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遺塵秘聞,星錨燈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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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青石片無聲落在積塵之上,那兩個殘缺的古老星辰文字——“燈”、“骸”——如同擁有魔力,瞬間攫住了任天齊的全部心神。
    燈骸?是指那盞被巡夜者吞噬的歸墟之燈?還是另有所指?這殘碑為何偏偏在此刻落下這枚石片?是巧合,還是某種冥冥中的指引?
    他強壓下翻騰的心緒,小心翼翼地拾起石片。入手冰涼,材質與鎮界碑同源,卻更薄更脆,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裂。其上除了那兩個古字,再無其他紋路。
    “看來,它選擇了你。”灰袍老者蒼老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不知何時他已走近,渾濁的目光落在那石片上,帶著一種複雜的感慨,“這碑靈雖泯,一點殘念猶存,尚知擇主。”
    任天齊抬起頭,看向老者:“前輩,這‘燈骸’是何意?與那歸墟之燈有關?”
    老者並未直接回答,而是仰頭望著那殘破的鎮界碑,緩緩道:“上古觀星宗,觀星測軌,定鼎四方。這鎮界碑,便是他們錨定世界、梳理地脈星流的無上法器。然天地劇變,歸墟膨脹,萬界崩頹,強如觀星宗,亦不過曆史塵埃。”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碑碎靈滅,其力散於諸界。然其‘星錨’之核心道紋,卻未曾徹底湮滅。據古老卷軸記載,曾有宗門大能,欲重聚星錨之力,再定乾坤,卻苦於找不到承載其力的‘器’。”
    任天齊心中猛地一動,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浮現:“難道……歸墟之燈……”
    老者終於將目光轉向他,點了點頭:“燈盞隻是形,其內核……那一點‘初火之種’,其性‘包容’,其意‘燃生’,恰是承載‘星錨’道紋最合適的‘胚模’之一。所謂‘燈骸’,非指燈盞殘骸,而是指……以燈為胚,重鑄‘星錨’的可能。”
    以燈為胚,重鑄星錨?!
    任天齊與蘇璃霜皆被這大膽到近乎瘋狂的想法震撼得說不出話。那盞燈竟有如此來曆與潛力?
    “可是……那燈已被巡夜者……”任天齊聲音幹澀。
    “吞了,未必就毀了。”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巡夜者本質是‘清理者’,而非‘毀滅者’。它們吞噬異常,將其轉化為維持那片死寂區域平衡的‘星骸’。你那盞燈特性殊異,或許……尚未被完全同化。”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凝重:“但即便燈未毀,想要從巡夜者體內取回,無異於虎口奪食。更遑論重鑄星錨所需的其他材料與秘法,早已失傳。此路,希望渺茫,近乎絕路。”
    希望渺茫,但終究……是一線希望!比起徹底湮滅,這已是黑暗中唯一的光點。
    任天齊握緊了手中的石片,眼神重新變得銳利:“隻要有一線可能,晚輩便不會放棄。前輩既知此事,想必……”
    “老朽不過是個拾荒的,知道的多了些罷了。”老者打斷他的話,擺了擺手,“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了。如何抉擇,是你自己的事。”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你若真想打那盞燈的主意,或許……可以去‘沸血穀’碰碰運氣。”
    “沸血穀?”
    “一處被遺忘的古戰場廢墟,曾是觀星宗某個外圍煉器堂口的遺址。後來被一群信奉‘血肉苦弱,機械飛升’的瘋子‘熔火之徒’占據。他們癡迷於改造自身,吞噬各種奇異能量與器物,或許……對如何從巡夜者體內‘掏東西’,有點偏門的研究。”老者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意味。
    熔火之徒?吞噬器物?這聽起來絕非善地。
    “當然,去不去由你。”老者轉身,再次走向石窟角落,“傷勢既已暫穩,便早些離開吧。遺塵殿能庇護你們一時,卻非久留之地。那些白袍巡使,鼻子靈得很。”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任天齊與蘇璃霜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決斷。無論前路如何艱險,總比困死在這殘界要好。
    “多謝前輩解惑與收留之恩。”任天齊掙紮起身,鄭重向老者行了一禮,“還未請教前輩尊號。”
    老者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漠然:“名號早已忘了,不過一苟延殘喘的‘遺塵守墓人’罷了。去吧,若他日你真能重燃星錨……或許,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話音落下,他佝僂的身影仿佛徹底融入了石窟的陰影之中,氣息消失不見。
    任天齊知道再問無益,小心收好那枚石片,在蘇璃霜的攙扶下,緩緩向外走去。
    離開石窟,重回那條昏暗廊道,氣氛卻與來時截然不同。廊道兩側那些破損壁龕中的怪異石雕,眼窩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幽光一閃而逝,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他們離開。
    空氣中那陳腐的灰塵與檀香氣味,似乎也夾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蘇璃霜眸光微凝,冰魄之氣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警惕地感知著四周。
    一路無話,兩人沉默地回到了最初那間石室。
    阮清歌依舊在昏迷中,但氣息越發平穩,臉上甚至恢複了一絲血色。那盛放沈萬河殘魂的玉瓶也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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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盡快離開。那老者看似相助,卻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難以把握的感覺,其所言是真是假,是善意還是利用,尚未可知。留在此地,變數太多。
    任天齊盤膝坐下,不顧傷勢,全力運轉功法,吸收著此地稀薄的靈氣,配合體內那脆弱的平衡,加速恢複。蘇璃霜也在一旁靜坐調息,爭取在離開前多恢複一分實力。
    數個時辰後,任天齊猛地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雖然距離痊愈遙遙無期,但總算恢複了些許行動與自保之力。他看向蘇璃霜,對方也同時睜眼,微微頷首。
    不再遲疑。任天齊背起依舊昏迷的阮清歌,蘇璃霜小心拿起玉瓶,兩人悄然走出石室,沿著來路向外行去。
    遺塵殿內部如同迷宮,岔路極多,寂靜無聲,唯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廊道中回響,顯得格外清晰。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似乎始終縈繞在鼻尖,時淡時濃。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點天光,正是他們最初進來的那扇側門。
    就在他們即將踏出殿門的刹那——
    側殿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充滿痛苦與絕望的悶哼,以及鎖鏈拖曳的細碎聲響!
    那聲音……似乎是那灰袍老者的?!
    任天齊腳步猛地一頓,霍然轉頭望向那黑暗的殿宇深處。
    蘇璃霜也立刻停下,冰藍眸光銳利如劍,低聲道:“有古怪。”
    去,還是不去?
    那老者雖神秘,畢竟有援手之恩。而且,這遺塵殿的秘密,或許遠比他們看到的更多。
    任天齊隻猶豫了一瞬,眼中便閃過決斷。
    “去看看。”
    他將阮清歌小心放下,交由蘇璃霜看護,自己則深吸一口氣,收斂所有氣息,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向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潛去。
    廊道越發幽深,血腥味也越發濃鬱。兩側開始出現一些打鬥的痕跡,牆壁上有深深的爪痕,地麵有零星的黑褐色血點。
    最終,他來到一扇虛掩的石門前。門縫中,透出搖曳的、不祥的血色光芒,以及壓抑的、仿佛野獸般的痛苦喘息聲。
    任天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從門縫向內望去。
    隻見石門之後,是一間更加古老、布滿詭異祭祀圖騰的密室。密室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血池,池中血液粘稠如汞,不斷翻滾冒著氣泡。而那名灰袍老者,此刻正浸泡在血池之中!
    他上半身的麻袍已被撕裂,露出幹癟的胸膛,而他的胸膛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地鑲嵌著數十顆不斷轉動的、血紅色的詭異眼珠!那些眼珠瘋狂轉動,散發出暴戾、貪婪、痛苦交織的混亂意念!
    數條粗大的、刻滿符文的黑色鎖鏈,從血池四周伸出,死死纏繞禁錮著老者的四肢與脖頸,鎖鏈繃得筆直,顯然老者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與某種力量的拉扯!
    他似乎在拚命抵抗著什麽,喉嚨裏發出壓抑的低吼,那渾濁的雙眼此刻充滿了血絲與掙紮,再無之前的平靜。
    而在血池對麵,陰影之中,隱約可見兩個身著月白長袍的身影靜靜站立!正是之前的白袍巡使!
    其中一名巡使手中,正托著一個不斷旋轉的、由星光符文構成的羅盤,羅盤指針死死鎖定著血池中的老者!
    另一名巡使則用那冰冷機械的聲音說道:
    “……樣本‘守墓人七號’,汙染程度加深,穩定性持續下降,已瀕臨失控邊緣……”
    “……建議執行……‘清理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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