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的光芒，在會議桌的金屬邊緣流轉，像給桌麵上的作戰地圖鍍了層銀邊。
    張吒的手掌按在“備用防禦機製”的標記上，指腹能感受到紙張的粗糙紋理——
    那是李默用礦道裏的炭筆手繪的草圖，邊緣還沾著星塵晶粉末，在光線下閃爍如碎星。
    他的左肩仍在隱隱作痛，繃帶下的傷口像藏著塊冰，卻凍不住他眼底的火焰。
    “千分之一秒的窗口，需要三重保險。”
    張吒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他推開椅子起身時，衣擺掃過地麵的能量導線，導線末端的指示燈隨之閃爍，像被驚動的螢火蟲。
    “第一重，星際聯盟的‘星塵共振炮’負責鎖定能量轉換節點；第二重，起源神殿的‘冷凝法陣’製造超低溫觸發條件；第三重……”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李默身上。
    “你們小隊攜帶幹擾器，在防禦機製的盲區待命，一旦前兩重失效，就用‘空間褶皺彈’強行撕開缺口。”
    李默的手指在膝蓋上蜷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少年的作戰服肘部磨出了毛邊，那是在礦道裏匍匐前進時蹭的，布料下的擦傷還在滲血，卻不及他此刻心跳的滾燙。
    “保證完成任務。”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三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像在礦道裏對著，王鐵山的靈位起誓。
    穿白色長袍的起源神殿指揮官——玄清長老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玉扳指，扳指上的符文在燈光下流轉，映得她眼底一片溫潤的綠。
    “冷凝法陣需要七名守護者，同時注入靈力，”
    她的聲音如浸過晨露的竹笛，“但我們的靈力核心，在之前的戰鬥中受損，恐怕難以維持超低溫環境的穩定，就像漏了風的熔爐，溫度會忽高忽低。”
    她攤開掌心，一枚冰晶狀的符文，在她掌中融化，留下一灘帶著寒氣的水漬，“需要星塵晶粉末作為介質，增強靈力的凝聚性。”
    “我們還有三箱儲備。”
    星際聯盟的裝甲部隊，指揮官鐵峰突然開口，他的金屬義肢，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鐵峰的半邊臉覆蓋著合金護具，護具上的劃痕是上次爆破時留下的，像刻在臉上的勳章。
    “但星塵共振炮的能量儲備，隻夠發射兩次，第三次就會過載炸膛，像當年礦道裏那台失控的鑿岩機。”
    他突然攥緊拳頭，義肢的液壓杆發出細微的嘶鳴，“如果失敗，我們連掩護撤退的力量都沒有。”
    會議桌周圍的空氣驟然凝固，水晶吊燈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幾分，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貼在牆上的剪影。
    湯惠萍突然起身，將一杯冒著熱氣的星塵茶，推到鐵峰麵前，茶盞裏的熱氣，扭曲了她的側臉，讓她眼底的紅血絲，不那麽明顯。
    “靈幻商會的工程師，正在搶修能量轉換裝置。”
    她的聲音帶著刻意壓製的疲憊，“他們說能把共振炮的能耗降低三成，代價是……”
    她頓了頓，指尖劃過茶盞邊緣的花紋，“炮管的使用壽命會縮短到單次，發射後就會徹底報廢。”
    “值得。”張吒接過話頭，他的手指在作戰地圖上重重一劃，金色的靈力順著指尖流淌，在“能量轉換節點”的位置畫出一個圈。
    “隻要能撕開缺口，報廢一百門炮都值得。”
    他抬頭望向玄清長老，“冷凝法陣的啟動時間，需要精確到毫秒，我會讓超算中心給你們同步時間信號，像指揮樂團的節拍器。”
    鐵峰突然將義肢，重重砸在桌上，會議桌的金屬邊緣隨之震顫。
    “我有個提議。”
    他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個人，護具下的眼睛亮得驚人。
    大聲說道：“讓裝甲部隊充當‘肉盾’，在共振炮充能時吸引創世議會的火力。”
    “我們的‘星塵護盾’，雖然擋不住湮滅能量，但撐十秒還是沒問題的，像礦道裏的臨時支撐柱。”
    “不行！”李默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少年的胸口劇烈起伏，作戰服下的繃帶滲出暗紅的血，“你們的護盾在超低溫環境下會變脆，就像冬天的玻璃，一碰就碎！”
    他想起趙大叔犧牲時的場景，那些碎裂的護盾碎片像鋒利的冰碴，紮進戰士們的身體。
    玄清長老輕輕按住李默的肩膀，她的指尖帶著法陣的寒氣，卻意外地讓人平靜。
    “少年說得對。”
    她的玉扳指在，桌麵上劃出七道弧線，“起源神殿的‘光翼護罩’更適合低溫環境，我們的靈力能與冷凝法陣產生共鳴，護盾強度會提升五成。”
    她看向張吒，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讓守護者們站在最前麵，我們的法袍裏縫著星塵晶碎片，能在最後一刻自爆，給共振炮爭取時間。”
    湯惠萍突然將手中的筆拍在桌上，筆尖的墨汁在作戰地圖上暈開，像一朵迅速綻放的黑花。
    “誰也不準提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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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白大褂的下擺因激動而晃動，“我已經讓醫療小隊準備了‘應急靈力針’，能在三分鍾內透支三倍的靈力，雖然事後會虛弱一周，但至少能活下來！”
    她從抽屜裏拿出，七支閃著金光的針劑，針劑裏的液體像融化的星塵，“這是靈曦會長送來的，她說……每個戰士的命都比勝利值錢。”
    會議桌旁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水晶吊燈的光芒在針劑上流轉，將金色的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
    張吒看著那七支針劑，突然想起老周在實驗室裏說的話：“最好的計劃不是讓誰犧牲，而是讓所有人，都能活著看到勝利。”
    他拿起一支針劑，針管的冰涼透過指尖傳來，卻讓他的心莫名安定。
    “重新調整部署。”
    張吒將針劑放回桌上，金色的靈力在作戰地圖上重新遊走，“裝甲部隊在左翼構建臨時防線，用‘彈幕壓製’吸引巡邏隊；”
    “起源神殿的守護者在右翼布法陣，靈力針劑按需分配；”
    “李默小隊從礦道盲區潛入，幹擾器的頻率調到7.3赫茲，與共振炮同步；湯惠萍……”
    他看向醫療艙的方向，“你的醫療小隊在第三道防線待命，帶上所有的星塵凝膠，我們要讓每個倒下的戰士，都有機會站起來……”
    鐵峰突然笑了，護具下的笑聲悶悶的，像遠處傳來的炮響。
    “這才像話。”
    他的義肢在作戰地圖上敲了敲，“我的部隊會在防線後埋‘反步兵地雷’，創世議會的巡邏隊最愛追著潰兵打，正好讓他們嚐嚐‘腳下開花’的滋味。”
    他的指尖劃過“左翼防線”的標記，那裏的地形是片窪地，像個天然的陷阱。
    玄清長老的玉扳指，在桌麵上輕輕旋轉，七道弧線漸漸連成一個圓。
    “冷凝法陣的範圍，可以擴大到五十米。”
    她的聲音裏帶著釋然的笑意，“隻要共振炮能準時命中，超低溫會讓防禦機製的能量管凍成脆玻璃，我們的法術就能像敲核桃，一樣把它們敲碎。”
    她看向李默，眼中閃過一絲溫和，“少年，你們的幹擾器要記得避開法陣的範圍，那裏的寒氣會凍壞電子元件，像冬天忘在外麵的礦燈。”
    李默用力點頭，手指在作戰服的口袋裏摩挲著那枚幹擾器。
    幹擾器的外殼是，老顧用礦道裏的廢鐵敲成的，邊緣還不平整，卻比任何精密儀器都讓他安心。
    他突然想起老顧，最後扔給他的掃描儀，屏幕上的能量曲線像條躍動的魚，此刻正與他的心跳同頻。
    湯惠萍將七支靈力，針劑小心地放進保溫箱，箱壁的星塵棉能保持針劑的活性，像母親守護熟睡的孩子。
    她的目光掃過會議桌旁的每個人：鐵峰正在給裝甲部隊發通訊，護具下的嘴角緊抿。
    玄清長老在閉目養神，指尖的符文卻在悄然流轉。
    李默正低頭在作戰地圖上，標記礦道盲區，鉛筆的軌跡與他的呼吸同步，少年成長的很快………
    張吒則站在窗前，望著遠處創世議會的防禦工事，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像座沉默的山。
    “啟動時間定在淩晨三點十七分。”
    張吒的聲音打破了寧靜，月光透過他的肩膀灑在作戰地圖上，照亮了“能量轉換節點”的標記，“那是創世議會換崗的間隙，他們的巡邏隊會有九十秒的真空期，像鍾表齒輪的間隙。”
    他轉身拿起一支筆，在地圖上畫出最後的攻擊路線，金色的筆跡像道閃電，劈開了密密麻麻的防禦標記。
    “記住，我們不是在賭博，是在計算——用聯盟所有人的智慧，計算出一條通往勝利的路。”
    鐵峰第一個站起來，金屬義肢在地麵頓了三下，像敲響了出征的鼓。
    “裝甲部隊準備完畢。”
    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護具下的眼睛閃著光，“保證讓創世議會的雜碎們嚐嚐‘星塵彈幕’的厲害。”
    玄清長老也緩緩起身，玉扳指在指尖旋轉成一道綠光。
    “起源神殿的守護者們已經就位，”她的聲音如春風拂過湖麵，“冷凝法陣會像冬日的第一片雪花，準時落在該落的地方。”
    李默將幹擾器揣進懷裏，那裏貼著心口，能感受到金屬外殼的微涼和自己的心跳。
    “小隊隨時可以出發。”少年的聲音雖輕，卻像塊投入湖麵的石頭，激起層層漣漪，“老顧說過，礦道裏最黑的時候，離出口就不遠了。”
    湯惠萍最後一個合上保溫箱，箱蓋扣合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她看著張吒，眼中的紅血絲裏映著燈光，像揉碎了的星。
    “醫療小隊會跟在攻擊部隊後麵，”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會讓每個人都活著回來，不管計劃裏有沒有寫。”
    會議桌旁的身影陸續散去，留下滿桌的作戰地圖和散落的星塵晶粉末。
    水晶吊燈的光芒依舊柔和，卻仿佛多了幾分溫度，將桌麵上的標記映照得愈發清晰。
    張吒最後一個離開，他拿起那支李默手繪的草圖，紙張邊緣的粉末沾在指尖，像握住了一把星星的碎片。
    走到門口時，他回頭望了一眼會議桌。
    月光透過窗戶，在桌麵上畫出一道銀色的線，將“聯盟”與“創世議會”的標記分隔開來，像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但張吒知道，隻要那支凝聚了所有人智慧的計劃還在，這道鴻溝終將被填平，像礦道裏被打通的岩壁，終將迎來光。
    淩晨三點十七分的倒計時，已經在每個人的心跳裏悄然啟動。
    而那千分之一秒的窗口，正像黎明前的第一縷光，在黑暗中等待著被捕捉。
    會議室的門緩緩合上，將滿室的智慧與決心鎖在其中，隻留下水晶吊燈的光芒，在寂靜中閃爍如不滅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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