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吒的長劍劈開，第五名刺客的咽喉時，劍穗上的鈴鐺終於不堪重負，“叮”地一聲斷成兩截。
    斷裂的銅鈴墜落在地，被一名刺客的靴底碾成碎片，像極了此刻聯盟營，地正在崩塌的防線。
    他能清晰地看到營地，斷牆上的火光已經蔓延到了中軍帳，黑色的能量柱，周圍盤旋著數不清的骨獸。
    那些猙獰的生物正順著能量柱不斷湧入，像一群從地獄裏爬出來的蝗蟲。
    “快！”
    他的劍鋒帶起一道血弧，將迎麵撲來的刺客逼退半步。
    後背的弩箭傷口還在滲血，腐心散的毒素雖然被啟明之核的能量壓製，卻依舊讓他的左臂陣陣發麻。
    他能感覺到湯惠萍的冰氣，時不時拂過他的後背，那是她在用自己的靈力幫他逼毒，代價是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凝聚冰錐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刺客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源源不斷地從兩側的樹林裏湧出來。
    他們的黑色勁裝在夜色中幾乎隱形，隻有手中短刃的寒光，在火把映照下閃爍，織成一張致命的網。
    張吒注意到，這些刺客的手腕上，都係著一根紅繩，繩結處掛著小小的骷髏頭——
    那是暗黑議會“死契”的標記，意味著他們早已立下血誓，要麽完成任務，要麽死在任務途中。
    “左翼有缺口！”
    風影的短刀突然插進一名刺客的眼眶，他借著屍身倒下的掩護，朝著左前方的矮樹叢努了努嘴。
    “那裏的刺客步伐虛浮，像是臨時征召的雜役！”
    張吒的目光掃過去，果然看到那片區域的刺客動作僵硬，揮刀時手臂的擺動，幅度明顯比其他刺客大，顯然是缺乏係統訓練的新手。
    他突然想起之前截獲的密信裏提到，暗黑議會為了阻攔他們，甚至調動了負責看守祭壇的雜役，可見對方有多忌憚啟明之核的力量。
    “火攻！”
    他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火折子，靈力催動下，火苗“騰”地竄起半尺高。
    李鐵立刻會意，將僅剩的半罐火油朝著左前方潑去。
    火油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幹燥的草叢裏，張吒擲出的火折子恰好落在油星上。
    “轟——”火焰瞬間燃起丈許高的火牆，將左翼的刺客們逼得連連後退。
    那些臨時征召的雜役，哪見過這種陣仗，頓時慌了神，有的甚至轉身就跑，瞬間在原本嚴密的防線中撕開一道口子。
    “衝！”張吒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長劍在身前舞成銀弧，率先衝出缺口。
    湯惠萍緊隨其後，冰氣在腳下凝結成冰殼，讓眾人的奔跑速度快了幾分。
    聯盟精銳們魚貫而出，風影斷後，短刀不斷劃破空氣，將試圖追擊的刺客逼退。
    然而，他們剛衝出不足百步，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二十名手持巨盾的刺客，從樹林裏列陣走出，盾牌上雕刻著蛇形紋，拚接在一起時竟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牆。
    為首的刺客身高近丈，手中握著一把漆黑的長刀，刀身寬度足有巴掌大，邊緣泛著暗紅色的光，顯然飲過不少鮮血。
    “是‘蛇衛統領’！”
    湯惠萍的冰鏡突然劇烈震顫，鏡中映出那名統領脖頸處的蛇形紋身——
    三條蛇頭交纏在一起，那是暗黑議會統領級別的標誌。
    “傳聞他刀下從無活口！”
    蛇衛統領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舉起長刀。
    刀身反射的火光映照，在他蒙著黑布的臉上，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身後的盾牆突然分開一道縫隙，十名弓箭手從中走出，弩箭上的倒鉤閃爍著幽綠的光，與之前射中張吒的弩箭一模一樣。
    “護住核心！”
    張吒將湯惠萍往身後一拽，長劍橫在胸前。
    他知道，這些弓箭手的目標，絕不是他們，而是湯惠萍懷裏的啟明之核。
    隻要玉盒被射中，裏麵的能量就會失控爆炸，到時候別說關閉傳送門，他們所有人都會被炸成碎片。
    箭雨如期而至，帶著尖銳的呼嘯聲。
    張吒的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將射向湯惠萍的弩箭一一擋開。
    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他的虎口被震得發麻，手臂上的舊傷再次裂開，血順著劍柄滴落在地。
    湯惠萍的冰牆在此時突然升起，將剩餘的弩箭全部擋下。
    但她的臉色已經白得像紙，嘴唇微微顫抖——
    剛才為了凝聚這道冰牆，她幾乎耗盡了最後的靈力，連指尖都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
    “就是現在！”
    蛇衛統領突然大喝一聲，長刀帶著風聲劈向張吒。
    刀身尚未近身，一股強大的氣浪已經撲麵而來，將張吒的戰袍吹得獵獵作響。
    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刀身上的暗紅色光芒越來越亮，像是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嘶吼。
    張吒沒有硬接，而是借著對方揮刀的慣性，身體突然下沉，長劍貼著地麵滑行，精準地刺向蛇衛統領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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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從古籍裏學到的“四兩撥千斤”之術，專門用來對付力量型的對手。
    “鐺”的一聲脆響，長劍刺在對方的護膝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張吒心中一驚——
    這護膝竟是用玄鐵混合骨獸的鱗片打造的，堅硬程度遠超普通鎧甲。
    蛇衛統領顯然沒料到他會用這種招式，愣了愣神，隨即怒吼一聲，長刀反手劈來。
    這一刀更快更狠，張吒避無可避，隻能舉劍硬接。
    “哢嚓——”長劍的劍身出現一道裂紋。
    張吒被震得連連後退，喉嚨裏湧上腥甜，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蛇衛統領絕非之前的影蛇衛可比，對方的力量甚至不亞於之前遇到的守護獸。
    “將軍！”
    李鐵的重錘突然從側麵砸來，錘頭帶著風聲，逼得蛇衛統領不得不撤刀防禦。
    阿月的火焰彈緊隨其後，炸在盾牆的縫隙處，將兩名弓箭手燒成了焦炭。
    趁著這片刻的喘息，張吒對湯惠萍低聲道：“你帶啟明之核先走，從東側的排水渠繞進營地，那裏的防禦最薄弱。我和他們拖住這些人。”
    “不行！”
    湯惠萍的冰氣，突然裹住他的手腕。
    “要走一起走，你忘了我們說好要一起關閉傳送門的？”
    她的眼眶通紅，卻倔強地仰著頭，“我還能戰鬥！”
    張吒看著她指尖不斷凝結又消散的冰屑，心中一痛。
    他知道，湯惠萍已經到了極限，再強行催動靈力，隻會傷及本源。
    但他更知道，此刻的湯惠萍絕不會退縮，就像他絕不會丟下她獨自離開一樣。
    “那就一起衝！”
    他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決絕。
    “風影，炸開盾牆！李鐵，掩護！阿月，燒斷他們的退路！”
    風影立刻從懷裏掏出，最後一張爆破符，靈力催動下，符紙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瞅準盾牆拚接的縫隙，將符紙擲了過去。
    李鐵的重錘同時砸在地上，震起漫天煙塵，為風影的行動掩護。
    阿月則將最後一張火符貼在，身後的樹上，火焰瞬間燃起，阻斷了刺客們的退路。
    “轟——”爆破符炸開，盾牆出現一道丈許寬的缺口。
    蛇衛統領怒吼一聲，長刀朝著張吒劈來，卻被李鐵的重錘死死架住。
    “快走！”李鐵的臉憋得通紅，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我撐不了多久！”
    張吒不再猶豫，拽著湯惠萍衝進缺口。
    風影和阿月緊隨其後，短刀和火焰彈不斷落在追來的刺客身上。
    當他們終於衝出重圍，看到聯盟營地的大門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營地的正門已經倒塌，黑色的能量柱就在不遠處的廣場中央，周圍盤旋著數不清的骨獸和影獸。
    士兵們的屍體堆積如山，有的被啃得隻剩骨架，有的還保持著戰鬥的姿勢，手中的武器死死插在獸屍的身體裏。
    斷牆上的旗幟已經被撕碎，隻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旗杆，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還……還有活人！”
    湯惠萍突然指向廣場西側的倉庫，那裏的門縫裏透出微弱的火光，還隱約傳來士兵的咳嗽聲。
    張吒的目光掃過廣場，看到了聯盟指揮官的身影。
    他正靠在一根斷柱上，右腿不自然地扭曲著，手中的長劍卻依舊指著，不斷湧來的骨獸，花白的頭發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在他身邊，十幾個幸存的士兵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防禦圈，用身體護著幾名傷員，每個人的臉上都沾滿了血汙，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他們還在等我們……”張吒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突然握緊湯惠萍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遞過去，“我們走！”
    兩人朝著廣場中央的能量柱衝去，湯惠萍的冰氣在身前凝聚成冰錐，不斷射向擋路的骨獸。
    張吒的長劍則舞得密不透風，為她掃清障礙。
    那些骨獸似乎察覺到了，啟明之核的能量，變得更加瘋狂，不斷地從四麵八方湧來，像一道黑色的潮水。
    “就在前麵！”
    湯惠萍指著能量柱底部的祭壇，那裏刻著與神秘遺跡相同的符文，正是放置啟明之核的位置。
    張吒突然停下腳步，將湯惠萍往祭壇的方向一推：“你去放核心，我來擋住它們！”
    他的長劍插進地麵，靈力催動下，劍身上的裂紋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與遠處的啟明之核遙相呼應。
    骨獸們在這光芒中發出痛苦的嘶吼，行動明顯遲緩了許多。
    張吒知道，這是他的血脈與啟明之核產生的共鳴，能暫時壓製黑暗生物，但維持不了太久。
    湯惠萍沒有猶豫，抱著玉盒衝向祭壇。
    她的腳步踉蹌，卻異常堅定，裙擺掃過地上的血跡，留下一道醒目的痕跡。
    當她終於跑到祭壇邊，準備將啟明之核放進去時，卻發現祭壇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蛇衛統領！
    他不知何時繞到了這裏，手中的長刀正抵著一名傷員的咽喉，黑布下的眼睛死死盯著湯惠萍，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放下核心，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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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惠萍的身體僵住了，她看著那名傷員驚恐的臉，又看了看遠處，被骨獸包圍的張吒，手中的玉盒突然變得無比沉重。
    張吒的怒吼聲從骨獸群中傳來：“別管我！快放核心！”
    他的長劍已經斷裂，隻能用斷劍支撐著身體，後背插著三根骨獸的利爪，鮮血染紅了大半個身子，卻依舊死死擋在骨獸麵前。
    蛇衛統領的長刀又逼近了幾分，傷員的脖子上已經滲出了血珠：“三……二……”
    湯惠萍閉上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眼神中隻剩下決絕。
    她突然將玉盒往祭壇上一拋，冰氣同時爆發，凍住了蛇衛統領的手腕。
    “你敢！”蛇衛統領怒吼一聲，另一隻手朝著玉盒抓去。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玉盒中爆發出來，啟明之核脫離了玉盒的束縛，在空中盤旋一周，然後精準地落進了祭壇中央的凹槽裏。
    “嗡——”金色的能量波以祭壇為中心擴散開來，所到之處，骨獸們紛紛化作飛灰，黑色的能量柱開始劇烈震顫，表麵出現一道道裂紋。
    蛇衛統領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在金光中迅速消融，隻留下一把掉在地上的長刀。
    湯惠萍衝向張吒，冰氣在他身邊炸開，將剩餘的骨獸逼退。
    她扶住搖搖欲墜的張吒，看著他身上的傷口，眼淚再次湧了上來：“我們……做到了……”
    張吒笑了，笑得咳出一口血來。
    他看著那道，正在崩潰的黑色能量柱，看著幸存的士兵們，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突然覺得渾身的傷口都不那麽疼了。
    能量柱的崩塌還在繼續，金色的光芒越來越亮，將整個營地都籠罩其中。
    張吒靠在湯惠萍懷裏，聽著她越來越清晰的心跳聲，突然覺得眼皮越來越沉。
    他知道，危機還沒有完全解除，暗黑議會的陰謀也遠未揭開，但此刻，他隻想好好睡一覺。
    當金色的光芒終於散去，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幸存的士兵們互相攙扶著，開始清理戰場。
    湯惠萍抱著昏迷的張吒，站在灑滿晨光的廣場上，看著那道徹底消失的能量柱，輕聲說道：“天亮了。”
    是的，天亮了。
    聯盟的危機暫時解除，但新的挑戰，才剛剛開始。而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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