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導出公式後的幾天，艾文一直精神恍惚。
    那頁寫著公式的稿紙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床板下，他清楚這東西太過危險。
    每當閉上眼睛，瘋狂每立方米這個古怪的單位，就會在他腦海裏閃爍，還帶著一陣嗡嗡的響聲。
    艾文不敢把這個發現告訴任何人。
    這太危險了。
    “喂！艾文！”米迦爾的聲音從神像中傳來，金色的豎瞳好奇的打量著臉色發白的艾文，“你最近怎麽回事，跟丟了魂一樣？是不是又偷偷製造石楠花味了？”
    艾文看著錯誤神像，心想這個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或許是唯一能理解，甚至本能就在運用這個理論的家夥。
    他深吸一口氣，從床板下拿出了那頁稿紙。
    “錯誤神……我可能發現了一些......關於世界底層規則的東西。”他的聲音有些幹，把草稿紙遞給神像看。
    錯誤神像接過稿紙，歪著頭看了半天。
    出人意料的是，他沒有像平時那樣嚷嚷著看不懂，反而眉頭越皺越緊，手指無意識的在那行∫ (瘋狂  立方米) dv上劃過。
    “奇怪......”米迦爾自言自語，“感覺......有點熟悉。”
    米迦爾抬起頭，眼神有些困惑，又帶著點警覺，“好像......我胡亂修改東西的時候，確實能感覺到一種......粘稠的東西被擠出來？雖然很快就沒了。”
    艾文立刻抓住這個機會，用更直白的話解釋：“你的感覺可能沒錯。簡單說，這個理論的意思是，當我們在一個地方強行建立秩序，運用理性，或者說定義規則時，就像把雜物收拾進一個箱子。”
    他拿起手邊的書本和雜物，笨拙的演示起來：“箱子裏麵看起來整齊了，理性密度增加了，但整理的過程中，必然會產生一些看不見的混亂，也就是瘋狂密度增加。這些混亂沒法消失，就堆在箱子周圍，讓那裏的空氣都變得......不對勁。”
    艾文指著公式最後的積分項：“看這裏，∫ (瘋狂  立方米) dv，它的意思是瘋狂是一種可以累積的東西。應用這個理論，比如用它來優化蒸汽機，或者......像你那樣強行改變東西的屬性，就是在小範圍裏定義了理性的密度，代價就是產生等量的、沒地方去的瘋狂。”
    米迦爾收起了平時嬉皮笑臉的表情，尾巴也不動了，他似乎真的明白了什麽，一種本能的認知被喚醒了。
    “所以......我每次讓東西變得奇奇怪怪，其實都是在往這個世界倒瘋狂垃圾？”米迦爾自言自語，語氣裏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凝重。
    艾文繼續說：“而且，根據推導，理性的密度和瘋狂的密度成反比。你越想在一個地方維持高度的理性和秩序，它周圍積累的瘋狂就越濃，越容易引發......沒法預料的後果。”
    艾文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我懷疑，有些需要特別精密和穩定環境的魔法儀式之所以會失敗，可能就是被環境裏過高的瘋狂密度幹擾了。它們需要理性的土壤，但過度的瘋狂會腐蝕儀式的根基。”
    米迦爾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像在回憶什麽。
    怪不得......有時候伊恩施展一些精細魔法時，我稍微在旁邊搗亂一下，他就特別容易失敗......
    米迦爾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那能不能把這些瘋狂去掉？或者......讓它別礙事？”
    “理論上有一種可能......”艾文猶豫了一下，想起索菲亞手稿邊緣一些關於信仰力量的模糊注釋，便和自己的理論聯係了起來，“祈禱。”
    “祈禱？”米迦爾挑了挑眉。
    “嗯。虔誠的祈禱，或許能暫時降低局部區域的瘋狂值，為某些脆弱的儀式或研究創造一個短暫的理性窗口。或者向某人祈禱，那個人會充滿理性，而他周圍都會變得瘋狂。這是否暗示著，舊日神是理性的產物......”
    艾文解釋道，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推論有些邪乎，聽著不像物理學，倒像是神秘學。
    米迦爾陷入了沉思，爪子無意識的摳著地板。“定義規則......產生瘋狂......祈禱可以淨化......”
    艾文完成了一項重大的發現，但也親手畫出了一張可能通往地獄的地圖。
    而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除了一個死去的靈魂，就是一個不怎麽靠譜的龍族少年。
    這個世界未來的路，因為這個發現，充滿了無窮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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