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祂醒之息,星火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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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璃霜那斷斷續續、帶著急切警告的意念,如同冰水澆頭,瞬間熄滅了任天齊沿著星火之路前衝的勢頭。
    他猛地定在原地,幼苗根須死死抓住腳下冰冷堅硬的殘骸表麵,心神俱震。
    危險?“祂”醒了?別過去?
    來自棺內的警告絕不會錯。那是蘇璃霜燃燒殘存意識傳遞出的信息,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恐懼與急切。
    任天齊強行壓下沿著星火指引衝入前方黑暗的衝動,那瞬間的急刹車讓他體內氣血一陣翻湧,幽藍光膜劇烈波動,傳來撕裂般的幻痛。
    他“抬頭”,警惕地“望”向前方。
    那片被巨大扭曲金屬結構覆蓋的區域,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星火指引的希望之路,而是變成了一個深邃、無聲、擇人而噬的黑暗巨口。那些剛剛還在頑強閃爍、指引方向的盤古氏印記微光,此刻再看,竟透出一股悲壯與…絕望?仿佛不是指引,而是…誘餌?
    咚…咚…
    身後,那金屬怪物笨重而暴怒的追趕聲和撞擊聲還在持續,但似乎被某種無形的界限阻擋,無法真正靠近這片區域,隻能徒勞地在外圍發泄著毀滅欲望。
    這反而讓任天齊更加警惕。那怪物…在畏懼這片黑暗?
    他小心翼翼地將感知力如同觸須般,向著前方的黑暗邊緣謹慎地探去。
    就在感知力觸及那片黑暗的瞬間——
    一種截然不同的死寂感包裹而來。
    不再是外圍那種混亂、狂暴、充滿惡念的湮滅氣息,而是一種更古老、更純粹、更冰冷的…虛無。
    仿佛那裏的空間、時間、能量,一切的一切都早已被徹底抹除,隻留下絕對的空洞。感知力探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不僅得不到任何反饋,反而傳來一種被同化、被消融的冰冷觸感,嚇得任天齊立刻將感知力猛地收回!
    那黑暗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呼吸”。
    一種緩慢、沉重到極致的律動,正從黑暗最深處隱隱傳來。那不是聲音,而是一種作用於神魂本源的壓迫性節奏。每一次“吸氣”,周圍的黑暗便似乎濃鬱一分,連那些星火微光都為之黯淡;每一次“呼氣”,則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倦怠與冰冷彌漫開來,仿佛能凍結思維,讓人隻想永遠沉淪在這片死寂之中。
    “祂”…
    任天齊明白了蘇璃霜警告的是什麽。
    這黑暗深處沉睡的存在,其層次遠非外麵那些殘骸怨念甚至那金屬怪物可比!那是一種更為本質、更為接近歸墟源頭的恐怖!星火之路的共鳴,或許並非指引生路,而是…驚醒了這片區域真正的“主人”?
    那先前指引他的盤古印記…
    任天齊猛地再次“看向”那些依舊在頑強閃爍的微光,看向那斷裂石碑上半個拳印深處亮起的古老斧鑿紋路。
    一股悲涼與明悟湧上心頭。
    這不是陷阱。至少,最初不是。
    這很可能是當年在此地血戰隕落的盤古氏勇士們,用最後的力量留下的後手,是一條唯有身負盤古血脈或本源之人才能感應、才能通行的密徑!或許本意是希望有朝一日,後來的族人能沿著這條路深入器塚,完成他們未竟之事,或是取得某樣關鍵之物。
    但無盡歲月過去,歸墟的死寂侵蝕早已深入器塚的每一個角落。這條密徑的盡頭,或許早已被那可怕的“祂”所占據、所汙染!這些勇士們殘留的印記,其閃爍呼應,與其說是指引,不如說是一種不甘的悲鳴,一種對後來者的絕望警示?
    繼續前行,就是直麵那正在蘇醒的“祂”。
    任天齊毫不懷疑,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一旦踏入那片黑暗,恐怕瞬間就會被那純粹的虛無徹底同化吞噬,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可是…後退嗎?
    身後那金屬怪物雖然暫時被阻隔,但絕不會離開。而且,這片器塚廣袤無邊,危機四伏,失去了這條相對“明確”的路徑指引,他又能往哪裏去?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結局恐怕也不會好多少。
    更重要的是…“橋心”、“錨”…那石碑殘留意念透露的信息,很可能就與這黑暗深處有關!這或許是唯一能揭開部分真相的機會!
    進退維穀!
    就在任天齊心神劇烈掙紮,權衡著那渺茫生機與巨大危險之際——
    背負的冰棺,再次傳來異動!
    這一次,並非撞擊,而是棺內那團光繭,忽然持續地散發出一種微弱卻穩定的冰涼氣息。這股氣息透過棺壁,緩緩彌漫開來,竟奇跡般地稍稍驅散了周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壓迫感,讓任天齊翻騰的心神為之一清。
    同時,他感覺到光繭之中,那縷與石碑混沌拳印神似的冰藍火焰虛影,再次閃爍起來,並且傳遞出一股極其微弱的牽引力…這牽引力所指的方向,並非前方的黑暗深處,而是…側下方?指向那片黑暗區域邊緣,一堆毫不起眼的、被某種巨大金屬羽翼狀殘骸覆蓋的廢墟?
    那堆廢墟看起來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甚至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就像器塚中最常見的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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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璃霜的殘留意識…在指引他去那裏?
    為什麽?
    那裏有什麽東西能應對眼前的困局?還是…隻是暫時的藏身之所?
    任天齊隻猶豫了一瞬。
    對於蘇璃霜,他有著毫無保留的信任。這是一種超越理性、源於無數次生死與共後形成的本能。
    他不再遲疑,立刻操控幼苗,小心翼翼地、盡可能不引起任何能量波動地,朝著那堆不起眼的廢墟悄然移動。
    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越是靠近那片純粹的黑暗區域,那股冰冷的虛無感就越發強烈,如同無形的潮水,不斷擠壓、侵蝕著他的神魂和那層幽藍光膜。根須傳來的觸感也變得怪異,仿佛腳下的殘骸正在逐漸失去“實體”的概念,變得虛幻、脆弱。
    他終於艱難地移動到了那堆巨大的金屬羽翼狀殘骸之下。
    靠近了才發現,這羽翼殘骸巨大得超乎想象,即便已經斷裂破損,依舊像一片扭曲的穹頂,遮蔽出一小片相對穩定的空間。羽翼材質非金非玉,呈現出一種黯淡的銀灰色,表麵布滿了焦黑的灼燒痕跡和深刻的爪痕斷裂口,仿佛經曆了難以想象的慘烈大戰。
    在那羽翼殘骸的下方,堆積著許多細小的碎片和塵埃,似乎隻是尋常的戰場垃圾。
    然而,就在任天齊踏入這片陰影的刹那——
    他體內,那一直沉寂的、得自骨橋守護者的幽藍之力,忽然自行緩緩運轉起來,變得比平時更加活躍,甚至帶著一絲…雀躍?仿佛遊子歸家般的熟悉感?
    同時,他背負的冰棺也輕輕一震,棺內光繭散發出的冰涼氣息與這片狹小空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
    嗡…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微不可察的嗡鳴,從腳下那堆看似垃圾的碎片深處傳來。
    任天齊下意識地將感知力集中過去。
    下一刻,他的“呼吸”猛地一滯!
    在那堆碎片的最底層,掩埋在塵埃之下,赫然躺著半塊殘缺的令牌!
    那令牌材質與他腳下的羽翼殘骸類似,同樣是黯淡的銀灰色,邊緣斷裂處參差不齊,似乎是被巨力強行掰斷。令牌表麵,刻著一個早已模糊不清、卻讓任天齊體內幽藍之力沸騰的古老圖案——
    那圖案的一半,是一隻展翅欲飛的神鳥輪廓,與上方那巨大的金屬羽翼隱隱呼應!
    而圖案的另一半,則是一座橫跨虛空的白骨橋梁!與他融合的那節指骨,以及骨橋守護者的氣息,同出一源!
    這是…?!
    任天齊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一個被遺忘的稱謂,猛地撞入他的意識——
    “守橋人”!
    當年的骨橋,並非隻有一位守護者!這些身負銀翼的神鳥…它們也是守橋人?!這片羽翼殘骸…是它們的遺骸?這半塊令牌,是它們的身份象征?
    它們為何會隕落在此?與盤古氏又是什麽關係?
    無數的疑問瞬間湧上心頭。
    但就在這時,那半塊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令牌,似乎被同源的幽藍之力和冰棺氣息激活,表麵那模糊的圖案驟然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銀灰光芒!
    光芒一閃即逝。
    但就在這瞬間,任天齊清晰地感覺到,周身那無處不在的、來自黑暗深處的冰冷凝視感和虛無壓迫感,陡然減弱了大半!
    仿佛這堆廢墟,這片羽翼殘骸之下,是一個被那恐怖“祂”所忽略、或者說無法輕易觸及的盲區!
    這裏…暫時安全?
    任天齊還來不及細想,那半塊令牌在閃過微光後,竟又傳遞出一段極其殘缺、充滿雜訊的意念碎片,斷斷續續地湧入他的感知:
    “…叛……蝕…”
    “…橋斷…碑倒…”
    “…‘門’…必須…守住…”
    “…‘鑰’…在…”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
    令牌的光芒徹底熄滅,再次變回那副死寂的模樣,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任天齊知道,那不是幻覺。
    叛?蝕?橋斷碑倒?門?鑰?
    每一個字都仿佛重錘,敲擊在他的心神之上。
    這器塚深處埋藏的秘密,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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