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陣地的探照燈，在硝煙中搖曳，將張吒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布滿彈痕的合金板上。
    他看著工程隊正在，給能量炮加裝聚靈彈發射口，王鐵山的機械臂，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每一次焊接都濺起，一串金紅色的火花，像在給這台老夥計注入新的生命。
    但張吒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創世議會的攻擊間隙，已經持續了整整四十分鍾，這種反常的平靜，比狂風暴雨更讓人不安。
    “能量讀數正常，護盾修複率67。”通訊器裏傳來玄塵祭司的聲音，帶著靈力透支後的疲憊。
    “但孩子們的運輸機剛進入采礦區，創世議會的偵察艦就跟上去了。”
    張吒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向指揮台，戰術靴踩在碎冰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全息屏幕上，三架運輸機正沿著星塵港的廢棄礦道飛行，而它們後方三公裏處，兩艘黑色的偵察艦，像幽靈般緊隨不舍，艦首的探測燈在礦道岩壁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讓獵鷹編隊去攔截！”張吒的手指重重按在通訊按鈕上，指腹因用力而發白。
    “不行！”湯惠萍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她剛從c區避難所回來，作戰服上還沾著孩子們畫的塗鴉。
    “礦道太窄，戰鬥機進去就是活靶子。創世議會是故意引誘我們分兵。”
    張吒盯著屏幕上，不斷縮小的距離，喉結劇烈滾動。
    他知道湯惠萍說得對，但看著那些代表孩子的綠點，在黑色偵察艦的追逐下瑟瑟發抖，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蜂鳴聲，突然刺破指揮台的寂靜，那是能量監測儀的最高級警報。
    “張長官！”一個帶著喘息的聲音，從通道口傳來。
    卡爾抱著他的銀色儀器， 狂奔而至，眼鏡在奔跑中滑到鼻尖，露出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這位星際聯盟，最年輕的能量學專家，三天來幾乎沒合過眼，眼下的烏青深得像塗了墨，“您看這個！”
    卡爾將儀器重重按在指揮台上，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條蜿蜒的綠色曲線。
    這條曲線大部分時間都平滑如鏡，卻在創世議會每次攻擊的間隙，會出現一個極其細微的鋸齒——
    細到幾乎與坐標軸重合，若不是卡爾將那零點三秒的波動放大了一百倍，任何人都會以為是儀器誤差。
    “這是……”張吒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認出這條曲線是創世議會“空間坍縮炮”的能量特征圖譜，聯盟的科學家們研究了三個月，始終找不到它的破綻。
    但卡爾標記的那個鋸齒，卻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他記憶深處的某個角落——
    那是在暗礁星雲，“冥府號”主炮發射時，他的靈能機甲記錄儀也曾捕捉到類似的波動。
    “我對比了十七次攻擊的數據！”
    卡爾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他調出另外十六條曲線，每一條在相同的時間點都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鋸齒。
    “這不是誤差！是能量核心在轉換‘虛空水晶’時產生的共振！”
    他用紅筆在鋸齒頂端畫了個圈，“每次持續零點三秒，能量穩定性會下降11.7！”
    指揮台周圍的戰士們紛紛圍攏過來，王鐵山放下手中的焊槍，機械義肢的傳感器，在屏幕上掃過。
    發出滋滋的聲響：“你的意思是……這時候打過去，能破他們的盾？”
    “不止！”卡爾突然抓起一支熒光筆，在屏幕上畫出一條陡峭的紅線。
    “如果我們用相同頻率的反相能量去衝擊，這個共振會被放大！就像……就像用音叉震碎玻璃杯！”
    他的手激動得發抖，筆鋒在屏幕上劃出一道歪斜的痕跡，“理論上，足以讓坍縮炮的能量核心過載自爆！”
    湯惠萍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理論？卡爾，我們沒有試錯的機會。”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零點三秒，連聚靈彈的發射程序都跑不完。而且你怎麽確定，這不是創世議會故意放出的假信號？”
    卡爾的興奮瞬間被澆滅了一半，他看著屏幕上那個微小的鋸齒，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最關鍵的問題——
    如何在實戰中，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窗口。
    防禦陣地的能量炮鎖定目標需要兩秒，獵鷹戰機的聚靈彈飛行到，創世議會旗艦需要七秒，這零點三秒的破綻，就像流星劃過夜空，美麗卻無法捕捉。
    “我去召集專家！”張吒突然說道，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玄塵祭司身上，“起源神殿的‘星軌測算術’，能預測能量流動軌跡嗎？”
    玄塵祭司的權杖輕輕點在屏幕上，頂端的星核碎片突然亮起：“可以，但需要精確到毫秒的能量數據。”他看向卡爾，“你的儀器能實時捕捉這個共振嗎？”
    卡爾立刻點頭：“隻要能靠近到五十公裏內，我的‘量子共振儀’能把誤差控製在十毫秒內！”
    “五十公裏？”王鐵山的機械臂突然握緊，指節發出金屬摩擦的脆響，“那不是等於衝進坍縮炮的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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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台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每個人都明白這個計劃的風險——
    要在創世議會旗艦五十公裏內停留，還要在零點三秒內完成能量捕捉、軌跡預測、反相攻擊三道程序，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會粉身碎骨。
    “我去吧！”湯惠萍突然開口，她走到武器架前，取下一把改裝過的狙擊步槍，槍身纏著防滑膠帶，顯然用了很多年。
    “我的‘雨燕號’是輕型戰艦，能在隕石帶靈活穿梭，創世議會的主炮鎖定需要更長時間。”
    “不行！”張吒想也沒想就反駁，“你是後勤指揮官，孩子們還在等你……”
    “孩子們更需要有人活著，打敗創世議會。”湯惠萍打斷他，她的手指拂過槍身上的刻痕，那是她犧牲的弟弟的名字。
    “而且我的射擊誤差不超過五米，比任何瞄準係統都可靠。”
    卡爾突然調出“雨燕號”的參數：“如果加裝量子共振儀，再卸掉部分裝甲，最快速度能達到1.2倍光速，有機會在坍縮炮充能間隙衝進去！”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屏幕上出現一條複雜的航線，“利用這幾塊隕石做掩護，剛好能在共振出現前十秒抵達射擊位置！”
    玄塵祭司的權杖在屏幕上一點，金色的星軌符文突然覆蓋了航線：“守護者們可以用‘星縛術’暫時凍結隕石的運動軌跡，給你爭取三秒時間。”
    王鐵山拍了拍胸脯，機械義肢發出液壓裝置的嗡鳴：“我現在就去改裝‘雨燕號’，給你裝三門聚靈炮，保證能在零點三秒內把反相能量打出去！”
    張吒看著眼前這些人，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湯惠萍正在檢查狙擊步槍的瞄準鏡，卡爾在調試共振儀，王鐵山已經帶著工程師衝向停機坪，玄塵祭司在低聲吟唱，為即將到來的行動加持祝福。
    他們每個人都知道這有多危險，卻沒有一個人後退，就像暗礁星雲那次，就像阿爾法星那次，就像聯盟曆史上所有艱難的時刻。
    “航線我來規劃。”
    張吒走到全息台前，調出創世議會旗艦的最新位置，“我會讓所有戰艦佯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他的目光與湯惠萍相遇，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彼此眼中的堅定已經說明了一切。
    臨時研究室的燈光突然閃爍了一下，那是能量係統過載的征兆。
    卡爾的儀器發出最後一聲蜂鳴，屏幕上的綠色曲線趨於平穩——創世議會的攻擊間隙即將結束。
    遠處的星空中，暗紫色的光芒再次亮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仿佛預示著這場豪賭的最終結局。
    湯惠萍最後檢查了一遍裝備，將弟弟的刻痕貼在胸口。
    王鐵山的改裝已經完成，“雨燕號”的機身被漆成了星空的顏色，在探照燈下幾乎隱形。
    玄塵祭司將半塊星核碎片，塞進她的口袋：“這能幫你屏蔽能量探測……”
    張吒站在指揮台上，看著“雨燕號”緩緩升空。
    戰機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像一隻即將展翅的雨燕，朝著那片暗紫色的光芒飛去。
    他的手指按在通訊按鈕上，遲遲沒有按下——他知道，一旦“雨燕號”越過那條無形的界線，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
    “張長官。”卡爾突然遞給他一個耳機，“量子共振儀的同步信號，您可以實時聽到。”
    張吒戴上耳機，裏麵傳來湯惠萍平穩的呼吸聲，還有“雨燕號”穿過隕石帶的摩擦聲。
    他看著屏幕上那架小小的戰機，像一顆勇敢的星子，正衝向浩瀚的黑暗。
    創世議會的攻擊終於開始了，暗紫色的能量束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防禦陣地的護盾在衝擊下劇烈閃爍，發出痛苦的呻吟。
    但這一次，聯盟的戰士們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悲壯的堅定。
    耳機裏突然傳來卡爾的大喊：“共振出現！還有三秒！”
    張吒的心髒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著屏幕，看著“雨燕號”從兩塊隕石的夾縫中衝出，炮口對準了創世議會旗艦那巨大的能量核心。
    這細微的發現，能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嗎？
    湯惠萍能在那，轉瞬即逝的零點三秒內完成攻擊嗎？
    聯盟的命運，此刻正懸在那道微小的鋸齒之上……命運的齒輪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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