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吒的指尖，擦過裂縫邊緣的紋路時，像觸到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那些暗紫色的符文正在緩緩蠕動，線條末端的倒鉤微微顫動，仿佛一群蟄伏的毒蠍。
    三天前在神秘遺跡的石碑上，見過相似的圖案，當時隻當是暗黑議會的邪惡標記，此刻才驚覺那些扭曲的線條裏，藏著星辰運轉的軌跡——
    第三道彎弧對應著北鬥的天璣星，第五個折角恰是獵戶座腰帶的角度，這根本不是黑暗符文，而是上古時期用來穩定空間的“定星紋”。
    “是定星紋！”
    張吒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後背的傷口被動作牽扯，滲出的血珠滴在符文上，竟讓那道紋路亮起，一絲微弱的金光。
    “它們在吸收生命能量！”
    他突然想起古籍裏的記載，定星紋運轉需要“活源能”，也就是生靈的生命精。
    難怪之前注入，啟明之核的能量隻能讓傳送門暫時收縮，因為缺少了最關鍵的“引子”。
    “小心！……”
    湯惠萍的冰錐，如流星般擦著他的耳畔飛過，精準地釘進，一隻狼形生物的眼眶。
    那生物的利爪已經近在咫尺，綠色的涎水濺在張吒的戰袍上，蝕出一個個黑洞。
    她的冰牆正在劇烈震顫，蜘蛛怪的螯肢每一次撞擊都讓冰麵崩裂出蛛網般的紋路，碎冰碴落在她的肩頭，很快被血溫融化。
    “惠萍，用‘冰絲絡’！”
    張吒突然喊道，同時長劍在身前劃出一道金色弧線，逼退撲來的兩隻腐刺怪。
    “把大家的生命能量引到我這裏！……”
    湯惠萍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她雙手快速結印，冰氣在聯盟眾人頭頂，凝結成一張細密的網，冰絲如銀線般垂下，輕輕落在每個人的眉心。
    這是冰係法術中最耗費心神的“生命牽引術”，能將分散的生命能量匯聚成流，代價是施法者，會承受百倍於常人的痛苦——
    冰絲每傳遞一分能量，她的經脈就像被冰錐穿刺一次。
    “啊——”一名年輕的火焰法師，剛被冰絲觸及，就痛得悶哼一聲。
    他的左臂已經被骨刺貫穿，此刻卻咬著牙挺得筆直，任由冰絲吸走自己的生命精氣。
    “將軍，盡管用！老子還撐得住！”
    風影的短刀深深插進一隻腐刺怪的核心，墨綠色的汁液噴了他一臉。
    他抹了把臉，將冰絲往自己心口按了按，那裏的舊傷還在隱隱作痛，是當年被暗黑議會折磨時留下的烙印：“快動手，別管我們！”
    能量流順著冰絲匯聚成河，在張吒身前凝成一道金色的光帶。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個人的生命氣息——李鐵的能量如熔爐般熾熱，帶著重錘敲擊大地的震顫。
    阿月的能量像跳躍的火焰，溫暖中藏著不屈的韌勁。
    湯惠萍的能量與眾不同，仿佛蘊含著一種獨特的魅力。
    它既有著冰寒的氣息，又似乎被一層淡淡的暖意所包裹。
    這種奇妙的能量，正是她用自身的精血精心溫養而成的靈力。
    此時此刻，這股靈力如同，涓涓細流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身體。
    每一滴靈力都帶著，湯惠萍的溫暖和關懷，滲透進他的經脈、血液和骨髓之中。
    “就是現在！”
    張吒將長劍刺入符文陣眼，金色光帶順著劍刃注入定星紋。
    第一道紋路亮起時，如同一顆啟明星在黑暗中閃爍。
    第二道紋路亮起時，周圍的空間開始輕微震顫。
    當第三道紋路亮起，傳送門中肆虐的幽藍閃電突然停滯，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祭壇中央的環形凹槽裏，第一道紋路率先亮起。
    那光芒起初隻是針尖大小的銀點，轉瞬便沿著刻痕蔓延，化作一條纖細的光帶。
    在濃稠如墨的黑暗中微微顫動，像極了天幕低垂時那顆最早現身的啟明星，帶著刺破混沌的銳利。
    光帶周圍的塵埃被震得懸浮，在光暈裏跳著細碎的舞，連空氣都仿佛，被這道微光劈開一道縫隙，透出背後更深遠的寂靜。
    第二道紋路亮起時，光帶已粗壯如臂。
    兩道銀白的光在凹槽交匯處凝成十字，發出“嗡”的共鳴聲。
    周圍的空間隨之輕輕震顫，祭壇邊緣的碎石開始簌簌滾落，遠處傳送門溢出的幽藍邪氣，被這震顫推開半尺，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
    站在祭壇旁的張吒能清晰地感覺到，腳下的石板在微微起伏，如同呼吸般規律，掌心的符文也隨之發燙，與紋路的震顫形成奇妙的共振。
    當第三道紋路亮起，三道光帶驟然交匯成完整的三角，光芒瞬間暴漲，刺得人睜不開眼。
    祭壇周圍的震顫變得劇烈，石縫中滲出淡金色的光霧，將整個環形凹槽籠罩其中。
    最令人心驚的是傳送門——那扇一直噴吐著幽藍閃電的裂隙，此刻竟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那些原本肆虐的閃電，在半空中驟然停滯，扭曲的電弧僵在原地。
    藍得發紫的光芒一點點黯淡，連帶著傳送門，本身的嗡鳴都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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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間的震顫在此時達到頂峰，三道紋路的光芒順著地麵的刻痕向外擴散，所過之處，幽藍邪氣如退潮般消融，發出滋滋的聲響。
    張吒盯著那些停滯的閃電，能看到電弧內部的能量在光霧中不斷瓦解，化作細碎的光點，被紋路的光芒吸收。
    傳送門的邊緣開始閃爍，像是信號不良的鏡麵，原本穩定的輪廓變得模糊，顯然是受到了紋路的強烈幹擾。
    光芒漸漸穩定，三道紋路在祭壇上形成旋轉的光輪，發出的嗡鳴如同古老的歌謠。
    停滯的閃電徹底熄滅，傳送門的幽藍光芒縮成一團，在光輪的牽引下微微晃動，再也無法向外溢出半分邪氣。
    祭壇周圍恢複了詭異的安靜，隻有光輪轉動的輕響，以及眾人因屏息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這三道紋路，竟真的暫時鎖住了狂暴的傳送門。
    “有效了！”
    湯惠萍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冰牆卻在此時“哢嚓”一聲裂開大洞。
    蜘蛛怪的螯肢，帶著風聲刺向她的後背，李鐵的重錘及時趕到，將螯肢砸得粉碎，自己卻被另一隻狼形生物撲倒在地。
    “李鐵！”
    張吒目眥欲裂，第四道符文的激活卻不能中斷。
    他眼睜睜看著李鐵的重錘，砸斷狼形生物的脖頸，自己的小腹卻被另一隻生物的利爪撕開，鮮血染紅了，那片他剛剛守護過的土地。
    李鐵的能量在光帶中劇烈波動，像即將熄滅的燭火。
    他抬起頭，朝著張吒的方向咧嘴一笑，露出帶血的牙齒，然後猛地將冰絲往心口按得更深——
    那是他最後的生命精氣，如同一顆小太陽般爆發，推動著第四道符文徹底亮起。
    “第五道……”張吒的聲音哽咽了。
    定星紋的光芒越來越亮，傳送門收縮的速度明顯加快，但聯盟眾人的身影卻在一個個變得透明。
    老陳已經倒在了地上，長戟還保持著格擋的姿勢，冰絲從他眉心脫落時，化作了點點星光。
    蜘蛛怪突破冰牆的刹那，湯惠萍將最後一道冰錐刺進自己的掌心。
    鮮血滴在冰絲上，讓她的能量瞬間暴漲三倍，順著光帶湧入張吒體內：“張吒，快！”
    她的身影在蜘蛛怪，那巨大而恐怖的螯肢下逐漸變得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盡管麵臨如此可怕的處境，她的臉上竟然還掛著微笑，那笑容如同一束溫暖的陽光，穿透了黑暗和恐懼。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沒有絲毫的閃避或退縮。
    那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有的隻是深深的欣慰和滿足。
    仿佛她所經曆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能在這一刻與他對視，為了能將自己最後的笑容留給他。
    第五道符文亮起時，張吒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淚水，隻知道手中的長劍不能停。
    能量流越來越弱，冰絲一根根斷裂，像被風吹散的蛛絲。
    風影身形如電，瞬間側身一閃，躲開了那隻狼形生物凶猛的撲擊。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安全的時候，另一隻狼形生物，卻如鬼魅一般從側麵襲來。
    風影避無可避，隻能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刹那間，一股劇痛襲來，他感覺到短刀從背後刺穿了自己的身體，鮮血如泉湧般噴灑而出。
    但風影並沒有倒下，他強忍著劇痛，雙手緊緊抱住那隻狼形生物的脖頸，用盡全身的力氣，不讓它掙脫。
    那生物瘋狂地掙紮著，鋒利的爪子在風影的身上劃出一道道深深的傷口，但風影卻毫不退縮，死死地抱住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風影的力氣也在逐漸耗盡，但他依然沒有鬆手。
    終於，那隻狼形生物的掙紮漸漸停止，它的身體變得僵硬，徹底失去了氣息。
    風影這才緩緩鬆開雙手，身體像失去支撐一般癱倒在地。
    他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流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最後一道……”張吒的喉嚨裏湧上腥甜。
    定星紋的最後一道紋路如同一道枷鎖，橫亙在傳送門中央，隻要激活它，就能徹底鎖住這道裂縫。
    可他體內的能量已經瀕臨枯竭，周圍的冰絲隻剩下最後一根，連接著湯惠萍的眉心。
    湯惠萍的嘴唇已經失去血色，冰絲在她的能量滋養下卻依舊堅韌。
    她看著張吒，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猶豫。
    然後，她做出了一個，讓張吒永生難忘的動作——
    她抬起手，不是為了防禦，而是將冰絲在指間打了個結，一個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的結，那是他們在新手訓練營時，約定的信號，意為“絕不放手”。
    “不——”張吒撕心裂肺地喊道。
    湯惠萍卻笑了，笑得像初遇時那樣清澈。她的身體化作一道冰藍色的光，順著冰絲湧入張吒的體內，與他的能量融為一體。
    最後一道符文在這股能量的推動下，終於徹底亮起，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將整個傳送門牢牢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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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裂縫在定星紋的光芒中劇烈收縮，幽藍閃電和黑霧被一點點壓縮，最終凝成一顆黑色的珠子，“啪”地一聲碎裂在地上，化作點點塵埃。
    恐怖生物們發出淒厲的慘叫，失去了傳送門的能量滋養，它們的身體開始迅速風化，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戰場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和張吒粗重的喘息。
    他拄著長劍跪在地上，定星紋的光芒在他周圍緩緩流淌，那些紋路裏仿佛映出了夥伴們的笑臉——
    李鐵憨厚的笑，風影酷酷的笑，老陳豪邁的笑，湯惠萍清澈的笑……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光影，指尖卻隻穿過一片虛空。
    冰絲早已消失不見，隻有掌心還殘留著一絲冰寒，那是湯惠萍最後的溫度。
    “將軍……”
    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阿月從屍堆裏爬出來，一條腿已經不自然地扭曲，卻依舊朝著他的方向挪動。
    “我們……贏了嗎？”
    張吒看著她沾滿血汙的臉，看著周圍幸存的零星士兵，看著那道徹底消失的傳送門。
    突然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洶湧而出。
    贏了。
    可代價是什麽？
    定星紋的光芒漸漸散去，在地上留下一圈淡淡的印記。
    張吒知道，這些符文不會真正消失，它們會像夥伴們的意誌一樣，永遠刻在這片土地上，刻在每個幸存者的心裏。
    他站起身，將長劍插在李鐵倒下的地方，劍柄上纏繞著湯惠萍的冰絲，風影的短刀，老陳的戟纓，還有阿月用最後力氣遞給他的火焰符。
    這些物品在陽光下閃著微光，像是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幸存的士兵們紛紛站起身，朝著張吒的方向靠攏。
    他們的臉上布滿傷痕，眼神中卻沒有絕望，隻有一種經曆過生死後的堅定。
    張吒看著他們，又看向那圈定星紋的印記，突然握緊了拳頭。
    暗黑議會還在，新的威脅隨時可能出現。
    但他不會倒下，因為他的體內流淌著夥伴們的能量，他的肩上扛著所有人的希望。
    他抬起頭，望向朝陽升起的方向。
    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也灑在這片飽經滄桑的土地上，照亮了定星紋最後殘留的微光，也照亮了前方漫長而艱難的路。
    戰鬥還未結束，守護仍將繼續。
    這一次，他會帶著所有人的信念，一直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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