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我了。”
    聲音不高，卻像寒冬臘月裏刮過骨頭的冷風，讓那幾名北莽悍卒心頭猛地一緊。
    此時的陳青，與方才遊鬥時的狀態判若兩人。周身破碎的鐵甲下，暗沉帶著黑紅紋路的皮膚隱隱蠕動，仿佛有活物在下麵爬行。環首刀上那層澹澹的黑紅光澤，如同沾染了未幹的血，在火光下妖異非常。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冰冷，死寂，卻又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殺戮欲望。
    融會貫通的黑虎刀意與拳意交融，再催動異變的《煞虎鐵身》，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非人的凶煞氣場。
    “裝神弄鬼！殺了他！”一名手持彎刀的北莽悍卒強壓下心季，厲聲吼道，率先撲上。另外幾人也反應過來，同時發動攻擊！
    然而，他們的動作在陳青此刻的感知中，卻仿佛慢了一拍。
    陳青動了。
    沒有複雜的招式，隻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一記進步直劈！
    環首刀破空，刀鋒上的黑紅煞氣驟然濃鬱，隱隱化作一道扭曲的、咆孝的虎頭虛影！刀未至，那股慘烈、暴虐的意念已經衝擊而至！
    “吼——！”
    並非真實的聲音，而是刀意與煞氣震蕩空氣產生的異嘯！
    那持彎刀的悍卒首當其衝，隻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凶煞之氣撲麵而來，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呼吸一滯，動作不由得慢了半分。
    就是這半分！
    嗤！
    環首刀如同熱刀切牛油般，從他頭頂劈落，順勢而下，竟將其整個人從中劈成了兩半！鮮血內髒嘩啦一下潑灑開來！
    【擊殺北莽悍卒，獲得氣血與煞氣，《煞虎鐵身》熟練度+15！】
    陳青腳步不停，刀勢不收，借著劈砍的餘勢猛地一個旋身！環首刀劃出一道淒厲的圓弧！
    黑虎刀法——猛虎回旋！融入了煞虎鐵身的慘烈與黑虎拳意的霸道！
    另外兩名從側麵攻來的北莽悍卒，一人手中的長槍被刀光斬斷，連同持槍的手臂一起飛起！另一人試圖格擋的彎刀被直接崩飛，刀光掠過他的脖頸，一顆頭顱帶著驚愕的表情衝天而起！
    【黑虎刀法熟練度+18】
    【《煞虎鐵身》熟練度+10】
    眨眼之間，三名煉皮境後期的北莽好手，斃命！
    最後那名使短斧的悍卒，剛剛衝到陳青身後，斧頭還沒落下，就看到三名同伴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瞬間斃命，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跑。
    陳青豈能讓他逃走？他看也不看，反手將環首刀向後擲出！
    嗚——！
    環首刀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和一抹黑紅煞氣，精準地從那悍卒的後心射入，前胸透出，帶著一蓬血雨，將其死死釘在了地上！
    【擊殺……】
    寂靜。
    以陳青為中心，方圓十幾步內，出現了短暫的死寂。
    無論是還在試圖湧入缺口的北莽兵，還是正在拚死抵抗的大炎守軍，都被這電光石火間、如同砍瓜切菜般虐殺四名悍卒的場麵震住了。
    那已經不是勇武，那是妖魔般的力量！
    “鬼……他是鬼！”不知是哪個北莽兵率先崩潰地喊了一聲，轉身就跑。
    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原本凶悍無比的北莽先鋒，竟然被陳青一人一刀，殺得膽氣盡喪，開始向後潰退！
    “殺！把他們趕出去！”負責西側防務的校尉終於反應過來，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聲嘶力竭地大吼。
    士氣大振的大炎守軍，如同打了雞血，嗷嗷叫著發起了反衝鋒，竟然真的將湧入缺口的北莽兵又給硬生生推了回去，暫時穩住了防線！
    陳青站在原地，劇烈地喘息著。連續的高強度爆發，尤其是最後擲刀一擊，幾乎抽空了他大半的氣力。體內那股凶煞的氣息也開始微微躁動，反噬的刺痛感隱隱傳來。
    他走到那名被釘死在地上的北莽悍卒屍體旁，彎腰拔出了自己的環首刀。刀身依舊冰冷，但那層黑紅光澤卻暗澹了不少。
    “伍長！你沒事吧？”石頭四人衝了過來，看著陳青身上新增的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尤其是後背那幾乎能看到骨茬的刀傷，聲音都帶著哭腔。
    “死不了。”陳青擺了擺手，目光掃過周圍。守軍正在抓緊時間用雜物堵塞缺口，救治傷員。無數道目光，敬畏、恐懼、感激、複雜地落在他身上。
    他知道，經此一役，他在這片營地，再也無法低調了。
    “扶我下去。”陳青對石頭說道，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煞氣開始侵蝕他的神智，他需要盡快調息，壓製反噬。
    石頭和黑娃連忙一左一右攙扶住他。狗剩和鐵蛋則警惕地護衛在兩側。
    當他們攙扶著陳青，穿過人群，走向後方時，所過之處，無論是普通輔兵還是戰兵，都下意識地讓開道路，目光追隨著那個浴血的年輕身影。
    “那就是陳青？”
    “輜重營的那個煞星……”
    “一人堵住缺口，連殺四名北莽悍卒……我的娘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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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傷……那樣都不死？”
    竊竊私語聲在身後響起。
    回到那個臨時分配的小帳篷，陳青立刻盤膝坐下，全力運轉《煞虎鐵身》，引導著體內殘餘的氣血，一點點磨滅、吸收那些躁動的煞氣。劇痛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帳篷外已是夜幕低垂。體內的煞氣暫時被壓製下去，傷勢也在緩慢愈合，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冰冷與暴戾感，卻似乎烙印得更深了。
    帳篷簾子被掀開，張隊正走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和一壺酒。
    他看了一眼陳青的狀態，將東西放在地上，自己則盤腿坐在對麵，倒了兩碗酒，推給陳青一碗。
    “感覺怎麽樣？”張隊正喝了一口酒，問道。
    “還撐得住。”陳青端起酒碗，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意，暫時驅散了體內的些許冰冷。
    “西側防線，算是暫時守住了。你小子，今天立了大功。”張隊正看著他，目光複雜，“校尉大人親自過問了你的情況，賞格加倍，一百兩銀子，五顆壯血丹。另外……前鋒營的趙鐵，又來找我了，這次，是帶著他們校尉的手令。”
    陳青抬起眼。
    張隊正歎了口氣：“擋不住了。你這樣的身手，留在輜重營是浪費，也是禍患。上麵已經決定，調你去前鋒營，任什長。”
    什長！從輔兵伍長，直接躍升為戰兵什長，統領十名正式戰兵！這幾乎是破格提拔！
    陳青沉默著，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當他選擇暴露實力，站在那個缺口前時，就料到了這一天。
    “什麽時候動身？”
    “明天一早。”張隊正將碗裏的酒喝幹，站起身，“去了前鋒營，規矩多，高手也多，不比在老子這裏自在。但……機會也更多。好好活著，別死了。”
    他走到帳篷口，頓了頓，沒有回頭：“陳青，記住老子的話。力量是刀，握緊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
    陳青獨自坐在帳篷裏，看著跳躍的油燈火苗。
    輜重營的日子結束了。明天，他將踏入一個更危險，但也更廣闊的舞台——前鋒營。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骨骼間那股冰冷而強大的力量。
    煞虎鐵身，融會貫通的黑虎拳與刀。
    這柄刀，是傷己，還是戮敵，就看他自己了。
    他拿起酒壺，又倒了一碗，對著虛空微微一敬，然後仰頭飲盡。
    前鋒營麽？正好。那裏的敵人，應該更耐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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