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井噴與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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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墟之井的封印,碎了。
    如同決堤的冥河,粘稠如墨、散發著絕對死寂與湮滅氣息的黑暗能量從海眼深處噴湧而出,瞬間吞噬了周圍的光線、聲音乃至生機。幾名躲閃不及的叛軍和瑤池修士,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在黑潮中化為虛無。
    那根支撐著北海平衡的定海神針水鑰),在這毀滅洪流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蔚藍光芒急劇黯淡,表麵符文成片崩碎,柱身甚至開始浮現細微的裂紋!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黑潮中那道由無數扭曲麵孔凝聚而成的黑暗巨影,已然抬起覆蓋著絕望與痛苦的手臂,抓向了搖搖欲墜的神針!一旦神針被奪或被毀,北海將徹底被歸墟吞噬,水鑰也將落入敵手!
    “不——!”碧波瑤池女王發出絕望的悲鳴,不顧一切地衝向神針,試圖以自身修為強行穩固,卻被黑潮邊緣的力量狠狠震飛,口噴鮮血。
    玄景被灰袍人死死纏住,太初劍胚星輝與金鑰之力爆發到極致,卻也一時難以脫身。墨淵的傀儡在黑潮侵蝕下迅速失靈、腐朽,他本人也被數名獵鑰者圍攻,左支右絀。敖欽太子還在瘋狂攻擊著囚禁龍王的最後幾根鎖鏈。
    場麵,徹底失控!
    雲初站在距離神針最近的地方,感受著那撲麵而來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死亡氣息,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她肩頭的青乙發出恐懼的嗚咽,碧光收縮。就連剛剛蘇醒、對歸墟之力有極強抗性的炎曦,也繃緊了小小的身軀,龍瞳中充滿了警惕。
    怎麽辦?!
    硬扛?這噴發的歸墟本源之力,絕非人力所能抵擋!
    撤退?神針必毀,水鑰必失,北海億萬生靈塗炭!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電光石火之間,雲初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青霖關於裂隙與封印的闡述,木老對承天殿陣法的講解,玄景對力量本質的分析,以及她自己對《坤元造化經》和“歸寂”的感悟,如同破碎的星辰,在她腦海中瘋狂碰撞、重組!
    不能硬扛,也不能放任!
    這噴發的能量本質是歸墟死寂,而定海神針水鑰)的本質是浩瀚生機與秩序!
    “歸寂”能吞噬能量,但麵對如此洪流,無異於杯水車薪!
    除非……引導!轉化!或者……疏泄!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在她心中成型!
    “玄景!墨淵!助我!”雲初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她對著激戰中的玄景和墨淵傳音,“不要硬抗黑潮!攻擊神針基座左側三丈,海底岩層最薄弱處!快!”
    玄景雖不明所以,但對雲初有著絕對的信任。他毫不猶豫,硬受了灰袍人一道死氣攻擊,借力旋身,太初劍胚凝聚所有力量,化作一道極致凝練的金色細線,悍然射向雲初所指之處!
    墨淵雖覺詫異,但反應極快,幾乎在玄景出手的同時,他引爆了周圍數具殘存的傀儡,巨大的爆炸能量被精準引導,轟向同一地點!
    轟!轟!
    兩聲巨響幾乎同時傳來!那處海底岩層在兩位強者的合力一擊下,瞬間崩裂,露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散發著奇異空間波動的幽暗洞口!
    那並非歸墟之井,而是北海龍宮記載中一處早已廢棄、通往未知異度空間的古老“海眼泄流通道”!雲初在溝通定海神針時,憑借坤元造化經對地脈水流的敏銳感知,以及“歸寂”對空間波動的隱約捕捉,發現了這處被遺忘的薄弱點!
    “就是那裏!”雲初厲喝,同時將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歸寂”劍鞘!“歸寂!引導它們!”
    “歸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烏光,不再是單純的吞噬,而是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旋轉的混沌旋渦,橫亙在噴發的歸墟黑潮與那崩裂的泄流通道之間!
    烏光旋渦產生了一股強大的、扭曲的牽引力,並非對抗黑潮,而是巧妙地偏轉、引導著那毀滅性的洪流,如同給泛濫的洪水開辟了一條泄洪道,將其大部分力量,強行導入了那幽暗的泄流通道之中!
    轟隆隆——!
    被引導的黑潮如同找到了出口的凶獸,瘋狂地湧入泄流通道,通道口瞬間被擴張、撕裂,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塌。但無論如何,絕大部分噴發的歸墟之力,確是被暫時引走了!
    壓力驟減!
    定海神針的光芒雖然依舊黯淡,但崩碎的趨勢終於止住!那道黑暗巨影抓向神針的手臂,也因為能量被分流而變得虛幻、遲緩!
    “機會!”玄景眼神一亮,太初劍胚抓住灰袍人因變故分神的刹那,金鑰之力徹底爆發,星輝如銀河倒卷,瞬間撕裂了對方的防禦,在其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灰袍人悶哼一聲,身形暴退,看向雲初的目光充滿了驚怒與難以置信。他顯然沒料到,對方竟能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暫時化解了歸墟井噴的危機!
    墨淵也趁機擺脫圍攻,迅速靠近雲初和神針。
    碧波瑤池女王和敖欽太子更是精神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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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重新穩固封印!”女王強忍傷勢,再次衝向神針基座。
    然而,那泄流通道顯然無法長時間承受如此恐怖的能量衝擊,通道壁障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擴大!一旦通道徹底崩潰,被引導走的歸墟之力將再次失控,甚至引發更可怕的空間風暴!
    “這樣撐不了多久!”墨淵看著那不斷擴大的通道裂口,臉色凝重,“必須盡快關閉歸墟之井的主閥門!”
    “主閥門在井內核心,需要有人進去!”敖欽太子焦急道,他終於撕斷了最後一根鎖鏈,將被囚的、奄奄一息的北海龍王救出,“但裏麵歸墟之力濃度極高,即便元嬰修士,也支撐不了片刻!”
    進入歸墟之井核心?那幾乎是十死無生!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雲初,以及她手中的“歸寂”。唯有這能吞噬歸墟之力的神秘劍鞘,或許能創造一絲奇跡。
    雲初看著那不斷噴湧黑潮、如同惡魔巨口的井眼,又看了看手中嗡鳴不止的“歸寂”,最後望向玄景。
    玄景也正看著她,冰藍的瞳孔中充滿了擔憂與掙紮,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選擇。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雲初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將一股精純的星辰之力渡入她體內。
    “我陪你一起。”他聲音低沉而堅定。金鑰之力對歸墟亦有克製,或許能多撐一會。
    雲初看著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和巨大的勇氣。她重重點頭:“好!”
    她將肩頭的青乙交給墨淵:“墨淵,青乙和外麵,拜托你了。”青乙雖然進化,但顯然無法承受井內的恐怖環境。
    墨淵接過有些不情願的青乙,鄭重道:“放心!你們盡管去,外麵交給我!要是你們回不來,我就把這小龍和這小木頭賣到天工坊換酒錢!”
    雲初哭笑不得,但緊張的心情卻因此緩解了一絲。
    不再猶豫,雲初與玄景對視一眼,兩人周身分別亮起土黃星輝與璀璨金芒,手牽手,如同兩顆逆流而上的流星,義無反顧地衝入了那吞噬一切的歸墟之井!
    身後,是墨淵複雜的目光,女王與太子的祈禱,以及那仍在瘋狂吞噬著泄流通道的、無盡的黑暗。
    井內等待他們的,將是比外界恐怖十倍、百倍的歸墟本源,以及那掌控水鑰、關閉閥門的最終考驗!
    生死,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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