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月影惑心咒控製住裁判所執事卡斯帕，如同在光明教廷這架精密龐大的機器內部，悄無聲息地嵌入了一顆屬於暗影的齒輪。但永夜深知，僅憑一顆棋子，想要觸及“血晶果泄密”和“異界來客”這等核心機密，無異於癡人說夢。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渠道，更廣的人脈網絡，而聖城諾梵希爾，最不缺的就是手握權柄或信息的各色人等，尤其是那些容易被欲望驅動的……貴族紈絝。
    他沒有返回那個簡陋的臨時落腳點，而是在聖城內城區域，靠近貴族區與商業區交界的地方，尋了一家名為“銀冠天鵝”的高級旅館住下。這裏環境優雅，服務周到，住客非富即貴，正適合他偽裝的身份——一個來自偏遠行省、家道中落但仍有些許底蘊、前來聖城尋找機會或是揮霍餘生）的落魄貴族子弟，“墨菲爵士”。
    站在旅館房間華麗的露台上，永夜俯瞰著下方燈火輝煌的街道。聖城的夜晚不同於林緣鎮的寂靜，依舊車水馬龍，空氣中混合著香水、酒香與若有若無的聖潔氣息。遠處光輝大教堂的輪廓在月光與魔法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愈發莊嚴而遙遠。
    “光明的表象之下，隱藏著多少汙穢與交易……”永夜心中冷笑。他換上了一身質地考究但款式略顯過時的貴族禮服，將那份落寞與一絲不甘心演繹得恰到好處。千幻麵具調整著他的容貌，使其看起來像是個二十出頭、麵容略顯蒼白、眼神帶著點憂鬱與傲氣的年輕貴族。
    他的目標，是聖城那些名聲在外的、專門供貴族子弟揮霍與交際的場所。通過瑪莎前期搜集的情報，他鎖定了幾個地點：“金百合”沙龍，“詩人與酒杯”俱樂部，以及“獨角獸”賭場。
    第一站，他選擇了“金百合”沙龍。這裏以品味高雅至少表麵如此）、匯聚了眾多頗有藝術細胞的貴族青年以及他們的附庸風雅）而聞名。
    走進沙龍，輕柔的音樂、低聲的談笑與淡淡的葡萄酒香撲麵而來。水晶吊燈投下溫暖的光暈，照亮了牆壁上掛著的風景畫與肖像畫。永夜的出現並未引起太多注意，他這樣的“落魄貴族”在聖城並不少見。
    他點了一杯價格適中的紅酒，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下，目光看似隨意地掃視著全場。他在尋找合適的“獵物”——那些衣著光鮮、談吐間帶著炫耀、眼神中缺乏深度、容易被新奇事物或恭維所打動的年輕貴族。
    很快，他鎖定了一個目標。那是一個被幾個同伴簇擁著的胖子，穿著綴滿蕾絲的華麗服裝，正唾沫橫飛地講述著他父親一位財政部的官員）最近又批準了哪個行省的稅收減免。他手指上戴著的碩大寶石戒指和腰間懸掛的、鑲嵌著珍珠的短劍，無不彰顯著他的財富與……庸俗。
    永夜端著酒杯，狀似無意地走了過去，在那胖子講到興頭上、暫時停歇的間隙，用一種帶著恰到好處羨慕與恭維的語氣開口道：“這位閣下，請恕我冒昧，您剛才提到的關於東部行省礦業稅的見解，真是令人茅塞頓開。想不到閣下不僅家世顯赫，對王國經濟也有如此深刻的認知。”
    那胖子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有人如此“識貨”地恭維他關於稅收的“高見”，頓時眉開眼笑，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永夜，見其衣著雖不最新潮，但料子不錯，氣質也帶著貴族式的憂鬱，便生出了幾分“提攜後進”的優越感。
    “哦？你是？”胖子昂著頭問道。
    “墨菲，來自南境星露穀的一個小家族。”永夜微微欠身，姿態放得很低，“初來聖城，見識淺薄，讓閣下見笑了。”
    “星露穀？沒聽說過。”胖子撇撇嘴，但並未驅趕，“不過看你倒是個懂事的。我是皮埃爾，我父親是財政部首席書記官。”他特意強調了“首席”二字。
    “原來是皮埃爾閣下，失敬失敬。”永夜臉上適時地露出“震驚”與“榮幸”的表情，“早就聽聞首席書記官大人是王國的棟梁，今日得見閣下，果然虎父無犬子。”
    這番馬屁拍得皮埃爾通體舒泰，他熱情地拉著永夜介紹給他的同伴——大多是些和他類似的、靠著父輩蔭庇在聖城混日子的紈絝子弟。
    永夜遊刃有餘地周旋其中。他並未過多談論自己編造的家世經不起深究），而是將話題引向聖城的繁華、最新的流行趨勢、哪家劇院來了新的舞姬、哪個賭場手氣正旺……他言辭風趣，見識“廣博”得益於瑪莎的情報和對這個世界的快速了解），又不經意間流露出對金錢的“不在乎”偶爾“不小心”露出錢袋裏鼓鼓的金幣），很快便融入了這個小圈子。
    當皮埃爾抱怨最近看上了一匹純血馬但手頭有些緊時，永夜“豪爽”地表示，能與皮埃爾閣下結交已是幸事，願意“借”給他一筆錢，並且不急著還。這一舉動，立刻讓他在皮埃爾心中的地位飆升。
    “墨菲兄弟，夠意思！”皮埃爾拍著永夜的肩膀，已然稱兄道弟，“以後在聖城，有什麽事，報我皮埃爾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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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永夜如法炮製。他出入於各個貴族娛樂場所，憑借著“墨菲爵士”的身份、恰到好處的恭維、看似不經意展露的“財力”以及遠超這些紈絝的見識和心機，迅速編織起一張以這些貴族子弟為核心的關係網。他從他們口中，聽到了許多在正式場合聽不到的消息：哪個主教有特殊癖好，哪個聖殿騎士在外養了情婦，裁判所最近又在秘密調查誰……這些看似八卦的信息，經過永夜的梳理和分析，往往能拚湊出教廷內部權力鬥爭和人員動向的寶貴碎片。
    他知道，這些酒肉朋友靠不住，但金錢和共同的“樂趣”足以暫時將他們綁在一起。他不需要他們的忠誠，隻需要他們的信息和在特定場合的“方便”。
    與此同時，他通過隱秘的方式，與卡斯帕保持著單線聯係。卡斯帕利用職務之便，已經開始嚐試接觸那些存放古老卷宗和禁忌記錄的檔案區，雖然進展緩慢，但至少已經打開了缺口。
    永夜站在“銀冠天鵝”旅館的露台上，看著聖城永不熄滅的燈火，手中把玩著一枚精致的聖城貴族紋章——那是皮埃爾送給他的“友誼見證”。他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光明教廷，這座看似堅不可摧的信仰堡壘，其根基早已被蛀空。而他，將利用這些蛀蟲，一步步撬開它最堅硬的殼，找到他想要的東西。金幣，不過是撬動第一道縫隙的工具罷了。真正的風暴，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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