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前鋒營校場。
    寒風卷著沙塵，吹得旌旗獵獵作響。近千名前鋒營戰兵按隊、什列隊，鴉雀無聲。一股肅殺之氣凝結在空氣中，遠比輜重營厚重百倍。
    陳青站在自己什隊的前方，身後是老牛、孫瘸子等九人。經過剛才的立威，此刻這九人站得筆直，眼神裏再無半分輕視，隻有對強者本能的敬畏與服從。他們能感覺到，這位年輕得過分的新什長，身上有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危險。
    點將台上，一名身材雄壯、披著暗紅色大氅的將領按劍而立，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全場。此人便是前鋒營主將，校尉周悍，據說早已是鍛骨境巔峰的高手，距離凝脈境隻有一步之遙。
    “北莽崽子，欺人太甚！”周悍的聲音如同悶雷，在校場上空炸開，“連日攻我營寨，殺我袍澤！真當我大炎無人否？”
    台下無人應答，隻有更加粗重的呼吸聲和握緊兵器骨節的脆響。
    “上麵有令！”周悍猛地拔出佩劍，劍鋒直指北方，“不能再讓他們舒舒服服地圍著我們打！前鋒營，乃全軍之尖刀！今夜子時，隨我出營，突襲北莽左翼前哨營地——狼牙寨！”
    “拔了這顆釘子，讓他們也嚐嚐被捅刀子的滋味！”
    “吼！”台下近千戰兵發出低沉的咆孝，戰意瞬間被點燃。
    突襲！這才是前鋒營該幹的活！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
    陳青眼神微眯。狼牙寨，他聽說過，是北莽大軍左翼的一個重要前哨，駐紮了不少精銳，易守難攻。夜襲風險極大，但一旦成功，收益也同樣驚人。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大量的廝殺，大量的……熟練度和煞氣！
    “各隊、什，回去準備！檢查兵甲，飽食酣睡！子時初刻，於此地集結！延誤者，斬！畏戰者，斬！”周悍聲如金石，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隊伍解散，氣氛瞬間變得火熱而緊張。
    回到分配給自己的小帳篷，陳青什的十個人圍坐在一起。
    老牛搓著手，既興奮又有些忐忑：“他娘的，總算不用憋在營地裏當烏龜了！狼牙寨那地方可不好打，北莽崽子在那裏起碼放了一個百人隊，還有拒馬壕溝。”
    孫瘸子陰惻惻地補充：“聽說帶隊的是個叫‘禿鷲’的百夫長，心狠手辣，修為怕是快到鍛骨境中期了。”
    其他幾名士兵也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氣氛有些凝重。夜襲本就不易，目標還是這等硬茬子。
    陳青安靜地聽著，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怕了？”
    眾人一愣，老牛梗著脖子道：“什長說的什麽話！前鋒營的爺們，字典裏就沒個怕字！”
    “那就好。”陳青目光掃過眾人，“狼牙寨不好打，我們知道，北莽人也知道。正因為不好打，他們才會鬆懈。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他頓了頓，繼續道：“夜襲，要的是快、準、狠。我們什的任務，不是去正麵硬撼那個百夫長，而是按照命令，從側翼摸進去，製造混亂，焚燒糧草輜重，或者……盡量多的斬殺普通守軍。”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記住三點：第一，跟緊我，別掉隊。第二，出手要狠，別留活口。第三，若事不可為，以保全自身為要，我會斷後。”
    眾人看著陳青那平靜無波的臉，想起他之前那恐怖的煞氣和身手，心中的不安竟奇跡般地消散了大半。有這樣一位強悍的什長帶頭，似乎再硬的骨頭，也能啃上一啃。
    “都聽什長的！”老牛第一個表態。
    “聽什長的！”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下去準備吧，檢查好兵甲，把分到的肉幹都吃了，抓緊時間休息。”陳青揮了揮手。
    眾人散去後，陳青獨自留在帳篷裏。他拿出那五顆壯血丹，沒有絲毫猶豫，一口氣全部吞服下去。
    丹藥入腹，頓時化作五股灼熱的氣流，如同小蛇般在體內竄動。他立刻運轉《煞虎鐵身》，引導著這磅礴的藥力，衝刷著四肢百骸，尤其是那些之前戰鬥中留下的暗傷和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熱流所過之處，帶來陣陣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種力量充盈的感覺。骨骼間的嗡鳴聲愈發清晰，皮膜下的暗沉光澤也似乎濃鬱了一絲。
    【服用壯血丹，《煞虎鐵身》熟練度+50】
    【氣血壯大，黑虎拳意略有精進……】
    熟練度穩步提升，體內的氣血也變得更加雄渾。他將大部分藥力儲存起來，準備留到戰鬥時爆發。
    隨後，他拔出環首刀，用一塊磨刀石，蘸著清水，開始細細打磨刀鋒。滋啦滋啦的聲音在寂靜的帳篷裏回響。
    刀，需要磨。
    人，也需要磨。
    這狼牙寨，就是一塊很好的磨刀石。
    他撫摸著冰涼的刀身，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子時，很快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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