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斷穀上方稀薄的霧氣，勾勒出一道道冷光。林凡睜開眼時，身邊的白靈正靠在岩壁旁調息，指尖懸著那枚銀白色的殘片，表麵有細密光線若隱若現，像極了無聲呼吸。
    “感覺又清晰了？”林凡輕聲問。
    白靈微微點頭，額頭的細汗折射出晨光：“昨夜它的氣息忽然變強，像是回應這裏的某種力量。但又有幾分排斥，好像在警告我不要靠近穀底。”
    陸遠坐在一塊石台上，正用匕首削著幹糧。他抬眼看了看白靈，眼神中有幾分擔憂，卻又壓住了聲音：“我這邊也不對勁。那股暗影的氣息越來越明顯，好像在跟著咱們走，每退一步，它就逼近一步。”
    林凡走過去，在陸遠肩上輕輕拍了一下：“別太繃著。暗影想的就是讓我們自己先亂。保持呼吸——它真要動手，也得挑最合適的時機。”
    白靈抿唇：“可這東西……不像是單純的靈痕。昨晚我聽見它在‘說話’，雖然隻是些模糊碎語，但我能分辨出一個詞——‘執筆’。”
    “執筆者？”陸遠皺眉，“難道這殘片真跟那位初代有關係？”
    “可能性不小。”林凡的目光落在斷穀的另一端，那裏有一條極窄的石脊，像利刃一般延伸向霧氣深處，“我們必須弄清楚它究竟想讓白靈看到什麽。”
    隊伍整裝後，沿著石脊小心前行。穀風從腳下卷起，帶著冰涼的濕氣，掠過臉龐時仿佛有細小低語鑽入耳中。
    “聽見了嗎？”白靈忽然停下，側耳凝神。
    “什麽？”陸遠順勢握緊兵刃。
    “像是有人在寫字。”她輕聲道，“很遠，又很慢。”
    林凡眯眼，精神力緩緩鋪開，在霧氣中摸索那股若有若無的波動。霧下的深處，似乎真潛伏著什麽在刻畫符文，每一道筆劃都帶著古老的命魂氣息。
    “保持隊形。”林凡低聲提醒，手中的命魂印悄然亮起一絲光芒。
    他們沿著石脊走了近一刻鍾，霧氣逐漸變得凝厚，周圍的岩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奇異的刻痕，細細看去，竟是無數細密的筆跡，像某人留下的草稿。
    白靈止步，伸手輕撫一條刻痕，指尖傳來微弱震動。那一瞬，她眼底閃過一抹驚色：“這不是尋常符文……而是‘執筆者’的練筆軌跡！”
    陸遠下意識往後退半步：“如果是他留下的，那暗影殘餘可能就在附近。”
    林凡輕笑：“怕什麽？我們都一路走到這裏了，再退也沒路。”
    他話音剛落，遠處忽然傳來極輕的“沙沙”聲，像有人在碎石上拖動長物。幾人對視一眼，心頭同時一緊。
    “準備。”林凡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抹鎮定。
    白靈將殘片貼在腕上，殘片表麵閃出細密符紋，隱隱散發護持氣息；陸遠則握緊匕首，體內的命魂氣息開始緩緩運轉。
    霧氣翻湧間，一道極淡的黑影閃過石脊，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又是那東西。”陸遠咬牙，“它故意露麵，是在試探我們。”
    林凡並未立刻追趕，而是閉上眼，靜靜感受那殘留的氣息。片刻後，他緩緩睜開眼睛，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不急，影淵斷穀這麽大，它早晚得現身。”
    他看向白靈和陸遠，語氣變得輕柔：“不管它想幹什麽，我們至少得把彼此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白靈輕輕應聲，目光卻仍停留在那枚殘片上。陸遠則悄悄靠近她，低聲道：“別太緊張，有我們在。”
    那一刻，三人之間的氣息，像是在霧氣裏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既有防禦，也有某種無聲的默契。
    石脊盡頭，霧氣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山風撕開，一塊巨大的岩麵顯露出來，平滑得不像自然形成。岩麵中央，有一條細長的刻痕，像是被人用鋒銳之物硬生生劃開，深處隱約閃著幽暗光澤。
    “那是……殘留的筆鋒氣息。”白靈的聲音幾乎是耳語。她手中的銀色殘片此刻劇烈跳動，像在對那刻痕發出回應。
    林凡伸手阻止她靠近：“先別動。”
    他凝神審視那道刻痕，周圍的符文筆跡沿著它向四周擴散，密密麻麻，卻又遵循某種軌跡——像是有人在穀壁上練習書寫，最終留下這條“終筆”。
    陸遠皺眉，目光警覺地掃過四周：“這裏不對勁。空氣裏混著暗影的味道，還有……一種舊墨香。”
    話音剛落，刻痕內驟然亮起一縷黑光，如同墨汁順著無形的筆尖滲出，緩緩凝聚成影狀。那影子輪廓虛無，像霧，又似手握長筆的人影，模糊卻充滿威壓。
    “又見麵了，命圖的承載者。”影子發出的聲音低沉，仿佛從岩縫裏拂過，每一個字都攜著寒意。
    林凡眯起眼：“看來你們暗影勢力對我很‘關心’。”
    “你闖入影淵斷穀，是在觸碰不該觸碰的軌跡。”那影子抬起“筆”，在虛空中寫下一道墨痕，墨痕落地即化作霧絲，環繞在三人腳邊，試探般地纏繞著他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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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靈下意識收緊殘片，殘片驟然爆出一道銀輝，將霧絲逼退半步，卻也因此顯露出更多符文般的裂紋。
    “它在吸收殘片的氣息！”陸遠低喝，腳步一點，朝影子疾衝，刀光破霧，劃出一道犀利弧線。
    刀鋒掠過影子時，發出尖銳的“呲”聲，像金屬刮在墨麵，卻未能真正傷到它，隻是逼得那團墨影微微扭曲。
    林凡心神一動，命魂印的光輝順勢綻放，他的聲音冷冽：“你們留在這裏，就是想引我來吧。那就如你所願——告訴我，‘初代執筆者’到底是誰的傀儡？”
    影子沒有回答，反而手中“筆”輕輕一劃，岩壁上的刻痕猛然延伸，像無形長蛇，瞬間盤繞向三人。
    “退開！”林凡一聲喝令，手中自由命圖虛影浮現，化作一片光幕攔在身前。筆痕撞上光幕，發出“轟”的一聲低響，濺起一陣墨色氣浪。
    白靈趁機後退數步，麵色微白：“那痕跡……是在試探命圖的力量。”
    “它不敢全力出手，說明還有忌憚。”林凡目光一沉，“既然如此，咱們先拖住它，再找機會逼出真正的本體。”
    陸遠應聲，雙臂一振，命魂氣息化作兩道光刃，與林凡並肩攔截那條“筆痕”。白靈則盤膝坐下，殘片貼在額間，細密的符文像潮水般浮現，她開始嚐試引導殘片與穀底刻痕共鳴。
    墨影注視著她的動作，聲音驟然變得尖厲：“你在褻瀆‘執筆者’的遺痕！”
    白靈抬眸，目光清亮：“遺痕若真屬於‘執筆者’，它不會害怕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殘片的光芒徹底盛放，反射在岩壁上，竟映出一行模糊的字跡——“斷穀潛行，筆鋒為約。”
    林凡心中一震，暗自捕捉這串信息的氣息：那是某種命魂契約的碎語。
    墨影也怔了怔，隨即發出一聲低吼，身形猛地化作無數墨點，順著岩壁刻痕倒卷而去。
    “它退了！”陸遠收刀，盯著那消失的痕跡，眉頭依然緊鎖，“但我敢打賭，這不是真正的撤退，而是另一次埋伏的開始。”
    林凡緩緩收起命魂印，目光在霧氣深處停留片刻，才轉身看向二人：“我們先整理情報。‘潛行之約’、‘執筆殘跡’，還有那句字跡——這些拚在一起，可能就是暗影殘餘的真正圖謀。”
    白靈點點頭，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殘片告訴我，它還會帶路，但之後的每一步都必須由我們自己書寫。”
    陸遠輕歎一聲，把匕首插回鞘裏：“聽上去不妙啊。可既然走到這兒，也隻能寫下去。”
    林凡笑了笑，眸中透出堅定：“寫就寫吧。影淵斷穀的約定，我林凡應下了。”
    他們重新並肩，踏向穀底更深處。霧氣再次合攏，背後岩壁上的那行字，隨著霧潮緩緩淡去，隻剩一點點墨色，仿佛還在無聲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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