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問道之心下):道途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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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重幻境的破碎餘韻尚未在心神中完全平複,那宏大而縹緲的道音,便已攜著更加深沉、更加本質的力量,第三次轟然降臨。
    “陳青……汝之道,為何?”
    這一次,沒有溫馨的故土,沒有依戀的故人。眼前的景象驟然陷入一片絕對的、令人心悸的黑暗與死寂。這並非尋常的黑暗,而是連光線、聲音、乃至一切能量波動都被徹底吞噬、湮滅後所呈現的“無”。
    緊接著,在這片絕對的“無”之中,一點慘白色的光芒亮起。
    那光芒迅速擴大、蔓延,演化出令人靈魂戰栗的景象——
    無數破碎的世界泡殘骸,如同被隨意丟棄的垃圾,漂浮在冰冷的太虛之中,它們失去了所有色彩與生機,隻剩下灰敗與死寂。在這些殘骸之上,矗立著一座座由痛苦靈魂與寂滅法則構築而成的扭曲尖塔,塔頂燃燒著蒼白色的火焰,無聲地祭奠著萬物的終結。
    而更令人絕望的是,在這片死亡國度的中央,一道道無法用言語形容其龐大的陰影緩緩浮現。
    它們並非具體的形態,更像是“終結”這一概念本身的具象化。有的是不斷坍縮、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渦;有的是由無數張哀嚎麵孔編織而成的灰色巨網;有的則幹脆是一道橫貫太虛、將一切都“劃分”為存在與虛無的冰冷界限……
    寂滅行者!而且不止一尊!其數量成千上萬,氣息最低也是界主級!而在它們之後,那幾道最為恐怖的陰影,其散發出的威壓,赫然與陳青印象中,幽時之影)全盛時期不相上下,甚至……猶有過之!
    寂滅主宰的投影!
    “看吧,這便是太虛的真相,萬物最終的歸宿。”
    那誘惑的低語再次響起,但這一次,聲音中不再有絲毫溫情與理解,隻剩下赤裸裸的、冰冷刺骨的漠然與……“真理”般的宣判。
    “混沌……嗬,不過是寂滅誕生前,短暫而無序的躁動罷了。”
    “一切有形、有質、有靈、有道之物,終將歸於吾等所執掌的永恒寂靜。此乃太虛運轉之至理,無可違逆,無可更改!”
    “汝所修之混沌,看似包羅萬象,實則不過是無根之萍,終將被更高等的‘寂滅’所同化、所吞噬!汝之掙紮,汝之求索,在吾等眼中,不過是延緩終焉到來的、微不足道的漣漪!”
    伴隨著這冰冷的宣判,一股遠超陳青此前感受過的、純粹到極致的寂滅意誌,如同無形的億萬根鋼針,狠狠刺入他的識海,碾壓向他的超脫道種!同時,那成千上萬的寂滅行者,以及那幾尊寂滅主宰的投影,也同時將冰冷的目光聚焦於他!
    轟——!
    陳青隻覺神魂劇震,仿佛整個意識都要在這恐怖的意誌洪流下被徹底衝垮、湮滅!他周身自然展開的混沌領域,在這絕對的“死寂”麵前,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邊緣處開始變得模糊、不穩定,甚至隱隱有灰色的寂滅道紋開始逆向侵蝕、烙印上來!
    這不僅僅是外部的壓力,更是大道層麵的根本性否定與侵蝕!
    更讓他心頭冰寒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自身那原本圓融流轉的混沌之力,在這股無處不在的寂滅意誌影響下,竟真的開始變得遲滯、晦暗!原本演化萬物的生機勃勃之意,似乎在向著一片死寂的“終結”滑落!超脫道種表麵,甚至開始浮現出與那些寂滅行者身上相似的、代表著“終結”的灰色紋路!
    幻境在模擬,在引導,甚至可以說是在“預演”!它在強行將“混沌終將歸於寂滅”這一歸寂教團的核心理念,灌入他的道基,試圖從最根本的層麵上扭曲、汙染他的道途!
    “不……不對!”
    陳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額頭上青筋暴起,死死抵抗著那無孔不入的侵蝕與否定。他的道心在劇烈搖晃,一種前所未有的、源於道途根本的恐懼感,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意誌。
    難道……混沌真的隻是寂滅的前奏?我的路,從根基上就錯了?我所追求的超脫,最終指向的,竟是融入這冰冷的永恒死寂?
    內外的雙重夾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識海中,超脫道種的光芒明滅不定,道蓮的清輝也被壓製到了極限。
    “放棄抵抗吧,源初超脫者。”一尊寂滅主宰的投影發出空洞的意念波動,“融入寂靜,見證終極的真理。這才是你,以及所有存在……唯一的、也是最終的宿命。”
    那聲音帶著一種仿佛洞穿了萬古輪回的漠然,充滿了令人絕望的說服力。
    陳青的意誌,在這一刻,幾乎要被壓垮。他的混沌界域在萎縮,道種在哀鳴,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解,被那灰色的寂滅所同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於那極致的壓迫與絕望的深淵之中,一點微弱的、卻無比堅韌的靈光,自他道基的最深處,猛地亮起!
    那是他於微末中掙紮求生時的不屈!
    是他於混沌海中逆伐強敵時的悍勇!
    是他凝聚超脫道種時的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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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明悟“本我混沌”、於霧海中開辟界域時的豪情!
    更是他方才,接連斬破力量之惑、情緣之絆時所凝聚的、無可動搖的堅定道心!
    無數過往的片段,無數對大道理解的精髓,在這一刻,如同百川歸海,匯聚成一道震耳欲聾的、源自他生命本源的呐喊,在他的神魂深處轟然炸響:
    “我的道——!!!”
    他猛地抬起頭,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眸中,爆發出如同開天辟地第一縷光般璀璨、堅定的神采!
    “豈容爾等來定義?!!”
    轟隆!
    識海中,那原本明滅不定的超脫道種,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驟然間光華萬丈!表麵那些試圖侵蝕的灰色紋路,被更加純粹、更加本源的混沌清光強行逼出、震碎、湮滅!
    腳下的九瓣道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垂落下億萬道蘊含著“生滅由心”、“演化萬方”真意的混沌氣流,將侵入領域的寂滅之力強行排開、分解!
    “混沌,是起源,是過程,是無限的可能!它包容生,亦包容死!演化創造,亦演化終結!”
    陳青的聲音如同大道綸音,帶著一種淩駕於對方那“終結真理”之上的、更加宏大磅礴的意誌,在這片死寂的幻境中滾滾傳開!
    “寂滅,不過是混沌演化過程中的一種狀態,一種現象!爾等將其奉為終極,奉為真理,不過是坐井觀天,一葉障目!”
    “我的混沌,納萬法,衍萬道!於創造中見毀滅,亦於寂滅中……點燃新生!”
    話音未落,他竟主動引動了混沌源核的力量!但他並非用其對抗那模擬的寂滅,而是敞開了自身的混沌界域,以一種海納百川、甚至是“包容死亡”的恐怖氣魄,將那洶湧而來的寂滅意誌、那冰冷的終結道則,強行吸納進來!
    他要做的,不是驅逐,而是……包容!解析!然後,以其為養分,演化出屬於他陳青的、獨一無二的混沌真意!
    “給我……煉!”
    陳青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超脫道種與混沌源核的力量被他催發到了極致!那被吸納進來的寂滅之力,在混沌界域那蘊含無限生機的演化之力作用下,開始發生奇異的轉變!
    極致的死寂之中,竟然真的被強行孕育出了一點微弱的、卻頑強無比的“生”之萌芽!那是一種超越了簡單生死對立、於終極虛無中重新定義“存在”的奇跡之力!
    雖然這“生”之萌芽轉瞬就被更龐大的寂滅之力淹沒,但其出現本身,便已徹底撼動了歸寂教團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寂滅真理”!
    “不可能!!”幻境模擬出的寂滅主宰投影,第一次發出了帶著驚怒的意念波動!
    哢嚓!哢嚓嚓——!
    整個由寂滅意誌構築的恐怖幻象,如同被擊中了根基的冰山,開始發出連綿不絕的、令人心悸的崩裂聲!那無數的寂滅行者、那幾尊恐怖的主宰投影、那遍布視野的死亡尖塔與世界殘骸……所有的一切,都在這顛覆性的“於寂滅中創生”的景象麵前,變得虛幻、扭曲,最終如同風中殘燭,寸寸碎裂,化為最原始的太虛能量流,消散無蹤!
    極致的黑暗與死寂褪去,清冷的問道峰頂清輝,再次成為了唯一的色彩。
    陳青依舊盤膝而坐,但周身的氣息,卻發生了一種玄之又玄的變化。原本磅礴的混沌之氣,似乎內斂了許多,但在那深邃的灰色之下,卻多了一絲無法言喻的、仿佛能於絕境中煥發無限生機的韌性。
    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平靜無波,唯有最深處,倒映著方才那於寂滅中強行點燃一絲生機的奇跡景象。
    【勘破‘道途之疑’,於寂滅中見新生,混沌大道本質理解產生質變,混沌大道感悟+80!成功抵禦大道根源層級侵蝕,道心堅不可摧!對寂滅法則產生本質性抗性,並初步領悟‘逆寂’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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