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區的合成皮革沙發還帶著前一位使用者的體溫，張吒卻覺得渾身發冷。
    他將半杯冷掉的營養液推到一邊，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著桌沿滑落。
    在金屬桌麵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像滴無法抹去的汙漬。
    “那個穿灰袍的老者，離開時右手無名指在腰側敲了三下。”
    湯惠萍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戰術手環上的劃痕——
    那是上次與帝國殺手纏鬥時留下的，
    “那是永恒帝國暗線的聯絡暗號，我在俘虜的記憶碎片裏見過。”
    將軍突然一拳砸在茶幾上，不鏽鋼桌麵瞬間凹陷出個淺坑。
    “難怪他們敢如此囂張！”
    他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我早該猜到，這些高層裏藏著帝國的狗！”
    萬獸老人懷裏的影豹突然豎起耳朵，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
    老人順著它的目光看去，休息區角落的通風口處，一片灰塵正不自然地顫動。
    “有人在監聽。”
    他不動聲色地用獸骨杖敲了敲地麵，杖頭的水晶突然發出微弱的綠光，通風口的震顫立刻消失了——
    那是影豹用尾巴堵住了竊聽器的收音孔。
    神秘人指尖的符文悄然亮起，在桌麵投下淡金色的光圈：“灰袍老者剛才與一個穿維修服的人對視，那人的工具包裏藏著帝國特製的信息發射器。”
    他指尖輕彈，一枚微型探測器無聲無息地滑向角落，
    “我已經標記了他的位置，是時候給這些老鼠設個陷阱了。”
    張吒的目光落在休息區牆上的聯盟徽章上，徽章的金屬邊緣已經氧化發黑，像塊蒙塵的鏡子。
    “他們想拖延時間。”
    他突然冷笑一聲，
    “證據鑒定結果絕不可能有問題，他們這麽做，是在等帝國的下一步動作。”
    恰在此時，走廊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侍從官站在門口，製服上的銀扣在燈光下閃著刺眼的光：“各位，長老請你們回會議室，鑒定結果出來了。”
    他的眼神躲閃著，不敢與張吒對視，喉結滾動的頻率快得反常。
    會議室的氣氛比剛才更加凝滯，環形水晶桌的能量紋不知何時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像條充血的血管環繞著眾人。
    那幾位態度可疑的高層正襟危坐，灰袍老者甚至悠閑地端著茶杯，杯蓋碰撞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經過技術部門的鑒定，”
    銀發長老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他麵前的光腦屏幕上，證據文件被打上了刺眼的紅色叉號，
    “這些所謂的‘證據’，存在多處數據篡改的痕跡，無法作為有效依據。”
    “我就說嘛！”
    紅臉胖子猛地拍案而起，肥碩的肚子在製服裏晃出油膩的波紋，
    “一群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偽造證據汙蔑帝國！我建議立刻剝奪他們的行動權限，將其移交軍事法庭！”
    金發女人優雅地用銀勺攪動著咖啡，瓷勺碰撞杯壁的聲音像在敲警鍾：“依我看，他們背後一定有人指使。說不定是那些妄圖挑起戰爭的軍火商，想趁機發戰爭財呢？”
    她的目光掃過張吒，帶著毒蛇般的陰冷。
    灰袍老者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的脆響像記耳光：“年輕人有野心是好事，但不能走歪門邪道。星際聯盟的和平，容不得你們這樣折騰。”
    “放屁！”
    將軍的怒吼震得水晶桌的能量紋劇烈跳動，他猛地扯開戰甲的領口，露出胸口猙獰的傷疤——
    那是三年前在琉璃星抵抗帝國入侵時留下的，
    “這道疤就是證據！你們看看！帝國的炮彈在我胸口炸開時，你們這些坐在空調房裏的蛀蟲在哪？”
    湯惠萍突然笑了，笑聲清脆得像碎裂的玻璃。
    她抬手激活手環，一段全息影像突然出現在會議桌中央。
    畫麵裏，灰袍老者正與帝國元帥在暗室會麵，兩人舉杯的瞬間，桌角的能量計時器顯示著三天前的日期。
    “長老說證據有篡改痕跡？”
    她的指尖點在影像中老者的領針上，那枚看似普通的飾品突然展開成微型通訊器，
    “那這個呢？帝國最新款的‘暗影’通訊器，篡改數據的難度，比在恒星上種莊稼還大。”
    影像突然切換，紅臉胖子與帝國軍工廠廠長的加密通訊記錄在屏幕上滾動。
    綠色的代碼像群貪婪的蝗蟲：“……這批能量晶體必須在滿月前送到黑淵星係……用聯盟後勤的名義……”
    金發女人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猛地起身想砸碎屏幕，卻被張吒提前布下的能量屏障彈了回去。
    “你兒子在帝國皇家學院的學籍檔案，”
    張吒的聲音冷得像冰，
    “其實是份人質協議吧？帝國元帥說，隻要你拖垮聯盟的防禦部署，就放他回家。”
    會議室裏死一般的寂靜，水晶桌的能量紋漸漸恢複成淡藍色，卻在那幾位高層的座位下方，詭異地凝結成鎖鏈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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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張吒的高層們終於反應過來，軍務大臣猛地一拍桌子：“把這幾個叛徒拿下！”
    “晚了。”
    灰袍老者突然狂笑起來，他撕開衣領，露出胸口的自爆裝置，
    “帝國的艦隊已經越過邊境線，現在投降，或許還能留你們一條活路！”
    話音未落，會議室的警報突然淒厲地響起。
    全息屏幕上，代表帝國艦隊的紅點如潮水般湧過邊境線，最前方的戰艦已經開始炮擊聯盟的前哨站。
    “啟動緊急預案！”
    銀發長老猛地站起，水晶桌的能量紋瞬間變成作戰地圖，“張吒，你帶特別行動隊去拆除主星的能量抽取點；
    將軍，立刻調動第一、第三艦隊攔截敵艦；
    湯惠萍，協調所有民用船隻疏散民眾！”
    張吒的手按在門把手時，回頭看了眼被押解的叛徒。
    灰袍老者的臉上還掛著瘋狂的笑容，仿佛堅信帝國的勝利。
    他突然想起神秘人剛才說的話：“黑暗最喜歡躲在光明的陰影裏，但隻要有人點燃火把，它們就隻能瑟瑟發抖。”
    走廊裏，士兵們正跑步前往戰鬥崗位，他們的腳步聲整齊而堅定，像在敲響反擊的戰鼓。
    張吒握緊腰間的劍柄，金屬的涼意順著掌心蔓延到全身，卻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阻礙或許還未清除，陰謀或許還在繼續，但當他們撕破虛偽的麵具。
    當真相的火把被點燃，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魎，終將在光明下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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