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清道夫醒,老兵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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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傳來的震動沉悶而持續,像是有什麽龐然巨物在地底翻身,連碑林間那些混亂躁動的法則亂流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震動攪得更加狂亂。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冰冷、死寂,帶著一種清掃一切的漠然。
“媽的…什麽鬼東西?”鴉公啐了一口,獨臂握緊殘刃,警惕地環顧四周。那股震動並非針對他們,卻讓他頭皮發麻,久經沙場磨礪出的本能正在瘋狂預警。
任天齊的根須深深紮入地麵,感知到的卻是一片混沌的狂潮。碑林深處,那個剛剛亮起的巨大紅點所過之處,其他的能量信號——無論是歸墟苔蘚的陰冷,還是畸變傀的狂躁——都如同被投入洪爐的雪片,飛速湮滅,不留痕跡。
清道夫。
老瘸子氣急敗壞的叫罵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他的目光猛地掃向那座幾乎被劈開的巨大方尖碑,裂痕中,那冰封的身影依舊保持著決絕的揮砍姿態,隻是那斷槍槍尖已徹底黯淡。最後那道跨越萬古的警告意念——“順著‘老兵之路’…去‘核心爐心’”——卻清晰地烙印在他意識裏。
“老兵之路…”任天齊意念急轉,暗金幼苗的感知催發到極致,竭力捕捉著空氣中那幾乎被“清道夫”恐怖波動徹底掩蓋的、微弱的指引。
有了!
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冰冷意念,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冰線,從方尖碑裂痕處延伸而出,指向碑林某個更為幽深的方向。這意念與那冰封老兵同源,帶著同樣的鐵血與滄桑,雖微弱卻不絕。
“這邊!”任天齊的根須卷住鴉公,毫不猶豫地沿著那冰線指引的方向疾掠。同時,他操控著那三座已被激活的石碑——乳白碑的“寧靜”、玄鐵碑的“堅固”、陰影晶碑的“隱匿”——三股法則力量被他強行收束,勉強籠罩住兩人周身數尺範圍,竭力掩蓋著他們的氣息和行跡。
嵌入石碑的“養器銅精”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暗,能量即將耗盡。
“操!那老梆子給的什麽破銅爛鐵,這麽快就不頂用了!”鴉公罵罵咧咧,卻配合著任天齊的速度,獨眼銳利地掃視著前方扭曲混亂的路徑。
身後的震動感越來越強,甚至能聽到一種低沉的、仿佛無數砂石摩擦又像是金屬刮擦的滲人聲響,正從極遠處快速逼近。所過之處,連石碑林立的混亂空間都似乎在微微扭曲、塌陷。
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前衝。
那冰線指引的路徑詭異刁鑽,時而繞過能量狂暴足以撕碎元嬰的法則漩渦,時而緊貼著散發腐朽氣息的殘碑斷壁穿行,時而又需要強行衝過一片片極寒或者熾熱的能量亂流。
有兩次,那恐怖的刮擦聲幾乎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響起,混合著某種龐大之物碾過廢墟的沉悶巨響。冰冷的掃蕩意誌如同實質的風壓,吹得任天齊以石碑之力撐起的微弱光罩明滅不定,鴉公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們甚至能聞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像是陳年的鐵鏽混合著墳墓裏的土腥氣,又帶著某種徹底死寂的空無感。
那是“清道夫”的氣息。
終於,在嵌入三座石碑的養器銅精徹底化為齏粉的前一瞬,前方景象豁然一變。
密集林立的石碑到這裏驟然稀疏。一條寬闊的、仿佛由某種黑色金屬鋪就的巨大通道出現在眼前,通道兩側依舊矗立著石碑,但這些石碑排布得相對整齊,材質也更為統一,多是某種暗沉的金屬碑,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陌生符籙和刀劈斧鑿的戰鬥痕跡。
每一座金屬碑下,都散落著一具或是半具早已風化成灰白色的巨大骸骨,有些骸骨身上還覆蓋著殘破的甲胄,手邊掉落著斷裂的、失去靈光的兵器。
它們都保持著麵向通道外的姿態,仿佛直至戰死的最後一刻,仍在堅守著這條通道。
那條微弱的冰線指引,到此便沒入了通道深處。
這裏,就是那冰封老兵所說的“老兵之路”?
腳下的震動感和那恐怖的刮擦聲似乎在通道入口處停頓了一下,那股冰冷的掃蕩意誌緩緩掃過這片區域,帶著一種程序化的審視。
任天齊和鴉公屏住呼吸,緊緊貼著入口處一座布滿爪痕的金屬碑,全力收斂氣息。
那意誌掃過他們藏身的石碑,掃過那些戰死的骸骨,似乎並未發現異常,終於緩緩退去。低沉的刮擦聲再次響起,向著另一個方向移動,逐漸遠去。
兩人同時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貼身衣物早已被冷汗濕透。
“娘的…差點就交代了…”鴉公喘著粗氣,靠著石碑滑坐下來,檢查著自己獨臂上再次崩裂的傷口,“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任天齊搖頭,他的感知無法觸及那存在的全貌,隻知道其恐怖遠超想象,是純粹的、為了“清掃”而存在的毀滅之力。器塚的凶險,遠比他想象的更甚。
他看向通道內部。這裏的氣氛與外麵的混亂狂躁截然不同,肅穆、悲壯,彌漫著一種即便曆經萬古也無法消散的鐵血戰意。空氣依舊冰冷,卻不再有那些蝕骨的混亂法則,反而流淌著一種微弱卻純淨的極寒氣息,與那冰封老兵同源,頑強地抵禦著外界歸墟之力的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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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金幼苗在這裏似乎舒適了一些,微微搖曳,對這條通道傳遞出淡淡的“親近”感。
任天齊的目光落在通道地麵。黑色金屬地麵上,除了積塵和幹涸發黑的血漬,還散落著一些東西。
他走上前,根須卷起一塊半埋在塵土下的金屬殘片。殘片邊緣鋒利,似乎是某件鎧甲的一部分,表麵刻著一個模糊的、被刀痕破壞大半的印記——那是一隻翱翔在冰風暴中的巨鷹,與那冰封老兵鎧甲上的殘破紋飾相似。
他又看到了一柄徹底斷裂的長戟,戟杆是一種冰冷的白色木材,入手刺骨,即便靈性盡失,材質依舊不凡。旁邊,還有幾塊黯淡的、像是製式玉佩的碎片。
鴉公也掙紮著起身,用殘刃撥了撥腳邊一具相對完整的骸骨。骸骨身上覆蓋的冰藍色鎧甲破損嚴重,胸甲處有一個巨大的穿孔,像是被什麽巨爪掏穿。骸骨的指骨間,緊緊攥著一枚染血的、雕刻著雪花紋路的金屬銘牌。
“冰夷衛…”鴉公辨認著銘牌上模糊的古字,獨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好像是…上古時期,負責鎮守極北‘霜絕關’的一支強軍…傳說早就全員戰沒了,怎麽會在這裏…”
就在這時,任天齊丹田內的暗金幼苗忽然輕輕一顫,傳遞出一股微弱的、指向通道深處的渴望之意。與此同時,他感覺到通道深處,那股純淨的極寒氣息的源頭,似乎有什麽東西與幼苗產生了隱隱的共鳴。
那共鳴感很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特的親和力。
任天齊與鴉公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疑。
略一沉吟,任天齊低聲道:“進去看看。小心。”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這條沉寂了萬古的“老兵之路”,向著通道深處,向著那極寒氣息與共鳴感的源頭,小心翼翼地步步深入。
兩側冰冷的金屬碑和碑下沉默的骸骨無聲地凝視著他們,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而在器塚之外,荒蕪的山巒間,一道扭曲的、籠罩在黯淡陰影中的身影,正靜靜地“看”著器塚入口的方向。它手中托著一個不斷蠕動的、由歸墟苔蘚構成的羅盤,羅盤指針正死死指向任天齊他們消失的入口。
陰影下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非人的弧度。
“…找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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