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薪火重燃,穀主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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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空間,氣流翻湧。
那枚殘缺的暗金火種懸浮於空,光芒微弱卻執拗,仿佛亙古長夜中最後一粒星芒。下方【薪火相傳,守望不滅】八字古篆蒼涼沉重,壓得人心頭窒息。
任天齊丹田內的暗金幼苗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劇烈搖曳,傳遞出近乎痛苦的渴望與難以言喻的悲傷,仿佛迷失的幼獸終於嗅到了母親的氣息,卻發現那氣息已瀕臨消散。
他強壓下幼苗傳來的悸動與自身翻騰的氣血,小心翼翼上前。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火種內部蘊含的恐怖能量與……無盡的疲憊。它太殘破了,裂痕深處彌漫著死寂,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湮滅。
該如何收取?強行融合,恐其瞬間崩潰。置之不理,它亦撐不了多久。
就在他遲疑之際,懷中那盞青銅油燈自行飛出,燈焰那兩點源自“薪王”的幽藍光芒脫離燈焰,如同淚滴般飄向那殘破火種,輕輕融入其最大的那道裂痕之中。
嗡……
火種微微一顫,光芒似乎穩定了一絲,那裂痕竟被幽藍光芒暫時彌合少許。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感激與托付意念,從火種中流入任天齊心間。
它接受了油燈的滋養,並選擇了他。
不再猶豫,任天齊緩緩伸出手,混沌之氣包裹掌心,極其輕柔地托向那暗金火種。
指尖觸及的刹那,並無灼熱,反而是一種溫潤厚重的觸感。火種輕輕落入他掌心,光芒內斂,重量卻仿佛托著一方世界。
就在火種離位的瞬間——
整個混沌空間劇烈震動起來,四周灰蒙蒙的氣流開始飛速消散,空間結構變得極不穩定,道道裂縫蔓延開來,外界寒髓眼那冰冷的潭水混合著混亂的能量倒灌而入!
此地即將崩塌!
任天齊不及細想,將火種小心收入丹田附近,以混沌之氣層層溫養。同時身形暴起,向著上方那被炸開的祭壇裂縫衝去!
必須盡快離開!
然而,剛從混沌空間衝出,重回冰冷的寒髓眼潭底,一股恐怖的威壓便如同山嶽般當頭壓下!
“何人膽敢竊取聖火之源!”
炎烈憤怒的咆哮如同驚雷,在整個洞窟炸響!他懸浮於沸騰翻滾的寒潭之上,麵色鐵青,雙目噴火,周身元嬰期的恐怖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死死鎖定剛從潭底衝出的任天齊!
他方才正在處理穀中事務,猛地感應到禁地深處傳來異常恐怖的能量爆發和本源波動,驚怒之下全速趕來,正好撞見任天齊從潭底衝出,而那股令他心悸的、源自穀底最深處的神聖波動已然消失無蹤!
聯想到任天齊那詭異的功法,答案不言而喻!
“任天齊!本座待你為客,你竟行此竊賊之舉!交出聖火之源,否則休怪本座無情!”炎烈厲聲怒喝,掌心赤紅光芒凝聚,化為一隻巨大的火焰手掌,帶著焚天煮海之威,狠狠抓向任天齊!這一次,再無絲毫留手!
元嬰含怒一擊,威力豈是金丹能擋?
任天齊隻覺周身空間都被禁錮,那火焰巨掌未至,恐怖的威壓已幾乎要將他碾碎!方才收取火種、引爆邪陣已幾乎耗盡他所有力量,此刻根本無力抗衡!
眼看就要被擒拿甚至碾碎——
他丹田內,那枚剛剛收入、正被混沌之氣溫養的殘缺火種,似乎被外界同源而暴躁的火焰之力刺激,微微一顫,一股精純卻帶著無上威嚴的火係本源波動自行散逸出一絲。
就這麽一絲波動,卻讓炎烈拍出的火焰巨掌猛地一滯!
他修煉的乃是祖焱衍化的功法,與這聖火之源同根同源,此刻感受到那遠超祖焱、仿佛萬火之始的純粹本源氣息,功法竟自行運轉,生出一股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威力瞬間減弱了三成!
就是現在!
任天齊眼中厲色一閃,拚盡最後力氣,將那一絲散逸出的聖火本源波動混合著自己的混沌之氣,化作一道無形的尖錐,狠狠刺向炎烈的心神!
“穀主!請看此物再定奪!”
他並未攻擊,而是將一幅幅殘缺的畫麵伴隨著那道波動,強行打入炎烈識海——那是獸皮筆記上記載的星空圖譜、艙室中的血書警告、鬼首令牌、潭底邪惡的符文鎖鏈、以及那祭壇下鎮壓的殘缺火種和【薪火相傳】的古字!
這些畫麵雜亂破碎,卻蘊含著巨大的信息量!
炎烈身形劇震,拍出的火焰巨掌徹底停滯在半空。他臉上憤怒的表情凝固,轉而化為震驚、茫然、難以置信!
那些畫麵……尤其是那邪惡的符文鎖鏈和祭壇古字……與他繼承穀主之位時知曉的某些零碎禁忌記載隱隱吻合!他一直以為那隻是虛無縹緲的傳說!
難道……這任天齊並非竊取,而是……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間——
“爹!住手!”
炎萱的驚呼聲從後方傳來。她一直被父親的威壓逼在角落,此刻見父親停手,才敢衝上前,急聲道:“爹!不關他的事!是我帶他下來的!潭底剛才有很可怕的黑色東西攻擊我們,是他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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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了父親臉上那從未有過的、混雜著震驚與困惑的表情。
炎烈緩緩收回手掌,周身恐怖的氣息漸漸收斂,但目光依舊銳利如刀,死死盯著任天齊,聲音沙啞道:“你……究竟是誰?那些畫麵……從何而來?”
任天齊壓力一鬆,劇烈喘息幾下,壓下喉頭腥甜,快速道:“晚輩任天齊,並非竊賊。此番冒昧深入潭底,實為追蹤一夥名為‘聖教’的邪修線索,意外發現此地隱藏的邪陣正侵蝕一股古老火源。方才爆炸,乃是為破邪陣不得已為之。至於那火源……”他略一遲疑,坦誠道,“確已被晚輩收取,但並非據為己有,而是因其即將潰散,不得已暫時溫養。此物,似乎與貴族祖焱之根同源,卻更加古老。”
他攤開手掌,一絲極其微弱的、卻純粹無比的暗金火苗在他指尖跳躍,那屬於初火本源的威嚴氣息再次彌漫開來。
炎烈感受到那絲火苗的氣息,身體猛地一震,眼中最後一絲懷疑化為徹底的震撼,甚至帶著一絲敬畏。他傳承的功法、他體內的祖焱之力,都在向那絲微小火苗表示著臣服!
“聖火之源……傳說竟然是真的……”他喃喃自語,失魂落魄。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複雜無比地看著任天齊,語氣沉重:“你隨我來。萱兒,你在此等候,任何人不得靠近!”
說罷,他大手一揮,一股柔和的火靈力卷住任天齊,化作流光,並非離開,而是向著地脈熔心更深處,那祖焱之根所在的核心秘殿飛去。
隻留下炎萱一人站在原地,滿臉茫然與擔憂。
秘殿之中,祖焱之根所化的火苗依舊微弱燃燒。
炎烈開啟重重禁製,確保萬無一失後,才目光灼灼地看向任天齊:“現在,將你所知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本座。”
任天齊沉吟片刻,從黑風戈壁遇襲、發現聖教線索、到潭底邪陣、殘缺火種及古字,選擇性告知了大部分真相,隻隱去了獸皮筆記和青銅油燈的具體來曆,隻說是意外所得的古物對邪陣有所反應。
炎烈聽完,久久沉默,臉色變幻不定。
“聖教……邪陣……吞噬火源……”他喃喃著,眼中閃過一絲後怕,“難怪近年來祖焱之根時有躁動不安,原來並非地脈自然變化,而是被這邪陣暗中侵蝕!我竟毫無察覺!”他猛地看向任天齊,鄭重抱拳,“任小友,此番若非你,我炎陽穀不僅將失去聖火之源,更恐釀成滔天大禍!炎某……感激不盡!”
這一次,他的感謝帶上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沉重。
“穀主言重了,機緣巧合罷了。”任天齊平靜道,“當務之急,是這聖火之源……”他心念一動,那枚殘缺的暗金火種浮現於掌心,光芒依舊微弱。
炎烈看著那火種,眼神火熱又無比凝重:“此乃我炎陽穀乃至天下火修之瑰寶,絕不可有失。然其受損太重,尋常溫養恐難恢複。”他看向任天齊,“小友功法特異,似能與之共鳴,不知……”
任天齊沉吟道:“晚輩確能暫時溫養,但欲使其真正複蘇,恐需尋回其缺失部分,或找到與之同級的本源之火融合。”他想到了需要陰陽雙火合一的蘇璃霜。
炎烈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關於聖火之源,穀中秘典確有零星記載,言其並非完整,乃上古時期一場大劫後殘留的碎片。而其缺失的部分,據古老傳言,可能流落於……‘葬火沙海’深處。”
葬火沙海!正是那黑衣殺手玉簡中提及的地點!
任天齊心中一震,麵上不動聲色:“葬火沙海?晚輩似乎有所耳聞。”
炎烈沉聲道:“那是一片絕地,傳說埋葬著上古火神的殘骸,環境極端惡劣,空間紊亂,更有諸多可怕凶物盤踞,即便元嬰修士也不敢深入。但若秘典記載為真,那裏或許真有聖火之源複蘇的契機。”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任天齊:“小友於炎陽穀有大恩,本座便破例一次。穀中藏經閣內,有一份曆代穀主秘傳的古老星路圖,或許標注了進入葬火沙海相對安全的路徑。本座可允你參閱。此外,本座會盡快穩定穀中局勢,若小友決定前往,本座可派一隊精銳弟子隨行相助。”
利益交換來了。允他參閱秘圖,派弟子“相助”,既是回報,也是監視,更想借他之力探尋聖火之秘。
任天齊心知肚明,卻正中下懷。他需要那份星路圖,也需要一個前往葬火沙海的合理身份。
“多謝穀主。晚輩對那葬火沙海頗感興趣,願往一探,若有所得,必與貴族共享。”他爽快應下。
“好!”炎烈臉上露出笑容,“小友且先回客院好生休息,穩固修為。待本座處理完叛徒後續,便親自帶小友前往藏經閣。”
任天齊拱手告辭,在一位長老引領下離開秘殿。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炎烈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目光變得深邃難明。
他緩緩攤開手掌,掌心處,一點微不可察的漆黑符文一閃而逝,散發出與潭底邪陣同源的陰冷氣息。
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混沌道種……初火之源……真是完美的容器和鑰匙……聖教大業,當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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