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suv平穩地行駛在返回韓家的路上。
    車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韓雅茜縮在後座角落，低著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時不時偷偷瞟一眼副駕駛座上墨辰的側臉。
    他的表情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斥責，但這種沉默反而比任何狂風暴雨都讓她感到害怕和羞愧。
    王虎專心開車，目不斜視。
    陳虎則擺弄著電腦，仿佛在清理剛才錄下的視頻文件，車內隻有引擎的低鳴和鍵盤輕微的敲擊聲。
    韓雅茜的心七上八下。
    她預想了無數種可能：墨辰會大罵她一頓，會告訴她姐姐，甚至會再也不管她…每一種都讓她難受得要命。
    這次的事情，遠比上次賽車場更嚴重，她差點就…
    想到付興業那猥瑣的眼神和威脅，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後怕如同潮水般湧來。
    車子最終停在韓家別墅外。
    經過一連串的打擊和風波，這棟曾經熱鬧非凡的宅邸顯得有些冷清。
    墨辰對王虎和陳虎道：“你們先回總部，繼續訓練。有事我會聯係你們。”
    “是，辰哥！”兩人點頭，駕車離去。
    墨辰這才看向韓雅茜：“走吧，你姐姐在等你。”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韓雅茜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乖乖跟在他身後。
    走進客廳，韓惜晴正焦急地踱步，眼圈泛紅，顯然一夜未眠又憂心忡忡。
    看到兩人進來，她立刻衝上前，一把拉住韓雅茜上下打量：“雅茜！你沒事吧？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聲音帶著顫抖。
    “姐…我沒事…”韓雅茜看到姐姐如此憔悴，心中愧疚更甚，聲音細若蚊蚋。
    確認妹妹完好無損，韓惜晴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踉蹌了一下。
    墨辰伸手虛扶了她一把。
    “謝謝…墨辰，又麻煩你了…”韓惜晴感激地看向墨辰，疲憊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賠償了多少？我這就轉給你…”
    “不必了，已經處理好了。”墨辰搖搖頭，目光轉向韓雅茜，那目光平靜卻極具穿透力，“韓總，我想和令妹單獨談談。”
    韓惜晴愣了一下，看到墨辰眼中罕見的嚴肅，立刻明白過來。
    她歎了口氣，點點頭：“好…我去書房處理點文件。”
    她給了妹妹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轉身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
    她知道，或許隻有墨辰的話，這個被寵壞的妹妹才能聽進去幾句。
    客廳裏隻剩下墨辰和韓雅茜。
    空氣再次凝固。
    韓雅茜緊張地低著頭，不敢看墨辰。
    “抬起頭。”墨辰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冷的威嚴。
    韓雅茜下意識地抬起頭，撞上墨辰那雙深邃的眼眸。
    那裏麵沒有往常的淡然，而是蘊含著一絲讓她心頭發緊的厲色。
    “韓雅茜，”墨辰開口，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砸在她的心上，“你覺得這樣很有趣？很刺激？還是覺得，無論你惹出多大的麻煩，都永遠會有人跟在你後麵替你擦屁股，你永遠不需要承擔任何後果？”
    韓雅茜嘴唇動了動，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看看你姐姐！”
    墨辰的語氣加重了幾分，指向書房的方向，“韓家現在是什麽處境？你父親剛剛被人陷害，差點萬劫不複！你姐姐一個人扛著整個家族企業的存亡，每天要麵對多少明槍暗箭？她幾天沒合眼了？你有沒有關心過一句？你有沒有想過，你每次所謂的‘散心’，所謂的‘玩樂’，給她增加了多少負擔和危險？”
    “我…”韓雅茜鼻子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她不是完全不懂事，隻是習慣了被寵溺，習慣了逃避。
    此刻被墨辰毫不留情地撕開遮羞布，姐姐那疲憊不堪的身影和泛紅的眼圈不斷在她眼前閃現，讓她無地自容。
    “上次賽車，如果不是我剛好趕到，你是什麽下場？今天在夜店，如果不是我帶了人去，那個付興業會對你做什麽？你以為賠點錢就完了？”
    墨辰的聲音越發冰冷，“你姐姐拚盡全力想保護這個家，保護你！而你呢？你在做什麽？一次次把她推向更危險的境地！你的任性，你的叛逆，就是用來自我毀滅和傷害最親的人的嗎？”
    “不是的！我沒有！”韓雅茜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帶著哭腔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心裏難受…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難受？”
    墨辰打斷她，語氣依舊嚴厲，卻多了一絲引導，“因為家裏出事？因為覺得幫不上忙？所以就用這種最愚蠢、最不負責任的方式來表達你的‘難受’？韓雅茜，你今年不是十二歲了！如果你的難受隻能通過惹禍和讓你姐姐更痛苦來宣泄，那你永遠隻是個長不大的巨嬰！”
    這些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韓雅茜心上。
    她一直以來的遮羞布被徹底撕碎，露出了裏麵那個惶恐、無助又自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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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蹲下身，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哭聲裏充滿了悔恨和後怕。
    墨辰沒有安慰她，隻是冷冷地看著。
    有些膿包，必須擠破才會好。
    哭了足足幾分鍾，韓雅茜的哭聲才漸漸平息，變成低聲的抽噎。
    墨辰這才再次開口，語氣放緩了一些，卻依舊不容置疑：“哭夠了？哭能解決問題嗎？”
    韓雅茜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墨辰淡淡道，“第一，繼續回你的房間，鎖上門，沉浸在你的‘難受’裏，等著下一次惹出更大的禍，看看下次還有沒有運氣有人能救你。”
    “我不要！”韓雅茜立刻喊道，臉上閃過恐懼。
    “那就選第二條路。”墨辰看著她，“從現在開始，收起你那些無聊的叛逆和情緒。如果你想幫你姐姐，如果你真的覺得難受，那就做點實際有用的事情！”
    “我…我能做什麽？”韓雅茜茫然地問，她從小被寵大，除了吃喝玩樂，似乎什麽都不會。
    “星耀公司剛剛成立，缺人打雜。或者，”
    墨辰頓了頓，“你去跟著任依楠，她是計算機高手，你去給她打下手，學點最基礎的電腦知識，整理文件，收集信息。事情很小，很枯燥，但至少能讓你有點事做，讓你姐姐知道你正在試著改變，而不是一直在拖後腿。”
    去公司打雜？學電腦？韓雅茜愣了一下。
    這和她以往的生活簡直天差地別。
    她本能地想拒絕，覺得那太掉價，太無聊。
    但迎上墨辰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想到姐姐疲憊的身影，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第一次認真地思考起來。
    沉默了片刻，她用手背擦掉眼淚，雖然眼睛還紅著，但眼神裏多了一絲決然：“我…我去學電腦。”
    她選擇了一條看起來更難，但或許更有用的路。
    至少，那樣能離墨辰和姐姐的世界更近一點，而不是永遠被排除在外，隻能無助地惹禍。
    “想清楚了？”墨辰確認道。
    “想清楚了。”韓雅茜用力點頭，“我不會再亂跑了，我會好好學。”
    “好。”墨辰點點頭，“我會跟任依楠打招呼。明天開始，你去祥福小區找她。記住，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別再半途而廢，也別給你楠姐添麻煩。”
    “嗯！”韓雅茜重重地應了一聲。
    這時，韓惜晴從書房走出來，她顯然聽到了後麵的對話，看著妹妹紅腫卻堅定的眼睛，她臉上露出欣慰又心疼的表情。
    墨辰看向韓惜晴：“韓總，給她個機會吧。”
    韓惜晴走到妹妹身邊，輕輕抱了抱她：“好，姐姐相信你。”她知道，這或許是妹妹成長的一個契機。
    墨辰見狀，知道管教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準備告辭：“既然沒事了，我先走了。公司那邊還有事。”
    “墨辰，”韓惜晴叫住他，真誠地說，“真的謝謝你。不隻是為今天的事。”
    墨辰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韓家別墅。
    看著墨辰離去的背影，又看看身邊似乎一下子懂事了不少的妹妹，韓惜晴心中感慨萬千。
    這個突然闖入她生活的神秘年輕人，一次次地將她和她的家庭從深淵邊緣拉回。
    他到底是誰？
    韓雅茜也看著門口方向，眼神複雜。
    害怕、羞愧、感激，還有一絲朦朧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崇拜和依賴，在心中悄悄萌芽。
    她暗暗握緊了拳頭，第一次有了想要真正去做點什麽、改變什麽的念頭。
    而此刻，回到臨時總部的墨辰並不知道，他今日在“魅影”夜店看似順利的平事，以及那一閃而逝的靈級氣息，已經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臨江市的地下世界，悄然蕩開了漣漪。
    巨蟹武館的報複，或許會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但他並無畏懼，星耀既立，便無懼風雨。
    正好，需要一些磨刀石，來試試新淬煉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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