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對你的龍族寵物沒興趣。”調查員搖了搖頭，語氣不容置疑。
    他做了個手勢，讓伊恩登上停在路邊的獸車。
    “我們感興趣的是，為什麽你們會頻繁引起『盲目』信徒的注意。”
    糟糕——伊恩心裏咯噔一下，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目標。
    他們恐怕也是衝著那瓶『神血』來的。
    伊恩沉默的登上車廂，金屬車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關上。
    獸車慢慢開動，他望著窗外倒退的街景，暗自鬆了口氣。
    那東西已經全倒掉了，不可能再找回來。
    “可能因為我是斯圖亞特家族最後的繼承人。”伊恩謹慎的回答，目光平靜的迎向對方審視的眼神。
    調查員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戴著皮革手套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
    “希望真的隻是這個原因。”那人最後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警告。
    “你會魔法嗎？”調查員忽然換了個話題，語氣緩和了一些，好像想緩解車裏繃緊的氣氛。
    “會一些。”伊恩謹慎的回答，“目前還是序列九。”
    “你的『神血』是自己調配的？”調查員繼續問，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皮椅的紋路。
    “是的，”伊恩點頭，決定說出一部分實話，“我選了『混沌的信使』序列。”
    “不錯的選擇。”調查員評價說，聲音裏帶著專業人士的認可，“這個序列前期攻擊性就很強，用來保護自己很實用。”
    “我也是看中了這點，才選了這個序列。”伊恩聲音平穩的說道。
    “你在撒謊。”調查員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打破了剛才短暫的平和。
    伊恩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有些發涼——他是怎麽發現的？
    其實，他本來想配製的是『知識本源』序列的『神血』，結果忙中出錯，才陰差陽錯弄出了『混沌的信使』的神血。
    “不用驚訝，”調查員淡淡的說，隨手脫下大衣，“我是『時之眼』序列五，你可以叫我亞曆克斯。”
    他挽起袖子，蒼白的皮膚上嵌著好幾隻半睜的眼睛。那些眼睛無聲的轉動著，都看向伊恩，好像已經看穿了一切。
    伊恩腦子裏飛快閃過關於魔法序列的知識。
    序列九隻是個開始，施法者隻能碰到概念最表麵的東西。
    到了序列八，就能初步控製概念的特征和屬性。
    而序列七則代表著更深的理解，可以駕馭概念的類別。
    從序列六開始，魔法就和概念的功能用途扯上了關係。
    像眼前這位調查員所屬的序列五，已經能操縱概念之間複雜的關係，讀心術應該就是這個級別的能力。
    再往上的序列四，可以掌控原理和規律。
    序列三的強者能直接影響事情的結果。
    序列二甚至能動搖別人的觀念認知。
    至於序列一，那已經是觸及意義和隱喻的領域。
    傳說中的序列零，更是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
    “這麽說，你也知道......”伊恩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
    調查員自信的揚起嘴角，手臂上的眼睛同時眯了起來：“是的，我當然知道......”
    “我一絲不掛的樣子。”伊恩脫口而出。
    “啊？”調查員的表情瞬間僵住，手臂上的眼睛都不約而同的眨了幾下，“誰會在意這個！認真點！”
    車廂裏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奇怪。那些原本神秘的眼睛，此刻看上去都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你已經把那東西處理掉了，”調查員亞曆克斯的語氣緩和下來，手臂上的眼睛也慢慢閉上，“那我就不方便多問了。隻是提醒你，以後一定要更小心。”
    他從內袋拿出一張名片，上麵的金屬印字在車廂光線下微微反光，輕輕推到伊恩麵前。
    “如果遇到麻煩，可以來這個地方找我。”
    “我是學生，給我打折。”
    “你是畜生也不行。”
    沒多久，獸車到了第一街區的蘭利卡羅收容所。
    伊恩走進去，發現這裏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沒有擺著怪物標本的玻璃罐，也沒有奇物收藏牆，反而更像一家普通公司。職員們穿著整齊，抱著文件匆匆走過，到處都是打字機的敲擊聲和蒸汽傳訊管的嘶鳴聲，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
    在亞曆克斯的監督下，伊恩如實的做完了筆錄。調查過程很專業高效，除了必要的問題，沒有多餘的交流。
    等他簽完最後一份文件，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街上的煤氣燈一盞盞亮起，映著窗外朦朧的夜色。
    剛推開家門，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就撲了過來。
    米迦爾的尾巴在身後歡快的搖著，豎瞳在昏暗的玄關裏閃著期待的光。
    “歡迎回來！”他聲音清脆，圍著伊恩轉了兩圈，突然停下來，鼻子抽動了幾下。
    “肉呢？”他湊近伊恩空著的手，尾巴搖的慢了下來，“說好的燉肉呢？”
    伊恩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低聲說：“抱歉，沒來得及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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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大早就出門，現在跟我說來不及？”米迦爾愣了一下，接著像是明白了什麽，尾巴上的毛瞬間炸開。“好啊！你就是為了不讓我煩你才騙我的，對不對？”
    米迦爾氣鼓鼓的後跳一步，擺出一個誇張的進攻姿勢，金色的豎瞳危險的眯起：“你完了！我正式對你宣戰！今晚咱倆必須大戰一場！”
    “喂喂，這完全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啊......”伊恩無奈的歎了口氣，眼裏卻閃著躍躍欲試的光。他順手抄起沙發的枕頭，穩穩的擺出迎戰姿勢：“不過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正好讓你冷靜一下！”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頭，艾文正虔誠的跪在那尊扭曲的錯誤神像前。昏黃的燭光在神像矛盾的輪廓上投下搖晃的影子。
    “您是憐憫眾生的神，”他低聲禱告，手指輕輕撫過神像冰冷的表麵，“您是執掌正義的神。感謝您的庇護。”
    燭火忽然輕微的晃了一下，像是在回應他的祈禱。
    恍惚中，一股陌生的暖流從米迦爾靈魂深處升起。他好像坐在了某個神座上，聽到了遠方傳來的祈禱聲，感覺有信仰的力量纏繞在身上。
    但這種感覺轉眼就沒了——伊恩的枕頭正好砸在他臉上，羽毛到處亂飛。
    “偷襲！不講武德！”米迦爾叫著撲了過去，瞬間把什麽神座幻覺都忘了，一頭紮進了這場更重要的大戰裏。
    母親從身後輕輕抱住艾文，聲音有些疲憊：“孩子，別再向神祈禱了。我們這麽渺小，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不會看我們一眼的。”
    艾文卻堅定的搖頭，目光仍然看著那尊矛盾的神像：“不，媽媽，這位神不一樣。”
    母親的目光慢慢落在那尊神像上，看著它違背常理的扭曲形狀和奇怪的線條，輕聲說：“你說這位神叫『錯誤』......真是沒聽說過。”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虔誠的雙手合十，對著神像低聲祈禱：“願您保佑艾文，讓他遠離災病。”
    燭光搖晃，把母子倆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上，和那扭曲神像的影子混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詭異。祈禱聲漸漸消失，房間裏隻剩下窗外傳來的蒸汽管道嘶鳴聲，和遠處沉悶的機械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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