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祭壇影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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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焚天煉獄,終於暫時恢複了它固有的、燃燒的死寂。
噗通!
強敵退去,緊繃的意誌驟然鬆弛,巨大的虛弱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陳默再也支撐不住,單膝重重跪倒在滾燙的焦岩之上!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刺痛,嘴角不斷溢出暗金色的血液。身體表麵那暗金玉質的光澤黯淡了許多,皮膚下細微的裂痕再次浮現。丹田內,那柄玄元劍魄光芒微弱,陷入了沉寂。強行催動破法劍罡,燃燒意誌對抗焚世陽炎,幾乎榨幹了他所有的力量與本源。
然而,他的脊梁,依舊挺得筆直。那雙染血的眼眸抬起,望向火雲退去的方向,冰冷而平靜,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有一片沉澱下來的、如同淬火神鋒般的……冰冷殺意。
離火殿……今日之賜……他日,必以劍……百倍奉還!
就在這時——
嗡!
一道柔和卻無比精純的星光,無視了焚天境的灼熱空間,如同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瞬間落在陳默身上。星光之中,蘊含著磅礴的生機與溫養神魂的力量,迅速滋潤著他枯竭的身體與識海。
同時,墨長老那冰冷的傳音,直接在他識海中響起:
“初試未止,凶險未消。持汝之劍,行汝之道。前方……才是真正的考驗。”
焚世陽炎的餘燼在焦灼的空氣中緩緩飄落,如同垂死的火蝶。離火殿主那充滿暴怒與不甘的意誌徹底退去,隻留下焚天煉獄固有的、沉重的灼熱死寂。陳默單膝跪在滾燙的焦岩之上,每一次喘息都牽扯著肺腑的灼痛,暗金色的血液順著嘴角滴落,在赤紅的岩石上留下迅速蒸騰的印記。墨長老那道蘊含生機的星光如同甘霖,滋養著他枯竭的經脈與震蕩的識海,卻無法瞬間撫平強行催動破法劍罡帶來的本源之傷。
丹田內,那柄光芒黯淡的玄元劍魄靜靜懸浮,如同經曆了一場滅世大戰後陷入沉睡的神兵。玄離劍尖殘骸緊貼胸口,傳來一絲微弱卻堅韌的溫熱共鳴。
墨長老冰冷的傳音餘韻尚在識海:“初試未止,凶險未消。持汝之劍,行汝之道。前方……才是真正的考驗。”
前方?
陳默強壓下翻騰的氣血,染血的眼眸抬起,望向離火焚天境更深邃的黑暗。穿過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亂流,越過那幾根被重創、如同巨獸斷牙般聳立的核心焚天柱,在視線的盡頭,在那片被翻滾火雲映照得如同地獄血海的最深處……
一點極其微弱的、與周圍狂暴火行能量格格不入的……暗金色光點,如同黑夜中的孤星,悄然躍入他的靈覺視野!
那光點極其微弱,若非他此刻精神高度凝聚、靈覺被玄元劍魄淬煉得異常敏銳,幾乎無法察覺。它並非熾熱的火行本源,反而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滄桑!以及一種曆經萬古焚燒而不滅的……破滅鋒芒!
這氣息……竟與懷中玄離劍尖殘骸,與他丹田的玄元劍魄……隱隱同源!
陳默的心猛地一跳!熔骸裂穀祭壇的玉骨黑劍,星骸巨城的玄鐵重劍,還有這焚天煉獄深處的暗金光點……玄離的痕跡,似乎無處不在!
是陷阱?還是……最後的傳承之地?
巨大的疲憊與強烈的探索欲望在體內交織。他深吸一口灼熱的空氣,肺部如同被砂紙摩擦。但墨長老的警告猶在耳邊,離火殿的殺機並未解除,前方是未知,更是無法退縮的試煉!
他緩緩起身,玄元劍元力艱難地在殘破的經脈中流轉,修複著身體,支撐著他再次邁步。步履沉重,每一步踏在滾燙的焦岩上,都留下一個帶著血痕的腳印。他繞過那幾根依舊散發著恐怖高溫餘威的核心焚天柱,朝著那點微弱的暗金光點方向,一步一步,堅定地深入這片燃燒的絕域。
越往深處,環境越是惡劣。空氣中流淌的不再僅僅是灼熱,更充斥著狂暴的、尚未完全平息的離火本源亂流,如同無形的火焰刀刃,切割著護身的劍元力場,發出滋滋的侵蝕聲。腳下的大地不再是板塊,而是徹底融化的、緩緩流淌的岩漿之海,隻有一些巨大的、被燒得通紅的黑曜石孤島,如同漂浮在赤紅海洋上的礁石,成為唯一的落腳點。
陳默的身形在灼熱的岩漿海上縱躍,每一次落腳都精準而短暫,如同在刀尖上起舞。汗水瞬間被蒸發,皮膚在高溫輻射下傳來陣陣刺痛。他不敢有絲毫大意,靈覺視野催發到極致,規避著空間裂縫和噴發的岩漿柱。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落在一塊相對巨大的黑曜石孤島上時,那點微弱的暗金光點,終於在翻騰的火雲與扭曲的熱浪之後,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那並非光點!
而是一座……祭壇!
一座孤懸於岩漿海中心、由一整塊無法形容其材質的暗金色巨石雕琢而成的……古老祭壇!
祭壇並不宏偉,隻有數丈方圓。其形態古樸,線條粗獷,帶著一種洪荒歲月的沉重感。祭壇表麵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深可見骨的恐怖劍痕!那些劍痕並非裝飾,而是蘊含著無上劍意與慘烈搏殺痕跡的烙印!每一道劍痕都呈現出一種凝固的暗金色澤,仿佛由神魔之血澆築而成,曆經萬載焚燒而不褪色!正是這些劍痕,散發著與玄離同源的沉重破滅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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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的中心,並非供奉神像,而是斜插著一柄……劍!
一柄通體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的……斷劍!
劍身隻剩下半截,斷口參差不齊,布滿裂痕。但僅僅是這半截斷劍,散發出的沉重、滄桑、破滅萬法的恐怖威壓,竟比陳默之前見過的玄鐵重劍本體空殼更加純粹!更加凝練!仿佛凝聚了玄離畢生劍道的精髓!劍身之上,天然銘刻著無數細密繁複的暗金紋路,此刻正散發著微弱卻恒定的暗金光芒,正是吸引陳默前來的源頭!
斷劍之前,祭壇的地麵上,盤坐著一道身影。
那身影極其虛幻,仿佛由最稀薄的暗金煙霧構成,在灼熱扭曲的空氣與祭壇散發的威壓下微微波動,似乎隨時會徹底消散。他身披一件殘破不堪、同樣由暗金煙霧構成的古老戰甲,戰甲上布滿了與祭壇表麵類似的恐怖劍痕。身影低垂著頭顱,看不清麵容,唯有一頭同樣虛幻的暗金色長發披散下來,透著一股無盡的蒼涼與孤寂。
他並非實體,更像是一縷……即將消散的殘念!一縷守護著這祭壇、守護著這半截斷劍的……不滅執念!
當陳默踏上這座孤懸於岩漿海中心的暗金祭壇時,那道虛幻的身影,緩緩抬起了頭。
沒有眼睛。那煙霧構成的麵部位置,隻有兩點緩緩亮起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暗金光芒。那光芒並非看向陳默,而是……穿透了他,死死地“盯”著他懷中緊貼的玄離劍尖殘骸,以及他丹田深處那柄沉寂的玄元劍魄!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審視、激動、解脫與無盡悲愴的意念波動,如同跨越了萬古時空,直接降臨在陳默的識海!
“劍……魄……歸……源……” 斷斷續續、如同砂紙摩擦的意念,帶著靈魂層麵的震顫。
陳默心神劇震!這縷殘念,竟能直接感知到他的玄元劍魄!而且,那意念中蘊含的滄桑與悲愴,竟讓他靈魂深處那屬於玄離的傳承烙印,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前輩……”陳默下意識地開口,聲音沙啞幹澀。他感受到這縷殘念並無惡意,隻有一種近乎執念的守護與期待。
那虛幻的身影,或者說“燼影”,緩緩抬起一隻同樣虛幻的、由暗金煙霧構成的手臂,指向祭壇中心斜插的那半截漆黑斷劍。
“主……上……最後……的……道……” 意念波動更加劇烈,帶著一種托付的決絕。
嗡——!
就在這意念傳遞的瞬間,陳默懷中的玄離劍尖殘骸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熱!其散發的微弱劍意瞬間高漲,與祭壇上那半截漆黑斷劍散發的威壓激烈共鳴!丹田內沉寂的玄元劍魄也仿佛受到了終極的召喚,劇烈震顫起來,散發出渴望融合的光芒!
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同源本能的強大吸力,瞬間攫住了陳默!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被那吸力牽引,朝著祭壇中心、那半截漆黑斷劍,踉蹌而去!
“呃!”陳默悶哼一聲,強行穩住心神,沒有抗拒這股吸力。他知道,這是玄離傳承最後的呼喚!
當他靠近斷劍三尺之內時,異變陡生!
那半截漆黑斷劍之上銘刻的暗金紋路驟然亮起!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暗金色光束,如同跨越時空的橋梁,瞬間從斷劍斷口處射出,精準地連接到了陳默丹田的位置!
轟——!!!
陳默感覺自己的丹田如同被投入了宇宙熔爐!那半截斷劍中蘊含的、浩瀚磅礴到無法想象的玄離本源劍魄之力,混合著一種破滅萬法、斬斷宿命的終極劍道真意,如同決堤的滅世洪流,順著那道暗金光束,瘋狂湧入他的丹田!
這股力量太純粹!太浩瀚!太霸道!
它無視了陳默身體的承受極限,無視了經脈的脆弱,如同最粗暴的鐵匠,要將一塊頑鐵強行鍛造成開天神兵!
“啊——!!!”
陳默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瞬間弓起,如同被投入了滾油的蝦米!全身皮膚寸寸龜裂,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噴泉般從裂口處飆射而出!剛剛被星光修複的經脈再次被撐爆、撕裂!骨骼發出密集如爆豆般的碎裂聲!識海被海量的劍道真意與破滅意誌瘋狂衝擊、切割,如同被億萬柄無形利劍反複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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