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原初之盲目』！”
    當米迦爾在萊特的力量壓迫下，不由自主地喊出這句話時，萊特感覺很滿足。
    他知道，他要成功了。
    他已經切斷了米迦爾和現實世界的大部分聯係。現在，隻要最後再推一把，就能把這個迷失的人，徹底拉進他信奉的那位存在所創造的虛無空間。
    到那時，米迦爾會忘記一切痛苦。他會變成一件藝術品，永遠迷失在原地。
    萊特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他聽不到花園裏的風聲，看不到遠處城市的燈火，也感覺不到身後跪著的伊恩，失神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清醒。
    他更不會在意，那個本應在花園陰影裏掙紮的保鏢。
    ……
    斯圖亞特老宅的花園裏，赫克托·布萊克正在演他這輩子最真的一場戲。
    他在任何人看來，都糟透了。
    “該死！”
    赫克托低聲罵了一句，身體狼狽的向左邊撲倒，很懸的躲過了一根從頭頂突然斷掉的粗樹枝。
    樹枝“砰”的一聲砸在他剛才站的地方，砸起一片土。
    他剛想爬起來，腳下的地突然變得又濕又滑，像倒了一層機油。
    赫克托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
    還沒等他喘口氣，身邊一根埋在土裏的舊煤氣管“嘶嘶”作響，管子中間裂開一道縫，一股難聞的氣體噴了出來。
    赫克托馬上屏住呼吸，手腳並用的往後爬，想離那片毒氣遠一點。
    他的動作看著很慌張，每次躲閃都很勉強，額頭上都是汗，呼吸也變得很重。
    一個強大的序列六，現在卻像被一連串要命的意外耍得團團轉，看著特別狼狽。
    這一切，都被遠處屋頂上，那位『災厄始祖』序列五的傭兵看得清清楚楚。
    傭兵藏在暗處，嘴角上揚。
    他很喜歡這種慢慢折磨人的感覺。他沒有直接下殺手，而是很有耐心的製造各種意外，欣賞赫克托在死亡邊緣掙紮的樣子。
    他很確定，這個目標已經被自己纏住了，接下來的十分鍾，絕對不可能去打擾萊特大人的計劃。
    但他們都不知道，赫克托那副金絲眼鏡後麵，眼神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確實感覺到了危險。
    他能感覺到，自己周圍的“概率”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改變了。
    地麵塌陷、管道破裂、樹枝斷掉……所有對自己不利的小概率倒黴事，現在都變成了百分之百會發生。
    這就是『災厄始祖』的力量。
    不過，赫克托同樣是『時之眼』序列的強者。
    他的能力之一，是“經驗”和“預判”。
    這意味著，他見過太多不合常理的怪事。他的腦子裏記下了無數類似的異常事件。
    在樹枝斷掉前的零點一秒，他就通過空氣裏灰塵落下速度的變化，提前算到了這次“意外”。
    在地麵變滑的瞬間，他已經從泥土顏色和濕度的奇怪變化裏，看穿了這次攻擊。
    他根本不危險。
    他隻是在演戲。
    他用表演騙過了敵人。
    他在等。
    等伊恩計劃裏的那個信號。
    等萊特完全沉浸進去，和現實斷開聯係的那一秒。
    那就是反擊的時刻。
    ……
    陽台上，萊特對外麵發生的一切什麽都不知道。
    他已經把自己的力量開到了最大。
    他能感覺到，米迦爾的精神核心，在他的引導下，已經脫離了現實，正在飄向他指向的那片虛無空間。
    隻差最後一步。
    他需要用自己的意誌，在米迦爾的靈魂裏留下一個永久的印記。
    萊特的雙眼完全沒了焦距，他所有的意識都集中成一點，穿過空間，探進了米迦爾的靈魂。
    就是現在！
    在萊特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精神完全進入另一個層麵的瞬間。
    跪在他身後的伊恩，那雙失神的藍眼睛裏，精光一閃。
    不需要說話，不需要動作。
    一個代表“開始行動”的念頭，通過兩人早就建好的秘密聯係，立刻傳到了花園裏赫克托的腦中。
    花園裏，正“費力”從地上爬起來的赫克托，身體猛地僵住。
    他像是察覺到了天上有巨大威脅，猛地抬頭，臉上裝出害怕的表情，看向那輪怪異的血色月亮。
    這個動作，讓遠處監視他的『災厄始祖』傭兵也下意識的跟著抬頭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
    赫克托動了。
    他所有裝出來的慌亂和笨拙，一下子全沒了。
    他前一秒還撐在地上的手掌突然發力，整個身體像豹子一樣從地上彈起來。
    他沒有一點猶豫，轉身，衝刺！
    他的身影在陰影裏變成一道模糊的直線，速度快得不像人。
    他的目標，正是陽台上那個背對著他、穿著灰色西裝的身影。
    這一切發生在一瞬間。
    當那位『災厄始祖』傭兵發現自己被騙，把目光從天上轉回地麵時，赫克托已經衝出了花園，踏上了通往陽台的台階。
    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刀上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卻帶著一股能砍斷一切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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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
    赫克托低吼一聲，手裏的短刀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直刺萊特的後心。
    這是他序列六的全力一擊。
    但是，就在刀尖快要碰到萊特衣服的瞬間，萊特的身體，以一個正常人做不出的角度，詭異的向旁邊平移了半寸。
    就算他的意識完全不在，他的身體本能的做出了反應。
    赫克托的刀鋒，擦著萊特的衣角劃過，刺空了。
    但赫克托的臉上，沒有一點意外或者失望的表情。
    因為這一刀，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砍中人。
    這隻是一個幌子，一個用來測試萊特當前狀態，並且徹底吸引住他身體本能注意力的信號。
    在揮刀落空，身體因為前衝和萊特擦肩而過的同時，赫克托的另一隻手，早已五指並攏，變成了一記精準的手刀。
    他的目標，不是萊特。
    是跪在萊特麵前的，米迦爾！
    赫克托的手臂劃出一道快到看不清的影子，在空中沒帶起一點風聲。
    手刀精準的、毫不猶豫的，重重砍在了米迦爾那脆弱的、毫無防備的後頸上。
    “咚！”
    一聲沉悶的、肌肉和骨頭碰撞的聲音。
    米迦爾那因為瘋狂讚美而抬起的頭，猛地向下一垂。
    他嘴裏混亂的話停住了。
    金色豎瞳裏的光瞬間熄滅，變得暗淡無神。
    他的身體一軟，向前栽倒，摔在冰冷的地麵上，徹底暈了過去。
    這一記手刀，是計劃的一部分。
    既是把米迦爾從萊特的精神控製和天空的信息汙染裏強行拉出來的保護。
    也是……
    也是對萊特這位“藝術家”，最直接的挑釁。
    因為，赫克托當著他的麵，親手毀掉了他馬上就要完成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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