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拍了兩下手，災難隨之降臨。
    掌聲還沒消失，陽台上的空氣就肉眼可見的濃稠起來。
    光線被扭曲，遠處的城市燈光變得模糊一片。
    風聲也變了，不再是風聲，而是無數充滿惡意的低語，鑽進伊恩和赫克托的耳朵。
    整個陽台，好像被從現實世界裏挖了出來，變成了一個被厄運籠罩的獨立空間。
    伊恩的心沉了下去。
    他立刻認了出來，這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力量，直接扭曲了他們和世界之間的聯係。
    在這裏，所有對他們有利的聯係都被切斷，換成了數不清的惡意。
    他們站著的不再是陽台，而是一個由整個世界組成的陷阱。
    赫克托的反應更直接。
    他金絲眼鏡後的眼睛裏，數據流飛快的閃動。
    他身為『時之眼』，看到的東西比伊恩更嚇人。
    在他的感知中，陽台上每一樣東西的概率都被扭曲了。
    地磚開裂的概率，從幾乎為零，被硬生生提到了百分之五十。
    頭頂掉瓦片的概率，被提到了百分之八十。
    他下一次呼吸嗆到的概率，被校準到了百分之九十。
    這就是序列五，『災厄始祖』的領域。
    這種能力不直接製造災難，而是把無數個小小的倒黴事，組合成一場躲不開的大災難。
    一個黑衣傭兵向前走了一步。
    他看都沒看赫克托，隻是隨手抬起來，對著赫克托的方向打了個響指。
    “啪。”
    響聲很脆。
    就在同時，赫克托動了。
    他沒有後退，也沒有閃躲，而是身體很別扭的往左前方挪了半步。
    他剛站穩，身後那座裝飾用的石雕底座就突然裂開，上半截轟然倒下，重重砸在他剛才站的地方。
    “轟隆——！”
    碎石亂飛。
    赫克托不是在閃避，是在預判。
    他用『時之眼』的能力，在石雕壞掉前的瞬間就知道了結果，提前移動到了安全的位置。
    然而，這才剛開始。
    那個傭兵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手指又輕輕一搓。
    “啪。”
    第二聲響指。
    這次，赫克托腳下的地磚屬性變了。
    它不再支撐物體，而是排斥物體。
    一股巨大的斥力從地磚下傳來，赫克托整個人像炮彈一樣被彈飛出去。
    這是傭兵計劃好的。
    因為在赫克托飛出去的路上，陽台的金屬欄杆也變了，不再是護欄，而是變成了能切開鋼鐵的刀刃。
    這是一個連環殺招，地麵把你推向刀刃，你在半空根本沒地方借力。
    半空中的赫克托，臉色第一次變得嚴肅起來。
    他知道普通的躲閃沒用了。
    “穩定。”
    他吐出一個詞。
    這是『時之眼』的力量。
    他伸出兩根手指，對著身前的空氣輕輕一點。
    他周圍一米的空間瞬間靜止了。
    赫克托的身體違反常理的停在半空中，就像一幅畫。
    接著，他雙腿在空中一蹬，好像踩著看不見的台階，轉身落在了另一塊安全的地磚上。
    那個『災厄始祖』傭兵的眼裏第一次閃過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一個序列六，竟然能接連破解他兩次攻擊。
    “有點意思。”
    他低聲說，然後舉起了手。
    這次不是打響指。
    他五指張開，對著赫克托緩緩握拳。
    這是序列五的全力攻擊。
    整個陽台的惡意都被點燃了。
    赫克托腳下的地麵突然變軟，成了想把他陷進去的沼澤。
    他左邊牆上的煤氣燈管突然破了，噴出來的不是煤氣，而是腐蝕性很強的濃酸。
    右邊的一盆植物藤蔓也活了過來，像蛇一樣抽向他的脖子。
    同時，頭頂的天花板吊頂也裂開了，帶著上百斤的重量砸了下來。
    四麵八方，天上地下，所有的東西都被編織成了一張殺人網。
    沼澤讓他沒法動，酸液封住他左邊，藤蔓攻擊他右邊，頭頂的吊頂是最後的絕殺。
    這是一次完美的序列五攻擊。
    麵對這個死局，赫克托反而很冷靜。
    他的雙眼中，金色的光芒一閃。
    “經驗回溯。”
    他腦子裏無數相關的戰鬥記錄瞬間對比完成，找到了唯一的活路。
    他沒有去擋任何一個方向的攻擊，而是做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決定。
    他直接衝向了那個正在施法的傭兵。
    “蠢貨。”
    傭兵冷哼一聲，覺得赫克托是自尋死路。
    但赫克托的衝刺不是直線。
    他的身體用一種奇怪的軌跡，在各種攻擊的縫隙裏穿了過去。
    他的左腳正好踩在酸液範圍外一厘米。
    右肩擦著藤蔓的邊緣劃過。
    他每一次呼吸都避開了沼澤裏最濃的毒氣。
    他就像一個在刀尖上跳舞的舞者。
    這不是運氣，而是他計算出來的，唯一一條災難密度最低的路。
    雖然衣角被酸液燒到，手臂也被藤蔓劃破，但他總算衝出了包圍，出現在傭兵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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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之間隻剩下不到三米。
    戰鬥從能力的較量，變成了近身肉搏。
    赫克托被徹底纏住，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和那個序列五強者苦戰，根本顧不上陽台另一邊了。
    …… 陽台的另一邊。
    萊特帶著微笑，看著赫克托的戰鬥。
    “看，斯圖亞特先生。”
    他甚至還有空對伊恩說話，“一個序列六，在序列五麵前，不管怎麽掙紮，結局都是一樣的。就像被網住的蝴蝶，越動彈，網就收得越緊。”
    說完，他不再看那邊的戰局。
    勝負已定。
    他邁開步子，帶著另一個沉默的『災厄始祖』傭兵，一步步走向孤身一人的伊恩，還有躺在他腳下昏迷的米迦爾。
    他的腳步聲很輕，卻一下下敲在伊恩的心上。
    伊恩下意識把米迦爾往後拖了半米，自己擋在前麵。
    他一隻手按著法杖，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指甲都陷進了肉裏。
    他的腦子在飛快轉動，但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麵前，所有計劃都沒用。
    萊特在他麵前三步遠停下。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伊恩，眼神裏滿是戲弄和殘忍。
    “現在，輪到我們了。”
    他伸出蒼白的手，指著伊恩身後的米迦爾，語氣有些可惜的說：
    “我本來，隻想帶走這個殘次品，回去慢慢修好。”
    “但你們，讓我沒心情修了。”
    萊特的目光轉向伊恩，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難看。
    “所以，我決定換個玩法。”
    “我要當著你的麵，把他徹底拆了。骨頭一根根打斷，鱗片一片片剝下來，把他的靈魂，碾成粉末。”
    萊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惡毒。
    他低下頭，湊到伊恩耳邊，笑著說：
    “我要讓你在絕望裏，為剛才的自作聰明，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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