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核心的顫動帶著，某種不祥的韻律，每一次輕微的起伏，都讓地麵的碎石跟著跳動，像一群不安的心跳。
    張吒的靴底碾過一片卷曲的金屬片，那是之前戰鬥中，從能量守衛身上掉落的殘骸，此刻仍帶著微弱的電流，觸碰到皮膚時傳來細密的麻癢。
    他抬頭望向核心中央，那團旋轉的暗紫色能量，它比剛才更加粘稠，邊緣的光帶像垂死的蛇般抽搐，每一次收縮都讓整個空間的溫度驟升。
    “不能再等了。”
    張吒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寂，他的指尖在水晶球上輕輕滑動，球體表麵的紋路亮起。
    映出能量核心的三維投影，那些交錯的管道像密集的血管，在投影中緩緩搏動。
    “這東西的能量流正在加速紊亂，蝕能已經滲透到第三層晶格了。”
    毀滅軍團指揮官，正用一塊碎布擦拭戰斧上的油汙，聽到這話，動作頓了頓。
    他的目光掃過投影中閃爍的紅點——那是莉娜標記出的蝕能聚集區，此刻已經像蛛網般蔓延開來。
    “毀滅軍團的瘋子們，為了造這玩意兒，用了七顆恒星的核心能量。”
    他將布團扔在地上，聲音裏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外層是中子星物質熔鑄的殼，內層嵌套著十二重能量屏障，想從外部炸開，除非我們手裏有顆反物質炸彈。”
    莉娜蹲在控製終端旁，手指在全息鍵盤上翻飛，屏幕上的數據流像瀑布般滾動。
    她突然調出一張泛黃的圖紙，那是從毀滅軍團數據庫裏，破解出的核心設計圖，邊緣已經磨損，墨跡在能量波動中微微顫抖。
    “看這裏。”
    她指著圖紙右下角的細小標注：“能量核心的‘神經中樞’，也就是主能量晶格的連接處，用的是‘星塵合金’——這種材料能傳導能量，卻害怕一種東西。”
    “幽能。”
    張吒和她同時說出這個詞。
    他的思緒瞬間回到，那個被遺忘的小世界，記憶中的幽藍色能量，在時空夾縫中流動，像一群慵懶的遊魚，卻能在觸碰物質的瞬間將其湮滅。
    “在碎星帶邊緣的時空夾縫裏，我見過這種能量。它存在於虛實之間，能直接瓦解能量與物質的結合鍵。”
    萬獸老人突然咳嗽起來，他剛才壓製蝕能時耗損了太多元氣，此刻臉色蒼白如紙。
    獸魂珠在他掌心黯淡地閃爍，綠光中夾雜著一絲極淡的紫色——那是被蝕能汙染的痕跡。
    “幽能是天地初開時的能量餘燼。”
    老人用袖口擦了擦嘴角，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古籍上說，它認主。尋常人靠近三尺，就會被它撕碎神魂，隻有身負‘時空印記’的人才能安然接觸。”
    張吒的手指突然一頓。
    他想起自己左胸口那道月牙形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時空亂流中，被碎片劃傷的印記，每逢月圓之夜就會發燙。
    “你的意思是……”
    “那道疤就是時空印記。”
    老人點頭，獸魂珠突然投射出一道虛影，正是張吒胸口的疤痕：“這是時空法則在你身上留下的烙印，相當於幽能的‘通行證’。”
    毀滅軍團指揮官突然站起身，戰斧在地麵上重重一頓，發出沉悶的響聲。
    “就算張吒能接觸幽能，時空夾縫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他走到岩壁旁，指著上麵一道若隱若現的裂縫——那是之前能量爆炸留下的痕跡，邊緣還殘留著時空扭曲的波紋。
    “上個月，我們有支勘探隊誤入了碎星帶的夾縫，出來時整支隊伍，都變成了透明的影子，三天後就徹底消散了。”
    莉娜的助手馬克突然舉起手，他懷裏抱著的探測儀正發出輕微的嗡鳴。
    “我改裝過的防護艙，或許能抵擋時空亂流。”
    年輕人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屏幕的藍光。
    “材料用的是‘星艦殘骸’的合金，能抵抗十二級的時空風暴，就是……”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
    “燃料隻夠往返一次，要是在裏麵迷路，就再也回不來了。”
    “還有守護獸。”
    張吒補充道，他的指尖在水晶球上輕點，調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那是他三年前，在夾縫中偶然拍下的畫麵，一隻體長百米的巨獸在幽能海中沉睡。
    鱗片像凝固的星空，每一次呼吸都掀起能量巨浪。
    “那東西叫‘噬時獸’，以時空碎片為食，對活物的氣息極其敏感。”
    萬獸老人突然拍了拍，巨熊老黑的脖頸，老黑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我讓‘影狐’先去探路。”
    老人從懷裏摸出一枚小巧的獸骨哨，輕輕一吹，哨音尖銳卻不刺耳。
    “影狐是上古異種，能在虛實之間穿梭，連噬時獸都很難察覺它的氣息。讓它們先去定位幽能的位置，標記出安全路線。”
    話音剛落，三道黑影突然從岩壁的陰影中竄出，那是三隻巴掌大的狐狸，皮毛像流動的墨汁，隻有眼睛是剔透的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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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圍著萬獸老人轉了三圈，然後齊齊躍起，順著之前發現的裂縫鑽了出去，消失前還回頭看了一眼，銀瞳中閃過一絲靈性的光芒。
    “現在有兩個問題。”
    莉娜將設計圖與時空夾縫的星圖重疊，屏幕上立刻出現一條蜿蜒的路線。
    “第一，我們需要在三小時內準備好防護艙的燃料和定位裝置；
    第二，毀滅軍團的追兵隨時可能到，他們絕不會放任我們毀掉能量核心。”
    指揮官突然走到控製台前，調出毀滅軍團的內部通訊頻道。
    屏幕上跳出一串閃爍的紅點，正在快速靠近他們的位置。
    “說曹操曹操到。”
    他冷笑一聲，將頻道音量調大，裏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命令聲。
    “是雷蒙的嫡係部隊，那家夥是軍團裏出了名的‘瘋狗’，為了搶功連自己人都殺。”
    張吒看著屏幕上不斷逼近的紅點，又看了看能量核心，那團越來越暗的紫色能量，突然握緊了拳頭。
    “分兵。”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指揮官，你帶一半人守住入口，盡量拖延時間；”
    “莉娜和馬克負責改裝防護艙，務必在兩小時內完成；”
    “萬獸前輩，麻煩你用獸魂珠維持能量核心的穩定，別讓蝕能擴散得太快；”
    “我去準備進入時空夾縫的裝備，影狐傳回消息後立刻出發。”
    “我跟你去。”
    莉娜突然抬頭，眼神堅定：“我的符文能幹擾噬時獸的感知，而且……”
    她晃了晃手中的探測儀：“隻有我能解讀影狐傳回的能量信號。”
    指揮官剛想反對，卻對上莉娜不容置疑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從腰間解下一枚徽章，那是毀滅軍團的最高權限令牌，上麵刻著猙獰的獸頭圖案。
    “拿著這個。”
    他將徽章塞進張吒手裏：“防護艙的能源核心需要這個解鎖，要是……”
    他頓了頓，拍了拍張吒的肩膀。
    “要是回不來，我會炸掉整個核心，拉著那些雜碎陪葬。”
    張吒握緊徽章，金屬的冰冷透過掌心傳來，卻讓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等我回來。”
    他沒有多餘的話，轉身走向存放裝備的倉庫，莉娜緊隨其後，探測儀在她手中發出輕微的蜂鳴。
    萬獸老人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突然對著獸魂珠低聲念誦咒語。
    珠子的綠光變得柔和，順著能量核心的紋路流淌，那些躁動的紫色蝕能在綠光中漸漸平靜，像被安撫的野獸。
    “老黑，看好這裏。”
    老人摸了摸巨熊的耳朵：“要是有不長眼的東西闖進來，就把它們的骨頭拆了喂鷹。”
    老黑低吼一聲，用前爪拍了拍地麵，堅硬的岩石頓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不遠處，夜影正用尾巴卷著馬克的工具包，將一塊塊星艦合金搬到防護艙旁，銀色的皮毛在能量光線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指揮官走到入口處，戰斧在他手中轉了個圈，刃尖的寒光映出他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身後的士兵們正在布置防禦工事，能量地雷被埋在碎石堆裏，偽裝成不起眼的金屬塊，重型機槍的槍口對準通道，閃爍著冰冷的殺機。
    “還有多久？”指揮官對著通訊器問道。
    “雷蒙的先頭部隊還有四十分鍾抵達。”
    莉娜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
    “防護艙的燃料管還在焊接，最快一小時五十分鍾才能完工。”
    指揮官看著通道盡頭的黑暗，那裏已經能隱約聽到機甲引擎的轟鳴，像遠處傳來的雷鳴。
    “足夠了。”
    他低聲說，戰斧在身前劃出一道光輪，揚聲道：“四十分鍾，夠我們扒了他們的皮。”
    能量核心的顫動突然變得劇烈，暗紫色的能量流中浮現出無數張痛苦的臉，那是被蝕能吞噬的能量守衛殘魂。
    萬獸老人的咒語聲越來越急促，獸魂珠的綠光開始閃爍，像風中搖曳的燭火。
    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但隻要能等到張吒帶回幽能，一切就都值得。
    倉庫裏，張吒正在檢查防護艙的維生係統。
    莉娜將一枚符文貼在艙壁上，符文亮起時，艙體突然變得透明，能看到裏麵複雜的線路在閃爍，像一條發光的蜈蚣。
    “影狐傳回消息了。”
    她突然指著探測儀，屏幕上跳出三個綠色的光點。
    “幽能在夾縫的‘時空漩渦’中心，周圍沒有噬時獸的蹤跡，像是……被什麽東西引走了。”
    張吒的眉頭皺了起來。
    噬時獸從不離開幽能海，除非……“是雷蒙。”
    他突然明白過來：“他們知道我們要去拿幽能，故意引開守護獸，想讓我們掉進陷阱。”
    莉娜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那我們……”
    “按原計劃進行。”
    張吒打斷她，將最後一塊能量晶體塞進防護艙的插槽。
    “陷阱總比麵對噬時獸好，而且……”
    他看向通道口，那裏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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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有時間猶豫了。……”
    防護艙的引擎突然啟動，發出低沉的嗡鳴，透明的艙壁上浮現出流動的符文，像一層無形的鎧甲。
    張吒最後看了一眼入口的方向，指揮官的怒吼聲透過牆壁傳來，夾雜著能量爆炸的轟鳴，那是戰鬥已經打響的信號。
    “準備好了嗎？”
    張吒係好安全帶，水晶球在他掌心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他的決心。
    莉娜深吸一口氣，將探測儀固定在操控台上：“坐標已鎖定，隨時可以出發。”
    防護艙的艙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外麵的槍聲與爆炸聲。
    張吒看著屏幕上不斷縮小的能量核心，看著那些在戰鬥中閃爍的光點，突然想起指揮官的話——“等你回來”。
    “出發。”他說。
    防護艙像一顆銀色的子彈，順著之前發現的裂縫衝了出去，瞬間被時空夾縫的黑暗吞沒。
    艙外，幽藍色的能量流像海洋般翻湧，無數破碎的星辰在其中沉浮，遠處傳來噬時獸的咆哮，卻帶著一絲異樣的焦躁，顯然是被什麽東西牽製著。
    莉娜突然指向屏幕：“看，影狐標記的路線！”
    屏幕上，三道銀色的軌跡在黑暗中蜿蜒，像三條指引方向的絲帶，最終指向一片旋轉的幽能漩渦。
    那裏的能量濃鬱得像液體，在漩渦中心，一點幽藍的光芒正在跳動，像一顆等待被喚醒的心髒。
    張吒握緊水晶球，掌心的徽章傳來熟悉的冰冷。
    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雷蒙的陷阱在前方等待，能量核心的蝕能在加速擴散，指揮官他們的戰鬥不知能否堅持到最後。
    但當他看向身旁的莉娜，看到她眼中同樣堅定的光芒時，突然覺得一切都有了意義。
    防護艙穿過一片漂浮的星艦殘骸，朝著幽能漩渦全速前進。
    艙外，噬時獸的咆哮越來越近，卻始終沒有出現在視野中，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擋在了某處。
    張吒看著屏幕上不斷減少的燃料讀數，又看了看那片越來越近的幽藍光芒，突然握緊了操控杆。
    無論前方是陷阱還是坦途，他們都必須走下去。
    為了摧毀能量核心，為了那些在入口處浴血奮戰的夥伴，也為了不讓蝕能蔓延到更多的世界。
    幽能漩渦的光芒越來越亮，將防護艙染上一層夢幻的藍色。
    張吒能感覺到左胸口的疤痕開始發燙，那是時空印記在呼應幽能的召喚。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無論是噬時獸的獠牙，還是雷蒙的陰謀，他都將一往無前。
    通道入口處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
    指揮官的戰斧，劈開最後一台機甲的駕駛艙，滾燙的機油濺在他臉上，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死死盯著通道盡頭——
    那裏，更多的機甲正在湧入，像黑色的潮水，要將他們徹底吞沒。
    但他身後的能量核心，依舊在穩定運行，萬獸老人的咒語聲透過槍聲傳來，帶著一絲不屈的堅韌。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那個帶著幽能歸來的身影。
    而時間，正在以一種殘酷的方式，一分一秒地流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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