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歸無劍的新主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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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正氣的天河,裹挾著童真信念凝聚的金色護罩,如同溫暖的熔岩,衝刷、修補著仙界防火牆那道猙獰的裂痕。汙穢的暗紫能量在“不聽信!不轉賬!不貪心!”的磅礴聲浪中節節敗退,發出不甘的嘶鳴。灰金色的信念光絲汲取著這前所未有的力量源泉,如同雨後春筍般頑強地生長、交織,緩慢而堅定地彌合著天穹的傷口。
戰場上的死寂被一種劫後餘生的、帶著巨大悲愴的生機取代。殘存的修士們互相攙扶,救治傷員,看向凡間方向的目光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感激。淩瑤在弟子的攙扶下勉強坐起,冰藍的眸子望著裂痕邊緣那一個個稚嫩卻堅實的金色護罩虛影,冰冷的臉上殘留著淚痕,嘴角卻勾起一絲極淡、卻無比真實的暖意。老k被抬到相對安全的地方,氣息微弱,但胸膛還在起伏。玄誠子被安置在淩瑤身邊,龜甲碎片被小心收斂,他氣息奄奄,渾濁的眼卻努力睜著,望向戰場邊緣那個方向,帶著無盡的牽掛。
戰場邊緣。
墨塵依舊保持著那半跪的姿勢,如同亙古矗立的石碑。
魔氣散盡,鱗片剝落。曾經雄壯如山嶽的身軀,此刻隻剩下一具包裹在破碎道袍下的、枯槁如柴的骨架。皮膚如同被烈火焚燒過的樹皮,布滿焦黑的裂痕,透著一種瀕臨崩解的死灰。刺目的白發淩亂地披散著,遮住了他低垂的臉龐。
生機,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似乎下一秒就會徹底熄滅。
他不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寂滅掌門,不再是那個魔焰滔天的恐怖存在。剝離魔種,獻祭了萬載修為和幾乎全部的生命本源,此刻的他,比凡人更加脆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隨著髒腑破裂般的劇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唯有一處,還有微光。
他那僅存的、垂在身側的右手,枯瘦得如同鷹爪的五指,卻死死地、以一種近乎執念的力度,緊握著半截焦黑冰冷的金屬——歸無劍的殘柄。劍身早已在之前的爆炸中崩飛,隻剩下這不足一尺、布滿裂紋的劍柄。
腳步聲,極其輕微,帶著小心翼翼的沉重,在焦土上響起。
阮柒。
她的狀態同樣糟糕到了極點。強行引導被汙染的魔種算力,靈魂如同被千萬根鋼針反複穿刺,又在凡間正氣的洪流衝刷下得到一絲微弱的喘息。暗紫魔紋依舊覆蓋著她的皮膚,但顏色似乎淡去了一絲。她每一步都走得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倒下,卻異常堅定地朝著墨塵的方向挪動。
淩瑤想阻止,卻被阮柒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決絕定住。
終於,阮柒停在了墨塵身前。她看著那枯槁如鬼的身影,看著那刺眼的白發,看著那緊握斷劍殘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的手,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彎下腰,單膝跪在墨塵麵前,與他的高度齊平。
“墨塵…前輩…” 聲音嘶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
墨塵低垂的頭顱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枯槁的身體似乎想要抬起,卻連這點力氣都已失去。唯有那緊握劍柄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得更緊了些。
阮柒的目光落在那半截焦黑的劍柄上。歸無…寂滅劍派萬載傳承的聖物,承載了守護與犧牲的意誌,也經曆了魔種的汙染與毀滅的爆炸。它曾光芒萬丈,也曾黯淡如死鐵。此刻,它隻剩下這最後的殘骸,被一隻同樣殘破的手緊緊握著。
她緩緩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伸出自己覆蓋著暗紫魔紋的左手。指尖顫抖著,小心翼翼地、輕輕覆蓋在墨塵那隻緊握劍柄的枯手之上。
觸感冰冷、粗糙、脆弱。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皮膚下幾乎斷裂的骨骼,感覺到那微弱的脈搏在艱難地跳動。
“歸無…需要…新的…主人…” 阮柒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守護…還未…結束…”
墨塵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低垂的頭顱極其艱難地、一寸寸地抬起。
那張臉…曾經冷峻如萬載玄冰,也曾因魔化而猙獰可怖…如今,隻剩下被歲月和痛苦蝕刻出的、深刻的溝壑。皮膚鬆弛,眼窩深陷,顴骨高高凸起,嘴唇幹裂,沒有一絲血色。唯有那雙眼睛…
當阮柒看清那雙眼睛的瞬間,心髒像是被狠狠刺穿!
那不再是燃燒著寂滅劍意的深邃,也不是被魔氣吞噬的狂暴猩紅,甚至不是剝離魔種時的痛苦與死寂。
那是一雙…徹底空洞的眼睛。
如同兩口枯竭了萬年的深井,裏麵什麽都沒有。沒有光,沒有神采,沒有情緒,隻有一片死水般的灰敗和…茫然。仿佛靈魂早已隨著魔種一同被剝離、被碾碎,隻留下一具遵循著最後執念的空殼。
他看著阮柒,或者說,目光穿過了阮柒,落在了虛空中的某個地方。那雙空洞的眼中,倒映著阮柒覆蓋魔紋的手,倒映著那半截焦黑的劍柄,卻沒有任何波瀾。
時間仿佛凝固了。
阮柒覆蓋在他手背上的手,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枯槁手掌下傳來的、微弱卻異常執拗的抗拒力量。他在拒絕放手,哪怕這劍柄隻剩下殘骸。
“真正的…守護…” 阮柒的聲音更輕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卻異常清晰,“…不是…緊握著…過去的…殘骸…”
“…而是…將它…交給…能繼續…走下去的…人…”
“…您…已經…做得…夠多了…”
“…現在…請把它…交給我…”
她的話語,如同投入枯井的石子,在那雙空洞的眼眸深處,似乎激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那灰敗的瞳孔,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焦距艱難地對準了阮柒的臉。那眼神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極其艱難地凝聚,如同寒夜中最後一粒微弱的火星,在死灰中掙紮。
他的嘴唇極其輕微地囁嚅了一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緊握著劍柄的手指,那抗拒的力量,在阮溪的堅持下,在某個瞬間…極其微弱地…鬆懈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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