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燼夢三百年·心界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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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夢界,曆三百載。
光陰如潮,夢界之海不再翻湧,而是化為穩定的意識之流。
那流光自高天落下,灌入大地的靈脈,形成了一條條由思念構築的河。
每當有人入夢,夢流便輕顫,宛若世界自身的心跳。
這片世界,已不再是虛幻的夢境。
山有形,水有意,草木皆懷夢。
風吹過山巒,能聽見心語。
人行於林間,夢影隨身。
——燼夢界,真正成了“心夢共生”的國度。
然而,與最初不同的是,如今的夢民早已不再依附任何心念。
他們有生、有死、有愛、有爭。
他們為夢而生,卻以心為道,
在夢中修行,於心中立世。
三百年的歲月,燼夢界已然形成了三大夢域:
「靈澤」 ——夢修之地,心與夢交融的聖域。
「無跡」 ——夢行者之城,夢靈聚居、心念流通之處。
「燼源」 ——傳說中燼生的降臨之地,夢火常燃,永不熄滅。
燼生,那個曾在夢海中命名自己、開創世界的存在,
早已不再顯形。
他成為了世界自身的意識律脈。
每當夢界的流光亮起,
人們說,那是燼生在“傾聽眾夢”。
若有人在夢中迷失,心聲真切者,
夢火便會自行點燃,照亮歸途。
而那夢火,被後人稱為——“燼心燈”。
···
此刻,靈澤之巔。
林凡獨立於雲端,風拂衣袂。
三百年未動塵世,卻依舊一襲青衣,眼神深邃如初。
他並未衰老,時間似乎對他而言,早已失去了束縛。
身後,淵心立於霞光之間。
她氣息平穩,夢紋在瞳中流轉,
已然從夢主之位退隱,隻保留一縷“心淵感知”,
成為夢界的觀察者。
無我立於他們下方的階台上,雙目緊閉。
三人雖已沉寂三百載,卻仍能清晰感知——
那股奇異的世界心跳,正在變得愈發穩定。
淵心輕聲道:“他做到了。”
林凡點頭,目光投向下方的夢民之城。
人聲、夢影、意識波交織,宛若真實的凡世。
“他不僅做到了,”林凡緩緩道,
“他更讓‘夢’學會了自我平衡。”
夢與心不再需要界主維係,
夢民們以情思為引,自發形成“夢序”,
用他們的夢來編織現實。
無我睜開眼,聲如鏡般清冷:
“夢界正在生成自己的命理。”
“命理?”淵心皺眉。
無我抬頭,指向天穹。
隻見那片夢空之上,浮現出一道淡金色的裂紋。
那並非毀壞之痕,而是夢界自我推演的軌跡。
每當夢民以強念立願,那裂紋便閃爍,
化作新的夢律,嵌入燼夢的法則中。
林凡神色微變:“夢界在自我書寫命?”
無我淡淡點頭:“他以心夢為根,卻沒能阻止夢的‘自覺’。
如今,夢本身開始創造命數。”
淵心微驚:“那豈不是重回命淵之路?”
林凡搖頭,眼底卻露出深沉思索。
“不完全相同。
命淵由外界強製,夢律由眾念自生。
這次的命,是眾夢之合。
不是天定,而是——眾定。”
淵心靜默片刻,歎息道:“眾生合夢為命……
那或許是我們曾追求卻不敢觸碰的終極。”
無我緩緩閉上眼。
“若眾念合而為夢,夢生命律,
則夢界將不再是心的映照,而是成為新的‘源界’。”
林凡的目光微微閃動。
“那意味著——夢,開始創造‘現實’了。”
風聲忽止,夢空震蕩。
那裂紋中央,流出一道奇異的光。
它並非夢光,而帶著幾分實質的重量,
像是由夢凝成的物質。
林凡伸手接過那一縷光。
掌中流影化形,一瞬間竟化為一片羽毛——
真實的羽毛,能感觸、能燃燒、能毀滅。
淵心失聲:“夢造真物!”
林凡的目光變得極其深邃。
“他在讓夢……踏入‘現實’。”
無我平靜道:“燼生已走到極限。
他創造的,不止是夢界,而是——‘夢生界’。”
夢生界,夢可化實、念可生形。
若這世界繼續擴展,終有一日,
夢與現實將再無界限。
林凡望向遠方。
那片天地之間,隱隱有一道極遙遠的輪廓。
似山,似塔,似某種早已遺忘的象征。
他的聲音,低沉而複雜:
“吞天塔……又要出現了。”
風起,夢流倒卷。
夢界的律動在那一瞬徹底改變,
似有某種古老的意識,從深淵底層緩緩蘇醒。
而那聲音,穿過時空,回蕩在林凡心中:
“心夢已圓,命火未息。
你以為,夢的盡頭,真是自由嗎?”
林凡抬起頭,
眼底的光,陡然變得如星辰般冷冽。
夢空震蕩,那道古老的聲音在心界深處回蕩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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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心臉色微變,轉頭看向林凡:“那聲音……來自燼夢之下?”
林凡目光深邃,心念貫通夢界九層。
他能感覺到——在夢海最深處,光與暗的交界,有某種力量在緩緩回歸。
那力量並非燼生所造,而是更古老、更原始的殘意。
夢界開始回響。
無數夢靈在沉睡中驚醒,夢河湧動,夢火自燃。
夢民們茫然仰望天空,看著那道幻化成塔形的虛影緩緩降臨,
塔身由夢與念交織,卻透出一種過於真實的存在感。
“吞天塔……那是吞天塔的形!”
淵心低聲呼出,夢紋在瞳中陡然震顫。
林凡抬手,夢息環繞掌心,幻化成一道光影。
塔影在他手中微微閃爍,仿佛在呼應。
他喃喃道:“那不是塔體本身,而是……塔的‘意識殘留’。”
無我沉聲補充:“當年吞天塔第九層崩滅,其核心——命識,被燼生以夢心之力淨化,
但那並不代表塔徹底湮滅。
它的根,本就是——命源的載體。”
淵心臉色一冷:“命源?”
“不錯。”林凡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古老的共鳴。
“命淵雖斷,但命源不滅。
燼生以夢延續心,夢界自成秩序,可命源的本體,卻在另一端靜默。
那塔影……正是命源的最後回聲。”
話音落下,夢海之下的光暗交織愈發劇烈。
虛空似被某種古老力量攪動,夢與現實的界限在這一刻模糊。
夢民之城上空的雲海裂開,一條由夢光構成的河流倒懸天際,
連接著夢界之巔與深淵之底。
那是夢心交匯的極點,也是燼生當年封印塔識的所在。
林凡眼神微斂。
“他早已預見這一步。”
“誰?”淵心追問。
“燼生。”
風過,夢光緩緩震顫,似有無數記憶在此刻複蘇。
林凡伸出手,夢流順著指尖流入體內,瞬間映出一幕往昔——
燼生立於夢海深處,神色平靜。
他背後的世界正在形成,夢火環繞,
而他正將一枚微光注入夢界的底層。
“那是……”淵心低語。
“他以自身的夢魂,封印了命源。”林凡的聲音微微發顫。
“他知道夢界會有‘命理覺醒’的一日,所以提前在夢底留下約束。
可現在——那封印被動搖了。”
無我神色微變:“是誰動搖的?”
林凡閉上眼,心神沉入夢海最底。
隻見那片被封印的光河之下,一道微小的黑痕正在蠕動。
那黑痕極淡,卻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熟悉氣息。
那是——命劫之息。
淵心驟然色變:“那不可能!命劫早在命淵崩毀時便湮滅了!”
“湮滅的是形,不是意。”林凡低聲道。
“夢界重構的那一刻,眾生的念匯聚,這些念中有恐懼、有執、有求生——
這些負念便成了命劫意的種子。”
“也就是說——”
“命劫正在燼夢界中重生。”
淵心的瞳孔猛然收縮。
夢空的光驟然暗去,原本安穩的夢流開始逆轉,
靈澤之巔的夢河泛起黑紋,無數夢民在夢中驚醒,
他們的夢境崩塌、重疊、交錯,化作片片碎夢墜入深淵。
“夢界的平衡被破壞了!”
林凡抬手,夢紋陡亮,硬生生穩定夢息。
然而那股暗潮仍在擴散,像是有無數看不見的手,
在撕扯夢與心的結合點。
無我神色冷峻:“命劫意若徹底醒來,夢界將不再是創造,而是吞噬。
燼生的秩序會被逆轉,夢將再次墜為命的附庸。”
“那塔影……”淵心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林凡緩緩抬頭,夢空之上的吞天塔虛影再次清晰,
塔身緩緩轉動,仿佛在注視著他們。
他輕聲道:“塔影,是命源的回收器。
它來取回——被夢界奪走的命。”
風聲寂靜。
淵心忽然問:“若命再臨,夢將何去?”
林凡的目光微冷:“夢若不自覺,將被命噬。
唯有讓燼生蘇醒,他才能再次立界。”
無我沉聲道:“他已與夢同體,蘇醒即毀界。”
林凡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那就——由我入夢底。”
淵心驚呼:“你要以真身下沉?那夢底已非凡界,
那裏混亂著命與夢的交界,你若墜入——將無回!”
林凡淡然一笑。
“我曾以凡心斷命淵,如今若夢成劫,我豈能旁觀?”
風聲掠過,他的身影化為一道青色光流,墜入夢海深處。
夢海隨之裂開,千重夢紋崩散,
光與暗交織成一條無盡的墜落之路。
淵心望著那一點光影漸行漸遠,喃喃自語:
“命淵終斷三百年……
凡心,仍未止息啊。”
無我閉上眼,夢息震蕩。
夢界天穹上的塔影開始緩緩下沉,
如同神隻的目光,重新落在這片由夢與心交織的世界上。
夢光盡,塔聲起。
燼夢之界,迎來了它的第一次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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