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寂滅鎮邪,殘軀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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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晶體撕裂穹頂的微光,帶著萬古積澱的死寂與沉重,悍然砸落。它所過之處,連那狂暴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渦都微微一滯,仿佛被這股純粹到極致的湮滅氣息所懾。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地裂峽穀中瘋狂回蕩!晶體精準無比地砸入祭壇中心,將那不斷旋轉的黑色漩渦連同那顆邪異心髒一同狠狠壓在下方的深淵!
恐怖的衝擊波呈環形炸開,比之前金雀焚邪時更加猛烈!殘存的祭壇巨石如同枯草般被掀飛,離得近的十幾個黑袍教徒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在那混合著死寂與邪能的衝擊下化為齏粉。
任天齊首當其衝。他本就油盡燈枯,全憑那滴神奇燈油引動的一絲混沌之力勉強施為,此刻再遭此重擊,護體微光瞬間破碎,身體如同斷線風箏般被狠狠拋飛出去,撞斷數根斜插的巨石,最終重重砸在蕈林邊緣的鬆軟腐殖層上,濺起大片散發著微光的孢子塵霧。
他眼前一黑,鮮血不受控製地從口鼻中湧出,渾身骨頭仿佛散架般劇痛,意識如同風中殘燭,迅速沉入黑暗。最後映入感知的,是那被暗紅晶體鎮壓的深淵處,傳來一聲充滿不甘與暴怒的、沉悶至極的嘶吼,以及黑色漩渦被強行阻斷後能量反噬引發的連綿爆炸聲。
混亂的廝殺聲、爆炸聲、巨石滾落聲充斥耳膜,卻又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幕,越來越遠……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漫長歲月。
一絲冰涼滑入喉間,帶著濃重的土腥氣和一種奇異的甘苦味。這味道刺激著他近乎停滯的神魂,將一絲微弱的生機從無邊黑暗中拉扯回來。
任天齊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不清。映入眼簾的是粗糙的、布滿鑿痕的岩石頂壁,縫隙裏生長著那種散發蒼白微光的苔蘚。空氣裏彌漫著藥草搗碎後的苦澀、塵土以及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他試著動了一下手指,鑽心的疼痛立刻從全身各處傳來,尤其是左肩和胸口,仿佛被碾碎過一般。丹田空空蕩蕩,經脈滯澀受損,比之前任何一次重傷都要徹底。
“唔……”他發出一聲無意識的痛哼。
一張布滿深刻皺紋、黝黑的臉龐立刻進入他模糊的視野,是那個沙痕老人。老人眼中帶著急切與擔憂,見他醒來,明顯鬆了口氣,嘴裏說著那些古老急促的土語,又將一個粗糙的石碗湊到他唇邊。
碗裏是墨綠色的粘稠藥汁,散發著更濃鬱的土腥與甘苦氣味。
任天齊沒有抗拒,忍著劇痛,微微張口,任由老人將藥汁小心喂入。藥汁入腹,化作一股冰涼卻溫和的氣流,緩緩滲入他破損嚴重的經脈和內腑,帶來些許鎮痛與滋養的效果,雖然對於他這等傷勢而言,無異於杯水車薪,但總算聊勝於無。
他轉動眼珠,打量四周。這是一個比之前藏身洞穴更寬敞些的石窟,角落裏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燈焰正是引燼燈那豆大的火苗,靜靜地散發著柔和光暈,驅散著石窟內的陰冷和死寂。燈光下,可以看到另外幾個沙痕族人,或坐或臥,都帶著傷,神情疲憊卻透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他們看向任天齊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感激與敬畏。
老人喂完藥,比劃著手勢,又指向洞外,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雙手不斷做出爆炸、崩塌的動作,最後指了指任天齊,又指了指那盞引燼燈,重重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任天齊大致明白,是沙痕族人在最後的混亂中將他救了回來。祭壇應該被徹底毀了,那黑色漩渦也被暫時鎮壓,但煉魂魔窟的人未必全滅。
他嚐試運轉功法,丹田卻如同龜裂的土地,汲取不到絲毫靈氣,反而引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他心中微沉,這次傷得實在太重,道基都有所動搖,沒有長時間的靜養和珍稀靈藥,恐怕難以恢複。
他的目光落在那盞靜靜燃燒的引燼燈上。是這盞燈最後滴落的那滴燈油救了他,引動了他體內一絲混沌道基,才讓他能勉強施展手段,引落寂滅之晶。這燈……究竟是何來曆?與沙痕族,與這片葬火沙海,又有何淵源?
老人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猶豫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個用獸皮緊緊包裹的物件。他小心地層層打開,裏麵露出的,竟是一塊殘破的黑色石板。石板上刻著古老的圖案和文字,與獸皮筆記上的星路圖風格類似,卻更加抽象。
老人指著石板上一處圖案。那圖案刻的是一盞燈,燈的形狀與引燼燈一般無二,燈盞下方,還刻著一道模糊的、似乎是地脈的曲線,曲線盡頭,是一片燃燒的廢墟,廢墟上空,懸浮著數顆暗紅色的晶體。而在圖案一角,刻著一個微小的、與沙痕族符牌上完全相同的深痕符號。
緊接著,老人又指向另一處刻痕。那裏刻著一個祭壇,與之前那座黑石祭壇有幾分相似,但更加宏偉古老。祭壇上方,懸浮著一團不斷扭曲的黑影,黑影中探出無數觸須,連接著下方無數跪拜的小人。而在祭壇正前方,刻著一個手持油燈、身形模糊的人影,正將燈焰指向那團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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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手指最終停在那個持燈的人影上,又重重指了指任天齊,眼神灼灼。
任天齊凝視著石板上的圖案,又看看眼前的引燼燈,心中波瀾湧動。這石板似乎記載著古老的預言或曆史?引燼燈是克製那邪影的關鍵?而沙痕族,就是世代守護此燈,等待那個持燈之人的族群?
那團扭曲黑影,是否就是煉魂魔窟試圖召喚的“不好的東西”?而那片燃燒的廢墟,是葬火沙海的過去?那些暗紅晶體,是鎮壓之物,還是……別的什麽?
太多的疑問盤旋在腦海。但他此刻重傷在身,靈力全無,連神識都無法離體,根本無法深入探究。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思緒,對老人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些許,隨即緩緩閉上雙眼,全力引導那藥汁的微弱藥力,嚐試修複一絲微不足道的傷勢。
當務之急,是活下去,恢複一絲自保之力。
石窟內安靜下來,隻有燈焰輕微跳動的劈啪聲和族人壓抑的呼吸聲。洞外,地裂峽穀的方向,偶爾還會傳來沉悶的巨響和震動,提醒著那場災難並未完全平息。
任天齊內視著那破敗不堪的身體,如同審視一片戰後焦土。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無盡的痛楚。他小心翼翼,如同拾荒者般,試圖在那焦土中尋覓一絲尚可利用的餘燼。
時間在寂靜與痛楚中緩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獸皮筆記,忽然又一次傳來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悸動。這一次,不再是發燙,而是一種極輕微的、仿佛共鳴般的震顫。
與此同時,那盞靜靜燃燒的引燼燈,燈焰也似乎隨之同步跳動了一下。
任天齊猛地睜開眼。
共鳴?筆記與油燈之間?
他艱難地抬手,示意老人將筆記取出。
老人依言,小心地將獸皮筆記放到他手邊。
任天齊的手指觸碰到筆記粗糙的封麵。那微弱的震顫感更加清晰了。他緩緩翻開筆記,直接翻到那幅星路圖所在。
隻見星路圖上,原本指向峽穀祭壇的終點標記,此刻竟然微微偏移,指向了……這片石窟的更深處?而那偏移的端點,隱隱散發出與引燼燈焰同源的、極其微弱的波動。
這筆記……不僅在指引方向,還能感應到與燈焰同源的力量?
沙痕老人也看到了星路圖的變化,他湊近仔細觀看,臉上先是疑惑,隨即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麽,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他指著星路圖偏移的終點,又指向石窟深處那條他們用來藏匿和撤退的黑暗甬道,激動得手指都在發抖,用生硬的語言夾雜著土語急促地說道:“…祖洞…燈…另一盞…沉睡…”
另一盞燈?!
任天齊的心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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