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光河的波動逐漸歸於平靜。殘影被徹底清理，四人懸立在自由命軌之上，卻沒有絲毫鬆懈。
    林凡靜靜望著光輝流轉的軌跡，心中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暗影殘痕消散得太快了，甚至連反撲都顯得急促。
    像是……一場演戲。
    “凡哥，你在想什麽？”
    蘇若雪輕聲問，她察覺到林凡眼神的凝重。
    林凡緩緩開口：“殘影不是最終目標，它們隻是試探。真正的危機，可能還在更深的層次。”
    青璃緊了緊手中的劍，劍光輕顫，發出如心跳般的回響：“你是說……深淵還會有更強的波動？”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林凡語氣堅定。
    “暗影的消散方式不自然，它們像是被更高層的力量驅逐，而不是被我們徹底摧毀。”
    陸遠眉頭緊皺，符文屏障在他指尖浮現，符光冷冷閃爍：“驅逐？那它們背後……是不是還有某種操縱者？”
    話音未落。
    轟——
    虛空深處驟然傳來沉悶的震鳴。
    宛如深海之底的鼓聲，低沉、緩慢，卻震得自由命軌的光輝一陣波動。
    蘇若雪臉色微變：“這是……命軌的心跳？”
    “不，是深淵的回響。”
    林凡抬起手，血焰化作光幕，映照虛空。
    一層層波動自深淵深處傳來，宛若潮汐般侵蝕自由命軌的邊界。
    青璃的劍心猛然震顫：“它在共鳴！想要以無形的方式滲透進來！”
    陸遠冷哼一聲，雙手猛然結印，符文屏障立刻撐開，牢牢覆蓋在自由命軌的外側。
    “想入侵？沒那麽容易！”
    然而下一刻，虛空中傳來低沉的回蕩。
    並非語言，卻仿佛是某種心靈低語，鑽入眾人耳中。
    ——“守護者……你們以為，清除了碎片，就能守住命軌？”
    ——“命運的深淵，不是你們所能想象的。”
    ——“真正的試煉，來自你們內心最深處的執念……”
    林凡眉頭一皺，心頭猛然一沉。
    這些低語不像普通的幻覺，而是直接映照心靈，讓人分不清真假。
    “幻音攻擊！”
    蘇若雪立刻認出：“它在撼動我們的心神，企圖讓我們在幻象中失守！”
    青璃冷聲道：“哼！幻象若能摧毀我，劍心早就崩碎了！”
    話雖如此，她的呼吸卻在不自覺間急促了幾分。
    林凡看向眾人，語氣冷冽：“穩住心神！這場試煉不是對抗外敵，而是對抗我們自身！”
    話音落下，虛空驟然一暗。
    自由命軌的光輝被層層黑霧覆蓋，所有人瞬間被卷入一片灰白世界。
    ——幻境，開啟。
    林凡猛然睜眼，發現自己孤身一人站在無邊荒原上。
    天地灰暗，風聲呼嘯，腳下是無數碎裂的命軌殘片，仿佛曾經的光輝全都破碎。
    在遠方，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走來。
    當林凡看清那張臉時，瞳孔猛然收縮。
    那是……另一個自己。
    “你是誰？”林凡冷聲問。
    “我是你。”那身影微笑，卻帶著譏諷，“一個不再執著於守護的你，一個知道命運無法抗爭的你。”
    林凡握緊拳頭，血焰翻騰。
    “放屁！我從未認輸！”
    “可你心底最清楚。”那身影緩緩逼近，語氣低沉而殘酷，“你守護命軌，又能守護多久？深淵無窮無盡，你終究會疲憊，會崩潰，會選擇放棄。”
    轟——
    幻境震動，那身影化作無數林凡的模樣，齊齊大笑。
    笑聲中，血焰驟然熄滅，仿佛林凡內心的信念正在被一層層剝奪。
    林凡深吸一口氣，猛然低吼：“胡說八道！命軌之戰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所有人！”
    血焰再度燃燒，衝破黑暗，將無數身影焚成灰燼。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幻境中。
    蘇若雪睜開眼，麵前是昔日的蘇家庭院。
    父親、族人一個個冷眼看著她。
    “蘇若雪，你為了一個廢柴贅婿，背叛了整個蘇家！”
    “你毀了家族的榮耀，你不配為蘇家女！”
    蘇若雪心頭一震，眼角微微發紅。
    她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聲音被吞沒，所有人都在指責。
    她孤立無援，四周的景象不斷崩塌，仿佛要將她徹底吞噬。
    就在此時，一道溫熱的光輝自她胸口湧出，那是林凡的血焰氣息。
    “若雪，不要被幻象迷惑！”
    蘇若雪猛然抬頭，眼神堅定如星：“我從未後悔選擇你！哪怕天下人都與我為敵！”
    轟——
    幻境瞬間破碎，蘇若雪周身命焰如火河奔湧，點亮虛空。
    青璃的幻境，則是無盡劍屍的海洋。
    無數倒下的敵人與戰友，化作一具具殘破的身影，將劍鋒指向她。
    “青璃，你的劍心不過是殺戮堆積的幻影！”
    “你沒有守護，你隻有冷血！”
    青璃握劍的手指顫抖了一瞬。
    但下一刻，她眼神清冷，劍意衝天而起：“若我的劍注定要走過殺戮之路，那就斬開一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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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光如銀龍破海，瞬間劈碎幻境。
    陸遠的幻境最為複雜。
    無數破碎的符文環繞在他周圍，每一個符文上都刻著“背叛”二字。
    父母、師尊、昔日同門一個個指責他：“你是叛徒，你從未屬於任何人！”
    陸遠神色冰冷，眼中浮現一抹自嘲。
    “叛徒又如何？我隻忠於自己選擇的道路。”
    他雙手一合，符文驟然爆裂，幻境轟然破碎。
    四人的身影同時被光輝籠罩，重新回到自由命軌之上。
    他們大口喘息，額頭布滿冷汗，卻都眼神堅定無比。
    林凡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這就是深淵的試煉……用幻境侵蝕人心，試圖摧毀守護者的意誌。”
    蘇若雪擦去眼角淚痕，語氣堅定：“但它低估了我們。”
    青璃握劍而立，劍心震顫如錚鳴：“幻境無法動搖我們真正的信念。”
    陸遠嘴角微勾，冷笑一聲：“深淵若真有智慧，那它現在該知道——我們不是輕易能被擊潰的棋子。”
    林凡眯起眼睛，血焰緩緩凝聚：“可我更擔心的，是它下一步的動作。”
    虛空深處，再次傳來低沉的回響，像是深海中蘇醒的巨獸——
    試煉，還遠未結束。
    虛空深處的低沉聲波愈發清晰，猶如一口無形的巨鍾，在命軌邊界反複撞擊。
    四人穩住心神，雖已衝破第一層幻境，但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林凡緩緩抬手，血焰凝成一道光柱直衝天際，將命軌的輪廓牢牢守護。
    他的聲音透著冷冽：“剛才的幻境，隻是試探。真正的侵蝕……要開始了。”
    話音未落，命軌邊緣驟然綻放無數漆黑紋絡。
    那些紋絡像是長著眼睛的黑蛇，瘋狂蔓延，試圖將命軌整條包裹。
    “果然來了！”
    青璃劍光驟亮，直劈而下，卻隻斬碎了表層的霧氣。真正的黑蛇紋絡，並未受傷，反而在吞噬劍意。
    “這是無形之蝕！”
    陸遠臉色驟變，眼中閃過濃烈的忌憚，“它們並不是實體，而是以‘存在’本身為食！斬不掉，滅不去！”
    蘇若雪緊緊咬唇，目光卻透著堅毅：“那就以命焰守護，焚盡它的侵蝕！”
    她的掌心浮現赤紅火焰，化作一片光幕，將命軌覆蓋。
    然而，黑蛇紋絡並不畏懼火焰，而是直接吞噬光焰，甚至反將火焰轉化為己身的能量。
    “糟糕！它們能化解一切能量攻擊！”
    陸遠立刻結印，符文飛舞，試圖用禁製穩住局勢。
    但下一刻，那些黑蛇直接鑽進符文之中，反將禁製崩碎，化為一片混亂的符光。
    “普通力量根本無效！”
    青璃低聲道，劍意卻並未退縮。
    林凡眼中血光驟然一閃。
    他緩緩吐出兩個字：“心念。”
    眾人一怔。
    林凡目光深沉：“它們不是吞噬能量，而是吞噬信念。我們若退縮，若畏懼，它們就會無限壯大；可若我們的意誌更強，它們就會被反噬！”
    說罷，他猛然閉上雙眼。
    血焰不再外放，而是收斂入體，轉化為純粹的心神之光。
    轟——
    他的胸口驟然亮起一道血色符印，那是命魂與命軌共鳴的痕跡。
    黑蛇紋絡撲來，卻在接觸到光印時，發出刺耳的嘶鳴，仿佛被烈火灼燒。
    “果然！”林凡厲聲道，“它們畏懼真正的意誌之火！”
    蘇若雪眼神一震，隨即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
    她的心念化作赤紅火焰，與林凡的血焰交織，燃起一道跨越虛空的光橋。
    青璃沒有猶豫，劍心徹底沉入體內，劍意轉為心念之鋒。
    她的眼神清冷堅定：“以心為劍，斬盡一切侵蝕！”
    陸遠輕哼一聲，手中符文不再拘泥於外在能量，而是化作一道純粹的信念符印。
    “哼，連符道，也能化心為陣。”
    四股意誌在虛空中交織，化作一座無形的守護屏障。
    黑蛇紋絡瘋狂嘶吼，企圖衝破光幕。
    然而這一次，它們不再吞噬，反而在接觸光幕的一瞬間，被反噬得化作一縷縷黑霧，消散無蹤。
    轟隆——
    隨著最後一條黑蛇紋絡崩碎，虛空深處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
    那聲音帶著刺耳的怒意：“凡人之心，竟敢拒絕深淵！”
    林凡冷冷一笑：“深淵若想侵蝕，就得先問過我們的意誌！”
    話音落下，虛空驟然劇烈震動。
    一隻無形的巨手從深淵探出，仿佛由純粹黑暗凝成，遮天蔽日。
    “它生氣了。”
    青璃低聲呢喃，劍鋒緊緊攥在掌心。
    “不是生氣。”林凡眼神陡然一冷，“是要把我們徹底抹殺！”
    巨手轟然拍下，虛空裂痕密布，命軌在重壓下發出哀鳴。
    守護光幕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破碎。
    “凡哥！”
    蘇若雪驚呼，臉色蒼白，拚盡全力將心念之焰推向極致。
    林凡咬牙，體內血焰燃燒到極點，雙眼化作赤紅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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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撐住！”
    轟——
    光幕與巨手劇烈碰撞，天地震蕩。
    片刻僵持後，巨手竟開始崩裂，化作無數碎影。
    深淵之中，那憤怒的咆哮再次響起，仿佛不甘，又仿佛驚懼。
    “……守護者，你們……終究會隕落……”
    聲音逐漸遠去，虛空恢複平靜。
    黑霧消散，命軌重歸光輝，宛如被重新洗禮。
    四人懸立於軌跡之上，氣息皆顯得萎靡。
    但他們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林凡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這，就是深淵真正的手段……以幻境動搖人心，以無形侵蝕意誌。若我們稍有退縮，就會徹底沉淪。”
    蘇若雪輕聲接道：“可我們沒有退縮。”
    青璃收劍而立，神色冷然：“它沒能撼動我們的心。”
    陸遠勾唇一笑，聲音帶著一抹冷意：“哼，深淵若真有智慧，那它最好記住——我們不是任人宰割的傀儡。”
    林凡望向遠方的命軌深處，血焰在瞳孔深處緩緩跳動。
    “這才是開端。真正的試煉……才剛剛開始。”
    虛空中，一縷若隱若現的低語仍在回蕩。
    那聲音輕微，卻帶著說不出的詭譎：
    ——“深淵，不會停下……”
    眾人心頭一沉，卻誰都沒有後退。
    守護的信念，已然在這一刻，被刻入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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