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搶東西,得早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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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能量在空間中漫延的姿態,像極了被打翻的墨汁浸入宣紙的紋路,初時隻是一縷縷淡薄的霧靄,轉瞬便連成一片粘稠的暗影。
懸浮在半空的星石碎片觸到這股能量,先是表麵泛起細密的白霜,緊接著便如風化的岩石般簌簌剝落,最終化作肉眼難辨的粉塵,連一絲重量都未曾留下。
張吒的靴底與震顫的地麵摩擦,在青灰色的岩石上犁出兩道蜿蜒的淺溝。
他手中的利刃,本是用玄鐵混合星晶鍛造,此刻刃身的寒光,卻被黑霧扭曲成細碎的光斑,仿佛被無形的獠牙,啃噬得支離破碎。
更讓他心頭發緊的是,那股鑽心的陰冷——
深淵氣息順著毛孔往裏鑽時,像有無數條冰線在血管裏遊走。
指尖的符文石突然發燙,石麵的星圖紋路亮起,才在皮膚表層織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些試圖,侵蝕靈力根基的“蟲豸”擋在外麵。
“屏息!”
湯惠萍的聲音裹挾著,冰係法術的清冽,像寒冬湖麵碎裂的脆響。
她雙手在胸前畫弧的刹那,冰霧從指尖噴湧而出,與黑霧碰撞的瞬間凝結成,無數菱形冰晶。
這些冰晶約莫手掌大小,棱麵折射著空間深處殘存的微光,如同鑲嵌在虛空中的透明盾牌,將黑霧暫時攔在三尺之外。
但冰晶表麵很快爬滿蛛網狀的裂紋,“哢嚓”的脆響此起彼伏,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滿地碎玻璃。
為首的黑衣人往前踏出半步,黑袍下擺掃過地麵的碎石,露出脖頸處那塊暗紫色的烙印——
那是影閣最高階的“噬淵”標記,烙印邊緣的紋路像正在蠕動的蛇,每一次收縮都讓周圍的黑霧濃鬱一分。
他突然抬起雙手,袖管裏滾落數枚黑色的骨環,骨環在空中拚成一個詭異的陣圖。
黑霧如同被無形的手牽引,順著陣圖的紋路在他掌心匯聚成顆人頭大小的黑球,球表麵跳動的暗紅色電弧裏,隱約能看見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在翻滾。
“嚐嚐深淵的滋味吧!……哈哈……該死的螻蟻……”
他獰笑著擲出黑球,那東西在空中炸開的瞬間,化作數十道黑色光鞭,鞭梢帶著尖嘯抽向張吒二人,所過之處的空氣都被撕裂,留下淡淡的黑痕。
張吒的利刃在身前劃出銀亮的圓弧,每道光鞭被斬斷時,都會爆發出,類似腐肉燃燒的刺鼻腥氣。
但那些光鞭仿佛有生命般,斷裂處立刻生出分叉的新鞭梢,像毒蛇的信子纏上他的手腕。
陰冷的力量順著手臂往上爬,試圖凍結靈力流轉的經脈,他甚至能聽見血管裏血液凝結的“咯吱……咯吱……”聲。
懷中的符文石燙得像塊烙鐵,星圖紋路透過衣衫印在皮膚上,才勉強將那股陰冷逼退到肘部,留下一道清晰的青紫色分界線。
“左邊!”
湯惠萍的提醒剛落,地麵突然隆起數道冰刺。
這些冰刺足有丈許高,尖端泛著幽藍的寒光,精準地刺穿兩名,試圖迂回的黑衣人的膝蓋。
冰刺表麵的符文亮起時,能看見黑氣從傷口處汩汩往外冒,卻被冰刺的寒氣凍成白色的霜花,在傷口周圍堆起細小的冰粒。
但更多的黑衣人踩著同伴的身體衝鋒,他們的黑袍在奔跑中鼓起。
如同展開翅膀的巨型蝙蝠,衣料摩擦的“簌簌”聲裏,彎刀的寒光在黑霧中明明滅滅,像潛伏在暗夜裏的獠牙。
張吒突然矮身,讓過頭頂抽來的光鞭——那鞭梢擦著頭皮掠過時,他甚至聞到了自己頭發被灼燒的焦味。
同時反手一刀劈開身前黑衣人的彎刀,刀刃順勢劃過對方的咽喉,墨綠色的血液噴濺在臉上,帶著鐵鏽混著腐草的腥氣。
他借著這股衝勁向前翻滾,避開身後襲來的光鞭,落地時手中利刃已經精準地刺入另一名黑衣人的肋下——
那裏是黑袍防禦最薄弱的地方,因為內側沒有繡滿吸收法術的符文,露出的亞麻布衣上還沾著幹涸的黑血。
“他們的黑袍在吸收法術!”
湯惠萍的冰錐,撞在一名黑衣人的後背,隻留下個淡淡的白痕。
她注意到那黑袍內側繡著,細密的銀色符文,冰錐的能量撞上時,符文便會亮起暗紅色的光,將冰藍色的法術能量轉化為絲絲縷縷的黑霧。
“用物理攻擊!”
她一邊提醒,一邊凝聚冰氣在掌心,這次沒有化作冰錐,而是凝結成柄半尺長的冰刃,趁著一名黑衣人轉身的間隙,精準地紮進他後腰的舊傷——
那是之前戰鬥留下的破綻,黑袍上的符文在這裏有處細微的斷裂。
趙虎的重盾,在此時成了最可靠的屏障。
他如同一輛衝鋒的鐵甲戰車,肩頂盾牌撞向試圖突破冰牆的黑衣人,盾麵的凹陷處還留著上次戰鬥的痕跡,此刻卻成了最好的武器——
每一次撞擊都能聽見骨骼碎裂的悶響,被撞飛的黑衣人砸在後麵的同伴身上,像多米諾骨牌般倒下一片。
“將軍,冰牆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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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吼聲裏帶著焦灼,冰牆表麵的裂紋已經從底部蔓延到頂端,黑色光鞭順著裂紋往裏鑽,在冰牆內側結出層薄薄的黑冰。
張吒眼角的餘光瞥見,冰牆後的時空錨點。
那枚晶石懸浮在丈許高的空中,光暈在黑霧中忽明忽暗,像風中殘燭般隨時可能熄滅,卻依舊散發著溫暖的能量。
與他懷中的符文石產生強烈的共鳴,石麵的星圖紋路甚至,在跟著光暈的節奏輕輕顫動。
“惠萍,掩護我!”
他突然做出決斷,猛地衝向冰牆,手中利刃的星晶部分亮起,符文之力順著手臂注入刃身。
“我去拿錨點!”
湯惠萍瞬間領會他的意圖,她將全身靈力注入冰牆,冰牆表麵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倒刺,每根倒刺都有半尺長,尖端凝結著細碎的冰花,暫時逼退了身前的黑衣人。
同時她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空中——
那血珠裏混著啟明佩的碎片粉末,在空中化作道冰藍色的光鏈,鏈節處的符文與張吒的符文石遙相呼應,纏繞在他周身形成層薄薄的護罩。
“小心他們的黑珠!那裏麵封著深淵蠕蟲!”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那是靈力透支的征兆,鬢角的碎發已經被冷汗浸濕,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張吒的身影在黑衣人間穿梭,利刃劈砍的風聲與光鏈震顫的嗡鳴……交織成獨特的韻律。
他能感覺到護罩正在被黑霧侵蝕,冰藍色的光芒越來越暗淡,某些薄弱處甚至滲出絲絲黑氣,燙得皮膚生疼。
距離冰牆還有三步之遙時,一名矮個黑衣人,突然從懷中掏出顆核桃大小的黑珠,那東西表麵布滿針孔大小的孔洞,還在微微蠕動。
他用力將黑珠砸向地麵,珠子炸開的瞬間,濃黑色的煙霧如同活物般膨脹,瞬間將張吒半個身子籠罩其中。
煙霧裏傳來無數尖銳的嘶鳴,像是有成百上千的冤魂在同時哭泣。
張吒的意識突然一陣模糊,眼前浮現出創世議會基地的廢墟——
小李的弓箭插在斷壁上,箭尾還係著他母親繡的平安結。
趙虎弟弟的半截槍杆斜插在瓦礫堆裏,上麵的血跡已經發黑。
還有那些未能救下的平民,他們的臉在煙霧中漸漸清晰,伸出焦黑的手向他索命……
“別信它!”
湯惠萍的冰錐穿透煙霧,擦著他耳畔飛過時,帶起的寒氣像針紮般刺在臉上。
張吒猛地清醒,這才看清煙霧中根本沒有幻象——
那是無數條米粒大小的黑色蠕蟲,它們從黑珠裏孵化出來,正順著護罩的裂縫往裏鑽,試圖鑽進他的七竅吞噬靈魂。
這些蟲子的外殼泛著金屬光澤,口器開合間能看見細密的獠牙。
“破!……”
張吒怒吼一聲,符文石的光芒從懷中爆發,銀白色的光柱瞬間將煙霧震開。
他趁機撲到冰牆前,手中利刃的尖端插入冰牆最寬的一道裂縫。
借著全身的力氣往旁邊一撬——“哢嚓”聲中,冰牆裂開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缺口,碎冰落在地上的瞬間,被外麵的黑霧腐蝕成冒著白煙的水窪。
穿過缺口的刹那,他的手掌終於觸碰到了時空錨點的光暈。
溫暖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湧入體內,順著經脈流遍四肢百骸,那些被陰冷侵蝕的地方,傳來酥麻的癢意,像是幹涸的土地被春雨滋潤。
時空錨點在他掌心輕輕顫動,表麵的紋路與鑰匙、界域殘片的符文一一對應,發出“嗡嗡”的共鳴聲,仿佛久別重逢的夥伴在歡呼。
然而就在這時,冰牆“轟”的一聲徹底崩塌,碎冰混著黑霧撲過來,為首的黑衣人帶著殘餘手下如同餓狼般撲過來,黑袍在衝鋒中獵獵作響,像展開的翅膀。
“想走?沒那麽容易!”
為首的黑衣人獰笑著,雙手在衝鋒中變形,指甲變得足有三寸長,覆蓋著層黑色的鱗片,鱗片縫隙裏滲出墨綠色的毒液,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青煙。
他的利爪直取張吒的後心,那裏是符文石能量覆蓋最薄弱的地方。
張吒轉身將時空錨點護在懷中,手中利刃與對方的利爪碰撞在一起。
這一次他沒有後退——時空錨點的能量順著手臂注入利刃,原本銀亮的刃身泛起與錨點同源的暖金色。
那些黑色鱗片在光芒中迅速消融,露出裏麵血肉模糊的爪子,毒液滴落在地上的瞬間便被光芒淨化成白色的蒸汽。
“你的深淵能量,對我沒用了!”
為首的黑衣人發出痛苦的嘶吼,他沒想到時空錨點的淨化之力如此霸道。
湯惠萍趁機凝聚出冰鎖鏈,將他的雙腿牢牢捆住,冰鏈上的符文亮起,凍得他膝蓋以下都結了層白霜。
趙虎的重盾帶著風聲砸在他的後背,“哢嚓”聲中能清晰聽見肋骨斷裂的脆響。
殘餘的黑衣人見首領被製,攻勢頓時亂了陣腳,聯盟隊員們趁機反撲,利刃與冰錐配合默契,很快便將他們盡數消滅。
當最後一名黑衣人的身體在暖金色光芒中化作黑灰時,空間裏隻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聲,連空氣都仿佛被抽空了般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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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吒拄著利刃半跪在地,左臂的舊傷再次裂開,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衫,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
但他的眼神異常明亮,像淬了火的星辰。
攤開的手掌心,時空錨點靜靜躺著,光芒柔和而穩定,鑰匙與界域殘片,環繞著它緩緩旋轉,形成個完美的能量循環,每轉一圈,周圍的黑霧便消退一分。
“結束了嗎?”
湯惠萍走過來,用冰氣為他處理傷口。
冰氣接觸到皮膚時,傷口邊緣立刻結了層薄冰,止住流血的同時,也讓她看清了那些被深淵能量侵蝕的地方——
皮肉下麵的血管泛著淡淡的青紫色,像有無數條小蛇在蠕動。
她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眼下的青黑比之前深了許多,卻難掩眼底的欣慰。
張吒搖了搖頭,目光投向空間深處。
那裏的黑霧雖然散去,卻留下淡淡的漣漪,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尚未平複。
他能感覺到掌心的時空錨點裏,有股極其微弱卻異常頑固的跳動——
那是影閣注入的深淵種子,被錨點的能量暫時封印著,卻像埋在地下的火種,隨時可能複燃。
“影閣絕不會隻派這些人來。”
他握緊錨點,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這隻是開始而已。……”
趙虎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過來,重盾上的符文已經暗淡得幾乎看不見,盾麵的凹痕裏還嵌著幾塊黑衣人的碎骨。
“不管還有多少麻煩,咱們都接著。”
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豁口——那是剛才被光鞭掃到留下的傷。
“隻要將軍和湯姑娘在,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聯盟隊員們,相互攙扶著聚攏過來。
小李的左臂用布條簡單包紮著,血漬已經浸透了布料,卻依舊把弓箭背在身上。
負責治療的隊員,正用最後一點靈力為傷員處理傷口,掌心的綠光微弱得像螢火蟲。
連最年輕的斥候都挺直了腰杆,盡管他的小腿在打顫。
他們看著張吒手中的時空錨點,看著那暖金色的光芒,驅散空間最後的陰霾,每個人的眼底都湧起股,難以言喻的激動,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神秘空間的邊緣開始出現微光,那光芒起初隻是淡淡的銀線,很快便連成道弧形的光帶,光帶裏流淌著細碎的星芒——這是空間即將關閉的征兆。
張吒將時空錨點小心翼翼地,收入青銅匣,鑰匙與界域殘片立刻貼了上去,三件物品接觸的瞬間,匣中爆發出柔和的白光,在內部織成層堅固的結界,連錨點裏那微弱的跳動都被徹底屏蔽。
“該回家了。”
他站起身時,湯惠萍伸手扶了一把,兩人的指尖相觸,都能感覺到對方掌心的粗糙——
那是常年握武器、結印訣留下的繭子。
他的聲音雖然疲憊,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們去做。”
眾人跟隨著他,朝著光帶的方向走去。
暖金色的光芒在身後流淌,像溫柔的潮水漫過腳踝。
所過之處,戰鬥留下的傷痕在緩緩愈合,碎裂的星石重新凝聚成完整的石塊,連空氣中殘留的腥氣都被滌蕩幹淨,隻剩下類似雨後青草的清新。
他們知道影閣的威脅仍在,深淵的陰影尚未散去,但此刻每個人的心裏都沒有絲毫畏懼。
因為他們已經找到了守護世界的關鍵,找到了可以將後背托付給彼此的夥伴,找到了無論麵對多少艱難險阻,都要咬著牙走下去的信念。
神秘空間的出口在身後緩緩閉合,光帶收縮成道耀眼的細線,最終徹底消失,將所有的黑暗與危險都鎖在那片虛無裏。
而在現實世界的地平線上,一輪新的太陽正掙脫雲層的束縛,金色的光芒如同融化的蜂蜜,緩緩淌過草原、山脈與河流,將聯盟營地的旗幟染成溫暖的橘紅色。
張吒站在營地門口,看著隊員們互相攙扶著走進帳篷,看著湯惠萍正在指揮人清點物資,看著東方的天空越來越亮。
他握緊懷中的青銅匣,能感覺到裏麵三件物品的共鳴,像三顆緊緊依偎的心髒在跳動。
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但他知道,隻要身邊有這些人,有這份信念,就沒有跨不過去的深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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