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吒的指尖在，戰術沙盤邊緣摩挲，沙粒順著指縫滑落，在光滑的金屬表麵，堆出細小的沙丘。
    他望著沙盤上膠著的紅藍陣線，那些代表聯盟軍隊的藍色磁石，已被紅色光牆圍困了，整整七個小時，每向前推進半米，都要付出三艘戰艦、五十名士兵的代價。
    原本就厚重的能量雲層，在戰場上空愈發顯得陰沉壓抑，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層密雲所籠罩。
    雲層中不時閃爍著紫色的湮滅光束，這些光束猶如閃電一般，以驚人的速度穿透雲層，直刺向下方的沙盤。
    當紫色的湮滅光束穿透雲層時，它們在沙盤中投下了晃動的陰影，這些陰影如同盤旋的禿鷲一般，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這些陰影在沙盤中，不斷地移動和扭曲，仿佛在預示著戰場上，即將發生的慘烈廝殺。
    湯惠萍的通訊器震動時，她正低頭檢查醫療物資清單。
    那震動很輕，像春蠶啃食桑葉，卻讓她瞬間抬頭——
    這是靈幻商會的加密頻道，隻有最高級別的消息才會啟用。
    通訊器屏幕亮起的瞬間，一道幽藍的光紋爬上她的手腕，那是商會特有的“星塵印記”，光紋閃爍三次後，靈幻商會會長的虛影在半空中凝聚。
    會長穿著件繡滿星圖的墨色長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下巴上銀白色的長須。
    他的聲音透過能量屏障傳來，帶著星塵晶摩擦般的沙沙聲：“湯姑娘，你的鬢角又添了些白霜。”
    虛影的目光掃過，她身後的戰場全息圖，長須微微顫動，“創世議會的‘永恒護盾’果然棘手，連你們都被絆住了腳。”
    湯惠萍將手指按在，通訊器的解密鍵上，星塵印記在她掌心亮起：“會長說笑了，靈幻商會消息靈通，想必早已知道我們的困境。”
    她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若隻是來寒暄，恐怕我沒時間奉陪——前線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流血。”
    虛影輕笑起來，長袍上的星圖，突然流轉，化作創世議會的護盾結構圖。
    “永恒護盾的核心在‘虛空錨點’，”
    會長的指尖點在，圖中最亮的星芒處，“那錨點用三千顆星塵晶熔煉而成，尋常攻擊隻會讓它越聚越強，像滾雪球。”
    他頓了頓，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但我們商會找到了能‘解錨’的東西。”
    張吒恰好走進來，聽到“解錨”二字時腳步一頓。
    他的作戰靴上還沾著戰場的焦土，肩甲的裂痕裏嵌著細小的能量碎片。
    “會長不妨直說，……”
    他將激光劍靠在桌角，劍身的餘熱讓空氣微微扭曲，“要什麽代價。……”
    虛影轉向張吒，長袍上的星圖突然炸開，化作十顆流轉著金光的晶體——
    頂級能量晶體，聯盟的戰略儲備，每一顆都能支撐一艘主力艦全力作戰三天。
    “這是啟動‘解錨器’的鑰匙。”
    會長的聲音陡然嚴肅，“另外，需要你們去‘碎星淵’取回‘時空沙’，那是解錨器的核心，被一頭‘噬晶獸’守著。”
    湯惠萍倒吸一口涼氣，碎星淵是宇宙中的空間亂流帶，那裏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百倍，尋常戰艦進去隻會被撕成碎片。
    噬晶獸更是傳說中的生物，以星塵晶為食，鱗片比永恒護盾還堅硬。
    “會長這是要我們去送死。”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十顆頂級能量晶體幾乎掏空我們的儲備，碎星淵……根本沒人能活著回來。”
    虛影的長須垂落，像串銀色的鎖鏈：“湯姑娘，天下沒有免費的星塵。你們攻破永恒護盾後，創世議會的主艦就是囊中之物，艦艙裏的星塵晶礦脈，足夠填滿百個儲備庫。”
    他的虛影開始閃爍，“給你們六個小時考慮，超時不候。”
    通訊中斷的瞬間，指揮中心陷入死寂。
    技術人員們假裝調試儀器，耳朵卻豎得老高。
    通訊員握著傳聲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張吒走到窗邊，戰場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碎星淵的時空亂流，老周的筆記裏提過。”
    他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回憶的澀味，“他說那裏的空間裂縫會唱歌，像女人的哭聲。”
    湯惠萍翻開老周的筆記，泛黃的紙頁上畫著幅潦草的地圖，標注著碎星淵的安全航道。
    “筆記說噬晶獸怕‘星塵火’，那是起源神殿的秘傳法術，用星塵晶粉末混合靈力點燃。”
    她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漩渦標記，“但安全航道隻有三百米寬，稍有偏差就會被亂流撕碎。”
    緊急會議在臨時會議室召開時，窗外的炮火聲恰好達到頂峰。
    三十位指揮官圍著橢圓形的會議桌，桌上的全息投影正循環播放，碎星淵的衛星圖像——灰黑色的亂流像煮沸的墨汁，偶爾有流星墜入，瞬間被撕成光點。
    “我去過碎星淵邊緣。”
    鐵峰的義肢重重砸在桌上，金屬碰撞聲驚得投影閃爍，“那裏的亂流能把裝甲戰車揉成廢鐵，更別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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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際聯盟的艦隊指揮官林嶽，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投影的光：“十顆頂級能量晶體不能動。我們的‘星塵炮’已經有三成因能量不足停擺，再拿走十顆，等於自斷臂膀。”
    他調出能量儲備報表，紅色的赤字像道傷疤，“而且靈幻商會從不做賠本買賣，誰知道那解錨器是不是陷阱。”
    起源神殿的年輕守護者代表，卻搖了搖頭。
    她叫青禾，玄清長老犧牲後接過指揮權，法袍的袖口還沾著未幹的血跡：“老祖宗的典籍裏記載過時空沙，確實能瓦解虛空錨點。”
    她的指尖在桌上畫著星圖，“碎星淵的守護獸雖強，但星塵火能克製它——我們神殿有三位長老會這法術。”
    爭論像戰場的炮火般激烈，支持派說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反對派罵這是飲鴆止渴。
    張吒坐在主位，手指輕叩桌麵，節奏與窗外的爆炸聲驚人地同步。
    湯惠萍注意到，他叩到第七下時，目光總會掃過桌角的星塵晶鎮紙——
    那是老周的遺物，裏麵封存著第一顆被人類發現的星塵晶。
    “林嶽，”張吒突然開口，會議桌瞬間安靜，“如果不用解錨器，我們的星塵炮還能撐多久？”
    林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最多……最多十二個小時。護盾的能量循環越來越快，我們的炮彈就像石頭砸向鐵鍋。”
    “鐵峰，……”張吒轉向裝甲部隊指揮官，“如果我們抽調一半的戰車，守護能量儲備點，能擋住創世議會的突襲嗎？”
    鐵峰的義眼閃爍著紅光：“能是能，但前線的壓力會翻倍。士兵們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再透支……”
    “青禾，”張吒最後看向年輕的守護者，“三位長老帶多少人去合適？”
    青禾挺直脊背，法袍上的星塵粉末簌簌掉落：“最多帶十人，碎星淵的空間不穩定，人多了反而容易觸發亂流。”
    她頓了頓，聲音輕卻堅定，“我也去。”
    張吒站起身時，會議桌的影子在牆上拉得很長。
    “就這麽定了。”
    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林嶽，調出十顆頂級能量晶體，用最嚴密的艦隊護送；鐵峰，你帶一半戰車回防，剩下的跟我守前線；青禾，挑選最精銳的守護者，一小時後出發。”
    他拿起激光劍，劍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湯惠萍，你跟我去見靈幻商會的人——我要親眼看看那解錨器。”
    靈幻商會的交易點，在戰場後方的隕石帶。
    一艘艘銀灰色的商船，懸浮在隕石之間，船身的星塵晶舷窗像無數雙眼睛。
    會長的旗艦比其他船大三倍，船首雕刻著隻銜著星塵的烏鴉，那是靈幻商會的徽記。
    張吒登上旗艦時，看到貨艙裏堆滿了聯盟的傷兵——
    他們是被商會的醫療隊，從戰場上拉回來的，此刻正躺在鋪著星塵棉的擔架上。
    “張指揮官不必驚訝。”
    會長的虛影在貨艙中央等他，身邊放著個半米高的金屬盒子，“我們是商人，也是人。”
    他指了指盒子，“解錨器在這裏，啟動需要十顆晶體同時注入能量，少一顆都不行。”
    張吒打開盒子，裏麵的儀器像朵金屬蓮花，花瓣上布滿細密的星塵晶觸點。
    他的指尖剛觸到觸點，蓮花突然合攏，發出一聲輕響：“非授權人員觸碰，啟動自保程序。”
    會長輕笑：“它認能量不認人。等你們取回時空沙，我自會教你們激活方法。”
    他的目光落在張吒的肩甲上，“碎星淵的地圖，老周當年托我們保管過一份，現在該還給你們了。”
    返程的戰艦上，湯惠萍將地圖鋪在桌麵上。那是用星塵晶粉末繪製的，航道兩側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其中一個反複出現的符號像頭咆哮的野獸——噬晶獸。
    “青禾說，噬晶獸的巢穴，在碎星淵最深處的星塵晶礦脈裏。”
    她用紅筆圈出礦脈的位置，“那裏的能量濃度是外界的千倍，也是時空沙最可能存在的地方。”
    張吒望著窗外掠過的隕石，每塊石頭上都布滿能量衝刷的痕跡。
    “老周當年為什麽要去碎星淵？”他突然問，聲音很輕。
    湯惠萍翻到老周筆記的最後一頁，那裏畫著個小小的星塵晶，旁邊寫著行字：“有些枷鎖，必須用鑰匙才能打開。”
    她的指尖拂過字跡，突然明白——
    老周早就預料到今天，那地圖根本不是托商會保管，而是留給聯盟的後手。
    一小時後，青禾的小隊出發了。
    十一名守護者乘坐著艘，改裝過的小型穿梭艦，艦身塗滿了能抵禦亂流的星塵漆。
    青禾站在艦橋，手中緊握著玄清長老留下的法杖，法杖頂端的水晶球裏，十顆頂級能量晶體正在發出柔和的光。
    “目標碎星淵，”她對著通訊器輕聲說，“出發。……”
    穿梭艦像道藍色的閃電，消失在隕石帶的盡頭。
    張吒站在指揮中心的觀測台上，看著它的信號在屏幕上變成個小點，最終融入代表碎星淵的灰黑色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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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惠萍走到他身邊，遞過來一杯熱星塵茶：“老周說過，守護者的征途，從來不是坦途，但隻要信念不滅，星光就不會熄滅。”
    張吒接過茶杯，熱氣模糊了他的眼鏡片。
    戰場的炮火聲依舊震耳欲聾，創世議會的永恒護盾還在閃爍，但他突然覺得，那些紅色的光牆不再那麽刺眼了。
    “通知前線，”他轉身走向戰術沙盤，“我們再撐三天，三天後，就是護盾瓦解的時候。”
    指揮中心的全息圖上，代表青禾小隊的信號正在碎星淵邊緣閃爍。
    那裏的亂流強度是預期的兩倍，穿梭艦的護盾已經出現裂痕，但信號始終沒有消失。
    技術人員們開始倒計時，從三天開始，一秒一秒地減少。
    靈幻商會的商船，依舊在隕石帶待命，會長的旗艦上，那隻銜著星塵的烏鴉徽記，在炮火的映照下，閃爍著神秘的光。
    沒有人知道解錨器，是否真的能瓦解永恒護盾，也沒有人知道青禾的小隊，能否活著帶回時空沙，但聯盟的士兵們似乎都感受到了什麽——
    戰場上的呐喊聲變得更加嘹亮，戰艦的齊射更加密集，連起源神殿的法術光芒，都比之前亮了幾分。
    張吒看著戰術沙盤上，重新移動的藍色箭頭，突然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靈幻商會的消息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無論前方是碎星淵的亂流，還是噬晶獸的獠牙，聯盟的戰士都會走下去——
    因為他們身後是家園，是無數個像老周一樣，用生命守護星塵的人。
    觀測台上的星塵晶鎮紙在陽光下閃爍，折射出七彩的光。
    張吒望著那光芒，仿佛看到了青禾的穿梭艦正在穿越亂流，看到了時空沙在噬晶獸的巢穴中發光，看到了永恒護盾在解錨器的作用下寸寸碎裂。
    三天的倒計時還在繼續，戰場的炮火依舊紛飛。
    但在聯盟軍隊的心中，已經有了新的希望——那希望像碎星淵深處的星光，微弱卻堅定，指引著他們衝破黑暗，走向黎明。
    而靈幻商會的那艘旗艦，始終靜靜地懸浮在隕石帶，像個沉默的見證者，等待著最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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