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祖靈戰紋,薪火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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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痛苦與力量的拉鋸中,緩慢而堅定地流逝。
    任天齊沉浸在鞏固修為的玄妙狀態中。地脈火煞雖已被初步降服,但其暴烈的本性猶在,如同尚未馴服的野馬,在他拓寬堅韌的脈絡中奔騰時,依舊帶來陣陣灼熱的脹痛。他需以全部心神引導、壓縮、打磨,將這股外來之力徹底化為己用。
    這個過程枯燥而艱辛,但對力量精準的掌控感,以及身體肉眼可見的強化,讓他甘之如飴。新生的暗金色軀幹愈發凝實,根須舞動間,隱隱帶起低沉的破空聲,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感覺體內奔騰的能量終於變得馴服、圓融,如臂指使時,才緩緩從深層次的入定中蘇醒。
    帳篷內光線晦暗,火塘餘燼未熄,散發著微弱的暖意。鴉公並未休息,而是坐在對麵,手裏拿著那三塊古老的“血泥炭殘渣”——他稱之為“古老血燼”——正就著昏暗的光線,用一種細膩的黑石針,小心翼翼地在其中一塊上刻畫著什麽。
    他的動作專注而凝重,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每一筆落下都極其緩慢,仿佛耗損著極大的心神。那堅硬的古老血燼在他手下,竟如同溫順的泥坯,被刻出一道道深邃、古拙、充滿蠻荒氣息的暗紅色紋路。
    那些紋路…任天齊隻是遠遠看著,就感到一種沉重的壓迫感,以及一絲…與祖靈戰鼓同源的蒼涼戰意!
    鴉公似乎在製作某種極其重要的東西。
    似乎察覺到任天齊蘇醒,鴉公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哼了一聲:“穩固了?還算有點定力,沒被那點力量衝昏頭腦。”
    任天齊傳遞出肯定的意念,同時好奇地關注著鴉公的動作。
    鴉公也不避他,隻是專注地刻畫著。直到最後一筆完成,那整塊古老血燼猛地紅光大盛,其上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動,散發出灼熱而強悍的能量波動,隨即光芒又迅速內斂,恢複成原本暗沉的模樣,隻是那紋路已深深烙印其上,透著一股神秘的力量感。
    “喏,拿去。”鴉公似乎鬆了口氣,帶著一絲疲憊,將那塊刻畫好的古老血燼拋給任天齊。
    任天齊連忙用根須接住。入手滾燙,仿佛剛出火爐,其中蘊含的能量遠比之前更加凝聚、狂暴,卻又被那些奇異紋路約束著,形成一種內斂的爆炸性力量。
    “這是…”
    “‘祖靈戰紋’,一次性玩意兒。”鴉公抹了把汗,語氣依舊粗聲粗氣,卻少了幾分往日的隨意,多了些鄭重,“老子用古法刻上去的,能把這老根裏的力量一下子全爆出來。遇到要命的時候,用你的靈根之力激發它,扔出去…夠元嬰期的喝一壺!”
    任天齊心中一震!元嬰期?這小小一塊東西,竟有如此威力?他立刻感受到這塊“祖靈戰紋”的珍貴,不僅僅在於其威力,更在於鴉公這番耗費心神的製作。這已遠遠超乎了簡單的交易或利用。
    “謝…”感激的意念尚未完全傳遞,就被鴉公打斷。
    “別謝太早!”鴉公擺擺手,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老子給你這個,是因為你還有點用,不能輕易死了。而且…”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任天齊鞏固後愈發強悍的軀體,又瞥了一眼旁邊那枚依舊冰火交織的光繭,聲音壓低了幾分:“…你小子有點邪門。能引地脈火煞淬體,還能讓這冰疙瘩吸火不化…老子活了這麽多年,沒見過你這樣的。”
    他站起身,走到任天齊麵前,那雙淡金色的眸子死死盯著他:“老子不管你到底什麽來路,也不管你懷裏那女娃子是什麽怪物。既然你成了黑齒部的‘客卿’,拿了老子的好處,就得辦事!”
    “營地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瘴霧越來越濃,‘舊瘡疤’冒得越來越勤,西邊的瘴眼也不安分…祖靈戰鼓能護住的範圍越來越小。”鴉公的語氣沉重無比,“光靠老子一個人,撐不住多久了。”
    他指著帳篷外:“那些小崽子們,嚇破膽的有,蠢笨的更多!指望他們,黑齒部遲早全得變沼澤肥料!”
    “你不一樣。”鴉公的目光回到任天齊身上,帶著一種複雜的審視,“你小子夠狠,命夠硬,還有點看不透的運氣。現在得了這地煞淬煉,也算有了幾分自保之力。”
    “從今天起,營地外圍的巡守,‘膿瘡’的清理,有些…你得跟著搭把手。”鴉公的語氣不容置疑,“老子會教你認幾種最常見的汙穢玩意兒,告訴你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是禁區——尤其是靠近‘沉睡之塚’的方向,給老子滾遠點!”
    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是責任,也是…某種意義上的認可。
    任天齊沉默片刻,傳遞出接受的意念。他需要這裏作為暫時的立足點,需要血泥炭,也需要鴉公的庇護和知識。承擔責任,換取生存和成長的空間,很公平。而且,不斷的戰鬥與磨礪,本就是最快提升實力的途徑。
    “哼,還算識相。”鴉公似乎滿意了他的態度,臉色稍霽。他走到火塘邊,拿起一根燒焦的木棍,直接在泥地上劃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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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好了,樹崽子!這是咱們黑齒部用命換來的圖…”他一邊畫著簡陋卻關鍵的地形標記,一邊用那沙啞的嗓音,快速而清晰地講解著營地周圍的情況,哪些地方可能有殘留的血泥炭碎屑,哪些地方容易滋生“膿瘡”,哪種聲響代表哪種危險…
    他的講解毫無花哨,粗暴直接,卻充滿了血腥的實戰經驗。任天齊凝神靜聽,將所有信息牢牢記住。
    接下來的日子,任天齊的生活進入了新的節奏。
    每日鞏固修為、引導地煞之力之餘,他便跟著鴉公,開始參與營地最外圍的巡守和清理工作。
    過程遠比想象中更加艱難和危險。
    沼澤的惡意無處不在。除了那無孔不入、隨時可能變濃的灰霧,腳下陷足的淤泥,隱藏在水窪下的毒蟲,更需時刻警惕那些突然從泥潭中冒出的、奇形怪狀的汙穢生物。
    有如同腐爛內髒拚湊而成、散發著致命瘟疫的浮遊孢囊;有能噴吐削弱神魂的灰色吐息、隱匿極佳的枯木潛行者;甚至有一次,他們遭遇了一小群被古老怨念汙染、瘋狂攻擊一切活物的祖靈殘骸!
    每一次戰鬥都遊走在生死邊緣。任天齊新獲得的力量在實戰中飛速磨合、純熟。他對地煞之力的運用越發精妙,不再局限於粗暴的能量衝擊,而是能凝聚成灼熱的鞭撻、厚重的護甲,甚至模仿鴉公的戰鼓,發出震懾汙穢的低沉轟鳴。
    他的戰鬥方式也帶上了鮮明的個人風格——堅韌如老樹盤根,暴烈如地火奔騰!
    鴉公大多數時候隻是冷眼旁觀,除非任天齊遇到真正致命的危險,否則絕不出手。但他的每一次提點,都精準狠辣,直指要害。
    “左邊三步,泥下有東西!”
    “別用蠻力!那玩意怕震!學老子的鼓點節奏!”
    “蠢貨!它的核心在膻中偏下三寸!打別的地方浪費力氣!”
    在這種殘酷的磨礪下,任天齊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他不僅熟悉了沼澤的生存法則,戰鬥意識更是突飛猛進。偶爾,他甚至能獨自處理掉一些小型的“膿瘡”和汙穢生物。
    而每當疲憊不堪、傷痕累累地返回帳篷時,看到那枚冰火氣息逐漸趨於平衡、生機愈發盎然的光繭,他便會覺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和鴉公的關係,也在這種並肩作戰中,變得微妙起來。依舊沒有太多廢話,依舊罵罵咧咧,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有時隻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明白對方的意圖。
    這一日,兩人剛清理完一處新冒出的、滋生著腐敗水蕨的小型膿瘡,靠在枯木邊暫歇。
    鴉公扔給任天齊一小塊普通的血泥炭讓他恢複體力,自己則望著遠處翻滾的灰霧,眉頭緊鎖。
    “不對勁…”他忽然沙啞開口,“這幾天,‘膿瘡’冒得太快了…好像底下有什麽東西,急著要鑽出來一樣…”
    任天齊心中一動,想起地脈中那越來越清晰的、冰冷的雜音。
    就在這時,營地中心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驚慌的呼喊和雜亂的奔跑聲!
    兩人臉色同時一變,猛地起身望去。
    隻見營地中央那片最大的火塘,其內的火焰竟不知為何,正在急劇黯淡下去!火光搖曳,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壓製,範圍不斷縮小!
    一股比以往更加陰冷、更加沉重的壓抑感,如同烏雲蓋頂,籠罩了整個營地!
    “不好!”鴉公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是‘大寂滅潮’的前兆!媽的!怎麽提前這麽多久?!”
    他猛地看向任天齊,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樹崽子…不,客卿!”他第一次用上了正式的稱呼,“真正的麻煩來了!抄家夥!跟老子去穩住祖火!不然今晚誰都別想活!”
    真正的考驗,突如其來地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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