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前往劍塚的“信任考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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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垃圾島墳場,廢棄星槎的殘骸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骨骸,在混亂的宇宙塵埃中無聲漂浮。血巢主力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壓雖因目標坐標暴露和溯源打擊帶來的短暫混亂而暫時退去,但殘留在虛空中的猩紅清算規則餘燼,如同永不愈合的傷口,灼燒著每一寸空間。
    星槎底層艙室,已徹底淪為血腥與絕望的修羅場。
    濃重的鐵鏽味、能量過載的焦糊味、以及血肉被規則湮滅後的奇異甜腥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艙壁布滿巨大的熔融孔洞和撕裂的豁口,冰冷的宇宙輻射灌入,與內部翻騰未散的情劫幻境殘餘粉紫霧氣交織,光影扭曲迷離。
    楚風殘破的軀體靜靜躺在冰冷的甲板中央。腰部以下連同小半胸腔已徹底消失,被血巢的終極清算光束湮滅為最基礎的粒子。僅存的半截殘軀如同被烈火焚燒過的焦炭,覆蓋著暗紅色的規則侵蝕結晶,散發著微弱的、帶著終焉氣息的餘熱。他僅存的右臂無力地攤開,手指微微蜷曲,似乎想抓住什麽。那張曾經桀驁不馴的臉上,隻剩下凝固的、混合了極致痛苦與一絲釋然的空洞。氣息,早已斷絕。
    淩瑤跪坐在楚風焦黑的殘軀旁,霜白的長發淩亂地貼在臉頰,沾染著血汙和淚痕。她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沒有哭聲,隻有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靈魂被撕裂的嗚咽從喉嚨深處擠出。冰心訣的清冷劍意早已潰散,合歡秘術的生機也燃燒殆盡。她隻是用那雙布滿血絲、空洞得嚇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楚風那僅存的、焦黑的手。仿佛想從那殘破的肢體中,榨取出最後一絲溫度,證明剛才那慘烈的一幕隻是噩夢。
    玄誠子縮在角落裏,龜殼法器徹底碎裂,他抱著頭瑟瑟發抖,看著楚風的殘軀和淩瑤死寂的背影,臉上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麻木。混沌核心懸浮在阮柒身旁,光暈黯淡到了極致,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表麵的道紋流轉滯澀無比。【能量儲備:0.05】的警告微弱卻刺眼,連維持最基本的意識鏈接都顯得無比艱難。
    阮柒背靠著灼熱扭曲的艙壁,左肩連同小半手臂的斷口處,冰藍色的寂滅劍意與灰蒙蒙的混沌能量交織,勉強封住了規則湮滅力量的侵蝕,卻無法阻止那撕心裂肺的劇痛和生命力飛速流逝的虛弱感。灰敗的皮膚下,蛛網般的黑紋因重創和劇痛而瘋狂蠕動,胸口的魔種裂痕99.999)邊緣,那道焦痕般的黑色印記如同活物般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深入骨髓的冰冷侵蝕和毀滅誘惑。
    她的目光掃過楚風焦黑的殘軀,掃過淩瑤死寂的背影,最後落在意識深處那份由【規則溯源】功能鎖定的、清晰指向宇宙深處的血巢核心坐標上。冰冷的數據流在絕對理性的思維中奔湧,計算著得失、風險、與那近乎為零的勝率。魔種的尖嘯、墨塵意誌的悲慟、失去楚風的鈍痛…這些情緒如同狂暴的暗流,卻被一層由app數據鏈和冰冷邏輯構成的絕對屏障死死壓製在深處。此刻的她,像一台精密而破損的戰爭機器,所有的“感性”都被強製關閉,隻剩下最核心的指令——摧毀血巢。
    “坐標…鎖定…”
    “能量…臨界…”
    “戰力…折損…楚風…殞…”
    “淩瑤…狀態…崩潰…”
    “玄誠子…無戰力…”
    “混沌核心…瀕臨…停擺…”
    冰冷的評估結論在腦海中生成。每一個字都指向絕望。但“摧毀血巢”的指令優先級被設定為最高。
    “劍塚…” 阮柒幹裂染血的嘴唇翕動,發出沙啞破碎的聲音,打破了艙內死寂的嗚咽,“唯一…希望…前置…條件…”
    她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淩瑤沉浸在悲痛中的死寂。
    淩瑤的身體猛地一顫,緩緩抬起頭。那雙空洞的眼睛望向阮柒,裏麵不再是熟悉的清冷或關切,而是翻湧著一種近乎陌生的、混雜著無盡悲慟、自我厭棄、以及…某種被逼到絕境的瘋狂的暗流。
    “劍塚…” 淩瑤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像在滴血,“去送死嗎?楚風…楚風已經…為了我們…為了…”
    她說不下去,目光再次落在楚風焦黑的殘軀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濃烈的、自我毀滅般的氣息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必須…去…” 阮柒的聲音依舊冰冷,陳述著邏輯,“墨塵…湮滅…之法…在…劍塚…核心…摧毀血巢…唯一…途徑…楚風…犧牲…才有…價值…”
    “價值?!” 淩瑤猛地拔高了聲音,如同受傷的母獸發出淒厲的嘶鳴!她踉蹌著站起,染血的指尖指向楚風的殘軀,又指向阮柒,最後指向自己,眼中充滿了絕望的嘲諷,“價值?!他的命…就為了換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換我們拖著這殘軀去另一個地方送死?!阮柒!你看看他!看看我們!我們還有什麽?!拿什麽去劍塚?!拿什麽去摧毀血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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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情緒徹底失控,冰心訣崩潰後的反噬和極致的悲痛如同失控的洪流,衝擊著她搖搖欲墜的道心。情劫幻境殘留的力量被這強烈的負麵情緒引動,粉紫色的霧氣在她周身翻騰,幻化出扭曲的合歡宗過往片段和楚風瀕死時向她伸出手的幻影,讓她氣息更加紊亂,眼神時而瘋狂時而迷茫。
    玄誠子嚇得往後縮了縮,大氣不敢出。
    混沌核心的光暈微微波動,傳遞出警示:【淩瑤…道心…瀕臨…崩潰…風險…極高…】
    阮柒冰冷的眼眸注視著瀕臨崩潰的淩瑤,app的數據鏈在她絕對理性的思維中無聲運轉,分析著淩瑤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靈力波動、甚至靈魂散逸出的情緒光譜。沒有勸慰,沒有共情,隻有評估——評估淩瑤作為“關鍵戰力”在前往劍塚行動中的可用性與風險係數。
    就在這時——
    嗡!
    一道極其微弱、卻帶著陰冷粘稠氣息的意念波動,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穿透了艙室混亂的能量場,精準地鑽入了淩瑤因道心失守而門戶大開的識海深處!
    淩瑤的身體瞬間僵直!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臉上的悲憤和瘋狂如同被凍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恐懼和…屈辱!
    她的識海中,清晰地“看”到:
    一片被猩紅契約鎖鏈禁錮的、陰森冰冷的虛空牢獄!牢獄中,數十名身著合歡宗服飾、麵容憔悴驚恐的女修被無形的鎖鏈吊在半空!她們身上布滿了被情劫怨念侵蝕的傷痕,氣息微弱。為首的,正是當年淩瑤在合歡宗時,曾對她有過庇護之恩、情同姐妹的蘭芷師姐!蘭芷的胸口,一道猩紅的契約烙印正在緩緩旋轉,散發出致命的湮滅氣息!
    同時,血巢那冰冷、毫無感情的意念在她識海中直接響起:
    > “淩瑤。”
    > “這些螻蟻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間。”
    > “劍塚之行,你需同行。抵達核心封印區域後,用你的合歡秘術,逆轉‘冰心訣’,全力衝擊墨塵碑基座封印節點!”
    > “成功,她們活。失敗,或試圖告密…”
    > “湮滅,即刻執行。”
    畫麵中,蘭芷師姐胸口的契約烙印猛地亮起刺目的猩紅!她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身體如同被投入強酸的蠟像般開始溶解!周圍的合歡宗弟子也發出絕望的哭喊!
    “不——!!!” 淩瑤在現實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雙手死死抱住頭顱,仿佛要將那恐怖的景象從腦中挖出!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玄誠子徹底懵了。阮柒冰冷的眼眸中,數據流瞬間加速!app的被動監控模塊捕捉到了淩瑤識海遭受外部意念入侵的微弱能量漣漪,以及她靈魂波動中那驟然而起的、混合了極致恐懼與被迫屈從的異常頻譜!
    “淩瑤?” 阮柒的聲音依舊平直,卻帶著一絲探究。
    淩瑤猛地抬起頭,看向阮柒,那雙被恐懼和痛苦充斥的眼睛裏,翻湧著劇烈的掙紮。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血巢那冰冷的警告和蘭芷師姐溶解的幻象如同夢魘般扼住了她的喉嚨。
    終於,在阮柒冰冷目光的注視下,淩瑤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猛地後退一步,靠在灼熱的艙壁上,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充滿了絕望與自嘲的慘笑。
    “劍塚…嗬…” 她聲音顫抖,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嘶啞,“我不去了。”
    “什麽?!” 玄誠子失聲驚呼,難以置信地看著淩瑤。
    淩瑤避開阮柒的目光,低頭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指甲深深摳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我累了…阮柒。”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充滿了疲憊和一種刻意營造的冷漠,“楚風死了…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值得嗎?我們…鬥不過血巢的…從一開始就鬥不過…”
    “什麽傳承…什麽責任…都去見鬼吧!”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是強行偽裝的疏離和厭棄,但瞳孔深處那抹無法掩飾的恐懼和痛苦,如同黑暗中的燭火,在阮柒冰冷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你們要去送死,是你們的事。我…我隻想找個地方…安靜地…等死…” 她說完,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頹然地滑坐到地上,背對著阮柒和楚風的殘軀,肩膀微微聳動,無聲的淚水混著血水滴落在冰冷的甲板上。
    艙內陷入一片死寂。隻有淩瑤壓抑的抽泣和玄誠子粗重的喘息。
    阮柒沉默地看著淩瑤那劇烈顫抖、充滿了矛盾與破綻的背影。冰冷的思維核心中,app的分析模塊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將淩瑤剛才所有的微表情、聲線波動、靈力異常逸散、靈魂光譜峰值…與血巢意念入侵的時間點進行交叉比對。
    【目標:淩瑤…行為異常…分析…】
    【異常點1:情緒轉折…突兀…不符合…悲傷崩潰…線性發展…】
    【異常點2:言語邏輯…存在…刻意…引導…強調“送死”、“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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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常點3:靈力波動峰值…與…外部意念入侵…時間點…高度吻合…存在…被脅迫…應激反應…】
    【異常點4:靈魂光譜…檢測到…強烈…恐懼…及…被迫屈從…情緒…主導…掩蓋…悲傷…】
    【謊言概率:98.6…】
    【脅迫源:…血巢…基於…能量特征…及…行為模式…匹配)…】
    【脅迫內容:…推測…涉及…人質…合歡宗關聯個體)…要求:…破壞…劍塚…封印…】
    冰冷的分析報告在阮柒意識中瞬間生成。結論清晰冷酷:背叛是假,被脅迫是真。
    阮柒的目光從淩瑤顫抖的背影移開,望向艙壁上那個巨大的熔融孔洞外,那片被血巢規則餘燼汙染的、扭曲的宇宙虛空。絕對理性的思維在冰冷的邏輯鏈條中飛速推演。
    “師姐…” 阮柒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不再是之前的平直陳述,而是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卻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淩瑤的身體猛地一僵,抽泣聲戛然而止,卻沒有回頭。
    “你…必須…去…劍塚。” 阮柒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艙內的死寂。
    玄誠子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阮柒為何還要逼迫明顯已經崩潰的淩瑤。
    淩瑤猛地轉過身,沾滿淚痕和血汙的臉上充滿了被逼到絕境的憤怒和絕望:“我說了我不去!你聾了嗎?!要去你自己去送死!別拖上我!”
    阮柒無視她的憤怒,冰冷的眼眸直視著淩瑤那雙充滿了恐懼、痛苦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的眼睛。她緩緩抬起了僅存的右手,app指環的湛藍光芒微弱卻穩定地亮起,指向淩瑤。
    “你的…謊言…app…已…識破。” 阮柒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卻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淩瑤所有的偽裝,“血巢…用…合歡宗…弟子…性命…脅迫你…要求…在劍塚…破壞…封印…”
    淩瑤臉上的憤怒瞬間凝固,化作一片死灰般的慘白和難以置信的驚恐!她如同被扒光了所有遮羞布,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被識破了…血巢的湮滅威脅…蘭芷師姐她們…
    絕望的冰水瞬間淹沒了她。
    然而,阮柒接下來的話,卻如同在絕望深淵中投下了一顆燃燒的隕石:
    “計劃…變更…”
    “你…按…血巢…要求…做…”
    “但…目標…不是…破壞…封印…”
    “是…反向…引爆…它…預設的…陷阱!”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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