詐app·分舵定製版”功能預覽上，尤其是那個“一鍵呼叫墨塵加急費另算）”。冰封的眸子裏，似乎有極細微的、名為“新業務增長點”的光芒閃動了一下。他默默地在心裏給“加急費”定了個起步價。
    就在這“破產清算”兼“強製升級”大會即將在一片“祥和”淩瑤的絕望）中落下帷幕時——
    “報——！！！”
    一個執法殿弟子連滾爬爬地衝進大殿，聲音帶著驚恐和難以置信：
    “代宗主！阮導師！墨前輩！山門外……山門外來了一個……一個……”
    弟子喘著粗氣，指著山門方向，臉色煞白，仿佛見了鬼：
    “來了一個頂著青銅鍋蓋、拄著半截燒火棍、渾身冒煙的老道士！自稱……自稱玄誠子！說是……說是‘血巢’快遞太差勁，把他給……給退貨回來了！還要求賠償精神損失費和……和鍋蓋錢！”
    “什麽？！” 殿內所有人，包括正在數錢的墨塵、擬協議的星核、以及心如死灰的淩瑤，全都猛地站了起來！目光齊刷刷射向殿外！
    玄誠子？！
    被“血巢”退貨了？！
    頂著鍋蓋？！
    還要賠償？！
    阮柒懷裏的星核瞬間停止了協議生成，星辰般的眸子瘋狂閃爍，電子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卡頓：
    【警告！檢測到高能量級‘邏輯悖論’衝擊！】
    【核心協議……運算過載……】
    【嚐試重新定義：‘死亡’、‘退貨’、‘鍋蓋’……失敗！】
    【建議管理員：……加錢！處理此異常事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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