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器室的合金門在身後轟然合攏，將雷蒙德的咆哮與綠色的火焰隔絕在外。
    張吒的靴子碾過地上的數據線，金屬絕緣層被踩出細碎的裂紋，像條垂死的蛇。
    他扶著湯惠萍在通風管道的拐角處蹲下，女孩的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破解工具的屏幕上殘留著第二層防禦被突破的綠光，映得她蒼白的臉頰像塊透明的玉。
    “第三層防禦是量子糾纏態。”
    神秘人的聲音帶著氣音，精神感應儀的殘片在他掌心忽明忽暗，
    “‘夜梟’的意識碎片還在裏麵搗亂，精神力根本無法滲透。”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剛才強行突破第二層防禦時，靈海像是被塞進了滾燙的鉛塊，每一次脈動都帶著撕裂般的痛。
    通風管道外傳來守衛的金屬靴底敲擊地麵的脆響，由遠及近，像掛在頭頂的沙漏。
    張吒將離子劍橫在胸前，劍刃的寒光劈開管道裏的黑暗，照亮了管壁上凝結的冰晶——
    那是信息中心的冷卻係統泄漏形成的，冷得能凍結人的呼吸。
    “還有多久？”
    他的目光掃過管道岔口，將軍他們引開的守衛正在回撤，靴底聲越來越密集，像場即將落下的暴雨。
    湯惠萍的指尖在破解工具上飛舞，冰藍色的符文順著工具接口蔓延，在管壁上凝成一張細密的網。
    這是靈風學院的“鎖靈陣”，能暫時困住電子信號，但需要消耗大量靈力——
    她的嘴唇已經失去血色，額前的碎發被冷汗黏在皮膚上，像層潮濕的蛛網。
    “至少十分鍾。”
    她的聲音帶著沙啞，卻咬著牙不肯停下，
    “量子密鑰每秒鍾都在變換，必須找到它的迭代規律。”
    突然，管道頂部傳來“哐當”一聲巨響，一枚震蕩彈穿透金屬格柵，在半空中炸開刺眼的白光。
    張吒下意識地將湯惠萍按在身下，衝擊波帶著灼熱的氣浪掃過臉頰，管道裏的冰晶瞬間融化，化作滾燙的水珠砸在身上，像被潑了一盆沸水。
    “他們用了熱成像儀！”
    張吒的後背傳來一陣劇痛，隱形衣在震蕩彈的衝擊下徹底失效，露出裏麵滲血的傷口——
    那是剛才被“夜梟”的光束灼傷的，此刻在高溫下像塊燒紅的烙鐵。
    他抓起地上的冷卻管，猛地砸向管道頂部的格柵，液態氮噴湧而出，在空氣中凝成白色的霧，暫時屏蔽了熱成像信號。
    管道外傳來雷蒙德的怒吼：“給我往死裏炸！就算拆了整個信息中心，也不能讓他們活著出去！”
    緊接著是能量炮充能的嗡鳴，合金管壁開始劇烈震顫，螺絲從接口處崩飛，在黑暗中劃出銀色的弧線，像群受驚的魚。
    神秘人突然拽住張吒的手腕，精神感應儀的殘片在他掌心拚出一幅模糊的地圖：“往左拐，那裏有個廢棄的維修井，能通到地下電纜層。”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張吒的皮肉，帶著絕望的力道，
    “電纜層的電磁幹擾能屏蔽量子信號，也許……也許能找到密鑰的規律。”
    張吒拖著湯惠萍鑽進左側的岔路，管道比想象中更狹窄，隻能匍匐前進。
    金屬碎屑刮擦著膝蓋，留下火辣辣的傷口，但他不敢停下——
    身後的爆炸聲像條追咬的狼，每一次轟鳴都讓管道震動得更厲害，仿佛隨時會塌下來將他們掩埋。
    地下電纜層彌漫著濃烈的臭氧味，密密麻麻的線纜從頭頂垂落，像條蠕動的巨蟒。
    藍色的電弧在線纜間跳躍，發出滋滋的聲響，將三人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湯惠萍立刻將破解工具連接到主電纜，屏幕上瞬間跳出無數條綠色的數據流，像群瘋狂逃竄的螢火蟲。
    “找到了！”
    她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冰藍色的符文在數據流中穿梭，抓住了一條不斷重複的紅色代碼，
    “量子密鑰的迭代規律和電纜的電磁頻率同步！”
    她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飛舞，速度快得出現殘影，
    “再給我三分鍾！”
    管道入口突然傳來黑豹墨影的低吼，緊接著是萬獸老人的怒喝：“快攔住他們！”
    張吒探頭望去，隻見老人正用骨笛指揮著妖獸們堵住入口，墨影的爪子撕開了一個守衛的喉嚨，綠色的血液噴濺在電纜上，激起藍色的火花。
    但守衛們像潮水般湧來，手中的能量步槍噴出紅色的光束，一隻雪豹躲閃不及，被光束擊中，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化作漫天光點消散。
    “老東西！”
    萬獸老人的眼睛瞬間紅了，他猛地將骨笛插進自己的胸口，鮮血順著笛身流淌，滴落在地上的線纜上。
    妖獸們的眼睛突然亮起紅光，體型暴漲了一倍，像群被激怒的洪荒猛獸，硬生生將守衛們逼退了三步。
    “別做傻事！”
    張吒的心猛地揪緊，他認得這個法術——萬獸穀的“血祭術”，能以精血為引暫時提升妖獸的戰力，但代價是折損壽命。
    老人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原本挺直的脊梁也佝僂下去，像株被狂風折彎的枯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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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湯惠萍的破解工具發出一陣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的進度條終於爬滿了綠色。
    “成功了！”
    她喜極而泣，破解工具的接口處彈出一枚銀色的芯片，上麵閃爍著柔和的光，
    “第三層防禦……我們突破了！”
    電纜層突然劇烈搖晃，頭頂的線纜紛紛斷裂，藍色的電弧像條狂舞的蛇，朝著三人撲來。
    張吒抓起芯片塞進懷裏，拽起湯惠萍和神秘人就往電纜層深處跑。身後傳來萬獸老人的嘶吼，夾雜著妖獸的咆哮和守衛的慘叫，像首悲壯的挽歌。
    他們衝進一間廢棄的控製室，厚重的鉛門擋住了外麵的爆炸。
    張吒靠在門上滑坐在地，胸口劇烈起伏，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
    剛才奔跑時牽動了舊傷，毒素開始順著血液蔓延，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像蒙了層水霧。
    湯惠萍立刻從背包裏翻出解毒劑，針管刺入皮膚的瞬間，張吒猛地抽搐了一下。
    綠色的毒素在血管裏與解毒劑搏鬥，皮膚下浮現出詭異的青紫色紋路，像條掙紮的蛇。“堅持住！”
    湯惠萍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的，
    “林伯伯說這解毒劑能中和‘夜梟’的毒素，隻要挺過這陣就好了！”
    神秘人正將銀色芯片插進控製室的終端，屏幕上跳出服務器核心的三維地圖，紅色的警報點像顆顆毒瘤，遍布整個信息中心。
    “最後一層防禦在核心機房。”
    他的聲音帶著疲憊的興奮，
    “但雷蒙德啟動了自毀程序，還有十五分鍾就會爆炸。”
    控製室外傳來將軍的怒吼，伴隨著脈衝炸彈的轟鳴。
    張吒掙紮著站起來，離子劍在手中微微顫抖：“我去引開守衛，你們去核心機房。”
    他的視線依舊模糊，但腳步卻異常堅定，
    “芯片裏的證據……一定要送出去。”
    湯惠萍抓住他的手腕，冰藍色的符文順著手臂爬上他的傷口，化作一層透明的薄膜，暫時壓製住毒素：“我們一起去。”
    她的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決絕，
    “要走就一起走，要死……也一起死。”
    神秘人突然指向終端屏幕的角落，那裏有個不起眼的紅點正在緩慢移動：“是神秘老者！”
    他的精神力順著紅點延伸出去，感知到老人的位置——
    就在核心機房的通風管道裏，
    “他還活著！正在用陣法幹擾最後一層防禦！”
    張吒推開鉛門的瞬間，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
    信息中心的穹頂已經坍塌了一半，鋼筋混凝土砸在地上，揚起漫天的煙塵。
    將軍正背靠著斷牆，用脈衝炸彈的殘骸抵擋著守衛的進攻，戰甲上的彈孔比星星還密，卻依舊像座不倒的山。
    “你們可算出來了！”
    將軍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帶血的牙，
    “老東西在裏麵等著你們，說……說他布了個好陣。”
    他突然咳出一口血，身體晃了晃，
    “快去吧，老子還能再撐一會兒。”
    張吒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衝向核心機房。
    湯惠萍和神秘人緊隨其後，冰藍色的符文和精神感應的幽光在煙塵中交織，像兩道引路的星。
    核心機房的門被神秘老者的陣法封印著，金色的符文在門上流轉，形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
    老人盤膝坐在門前，須發皆白，嘴角不斷湧出黑血，但雙手依舊結著印訣，每道符文亮起，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像盞即將熄滅的燈。
    “老道……老道盡力了。”
    老人的聲音細若遊絲，卻帶著欣慰的笑，
    “這‘兩儀鎖’能困住防禦係統三分鍾，三分鍾後……就看你們的了。”
    他的手突然指向機房深處，
    “雷蒙德在裏麵……在銷毀最後的證據。”
    張吒衝進機房時，正看到雷蒙德將一疊芯片扔進焚化爐。
    藍色的火焰舔舐著芯片，發出滋滋的聲響，像在吞噬無數人的命運。
    “晚了！晚了！”
    雷蒙德轉過身，臉上帶著瘋狂的獰笑，
    “所有證據都燒光了，你們就算活著出去，也隻是一群沒人相信的叛徒！”
    湯惠萍立刻將銀色芯片插進主機，屏幕上瞬間跳出無數文件。
    像場遲來的雨。那些被銷毀的證據正在自動恢複，雷蒙德與永恒帝國交易的視頻。
    “夜梟”吞噬意識的記錄，還有五十年前礦場坍塌的真相……每一幀都像把重錘，砸在雷蒙德扭曲的臉上。
    “不——！啊！……”
    雷蒙德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抓起桌上的能量槍就朝屏幕射去。
    張吒的離子劍及時擋在前麵，光束擊中劍刃，激起刺眼的火花。
    他一步步逼近雷蒙德，劍刃上的寒光映著對方驚恐的臉：“你以為燒了芯片就有用嗎？這些證據早就通過‘星軌’係統傳向全聯盟了。”
    機房的牆壁突然裂開一道縫，紅色的警報燈在裂縫中閃爍，像隻流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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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毀程序進入最後倒計時，數字在屏幕上跳動，越來越快，像顆加速跳動的心髒。
    神秘老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最後的力量：“快……快從緊急通道走！老道給你們斷後！”
    緊接著是陣法破碎的轟鳴，金色的符文如流星般墜落，
    “告訴聯盟的人……真相永遠不會被掩埋！”
    張吒拉起湯惠萍和神秘人衝向緊急通道，身後傳來雷蒙德的慘叫和焚化爐爆炸的巨響。
    當他們衝出信息中心時，整個建築正在星霧中坍塌，綠色的火焰與金色的符文交織，像朵盛開在黑暗中的花。
    接駁船的燈光在遠處閃爍，林深正焦急地揮舞著手臂。
    張吒回頭望去，信息中心的殘骸在爆炸中化作無數碎片，像場盛大的葬禮。
    他仿佛看到神秘老者的身影在火焰中微笑，看到萬獸老人和妖獸們化作守護的光，看到將軍靠在斷牆上，最後望了一眼聯盟的星空。
    湯惠萍將銀色芯片插進接駁船的主機，屏幕上開始播放那些重見天日的證據。
    全聯盟的通訊頻道都被強行接入，無數人正看著雷蒙德的罪行，看著五十年前的真相，看著那些被掩埋的犧牲。
    張吒靠在舷窗上，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火光，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平靜。
    毒素還在體內肆虐，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他知道，他們做到了。
    真相像顆種子，已經在聯盟的土地上生根發芽，總有一天會開出正義的花。
    接駁船朝著黎明的方向駛去，星霧在船後漸漸散開，露出一片清澈的星空。
    湯惠萍的冰藍色符文在屏幕上跳動，神秘人的精神感應儀閃爍著柔和的光，墨影趴在船頭，望著那片曾經黑暗的星域，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
    他們不知道前路還有多少危險，不知道永恒帝國的威脅何時會再次降臨，不知道聯盟的重建需要多少時間。
    但當第一縷星光穿過星霧，落在他們臉上時，每個人的眼中都燃起了不滅的希望。
    因為他們知道，隻要還有人願意為真相而戰，正義就永遠不會缺席。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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