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新的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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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呼吸,也許是漫長的一個世紀。
    當動力艙內狂暴的能量風暴終於因失去了核心驅動和陳默這個宣泄口的瘋狂吞噬而漸漸平息時,彌漫的煙塵和灼熱血霧緩緩沉降。
    整個動力艙一片狼藉,如同被巨獸蹂躪過後的廢墟。巨大的心髒基座徹底消失,隻留下一個焦黑的深坑和散落的金屬碎片。管道扭曲斷裂,骨壁上布滿了巨大的裂痕和焦痕。地麵流淌著冷卻凝固的暗紅“血液”和金屬熔渣,散發著刺鼻的焦臭。
    在廢墟的角落,那個毀滅漩渦的中心。
    陳默的身影緩緩顯現。
    他依舊靠在那根扭曲變形的金屬管道上,但背後的灼傷似乎已經愈合,隻留下大片焦黑的痕跡。胸前,鬣狗那把彎刀依舊深深插著,刀身卻覆蓋上了一層暗金色的奇異物質,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禁錮、封印。
    他渾身浴血,襤褸的獸皮甲幾乎成了碎片,露出下麵布滿新舊傷痕、卻隱隱流轉著暗金光澤的強健身軀。無數細密的裂痕遍布他的皮膚,如同龜裂的瓷器,有些地方還在緩緩滲出血珠,但更多的裂痕深處,卻透出一種新生的、堅韌的暗金光澤。他的頭發被能量風暴燎去了大半,剩下的也焦枯卷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插入管道的那條左臂。整條手臂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暗沉厚重的金屬質感,肌肉線條虯結,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手臂表麵,覆蓋著一層細密的、如同古老岩石紋理般的暗金色紋路,一直蔓延到肩頭,與他胸前玄元鑒碎片周圍的紋路隱隱呼應。一股沉重、蒼茫、帶著破滅氣息的威壓,正從這條手臂上緩緩散發出來。
    而他的右手,則緊緊攥著那枚鴿卵大小、顏色黯淡了許多的地脈炎髓核。晶石內部流淌的熔岩光芒變得微弱,但依舊散發著精純而溫厚的大地元力,絲絲縷縷地滲入他體內,滋養著千瘡百孔的經脈和髒腑。
    陳默低垂著頭,一動不動。氣息微弱到了極點,仿佛風中殘燭。但若有靈覺超凡者在此,便能感知到,在他那看似瀕死沉寂的軀殼深處,一股嶄新的、融合了荒古罡煞的沉重、大地元力的厚重、熔岩火精的熾烈以及玄元劍台破滅之力的恐怖力量,正在緩緩孕育、凝聚!
    丹田之內,原本光芒黯淡、瀕臨碎裂的玄元劍台,此刻煥然一新!劍台本體不再是純粹的暗金色,而是呈現出一種暗金為底、內蘊暗紅流火、邊緣纏繞著蒼灰色古老紋路的奇異形態!它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厚重,體積縮小了近半,卻散發出一種沉重如山、破滅萬法、熔煉萬物的恐怖氣息!一股全新的、更加精純凝練的暗金色劍元力,如同沉睡的岩漿,在劍台核心緩緩流淌,等待著主人的喚醒。
    玄元鑒碎片懸浮在劍台上方,光芒也黯淡了不少,顯然消耗巨大,但其散發出的秩序意誌,卻與下方新生的劍台形成了一種更加緊密、更加和諧的共鳴。
    代價是慘重的。身體幾乎被徹底摧毀又強行重塑,經脈如同被反複犁過的土地,布滿了傷痕。精神力更是枯竭到了極致,識海一片空虛刺痛。胸前那把彎刀,如同毒刺,依舊在緩慢侵蝕著他的生機。
    但,他活下來了!
    在吞噬了毀滅風暴、融合了地脈炎髓核之力後,他活下來了!並且,在破滅的廢墟中,鑄就了更加強大的道基!
    陳默沾滿血汙和焦痕的眼睫,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一絲微弱卻堅韌無比的生機,如同黑暗地底掙紮而出的幼苗,開始在他瀕死的軀殼中頑強複蘇。
    而就在這時,動力艙那被血牙撞破的巨大窟窿外,狂暴的沙暴呼嘯聲似乎小了一些。一個沉重、踉蹌、帶著濃重喘息和滔天恨意的腳步聲,正一步一步,踏著破碎的骨板,從彌漫的沙塵中,緩緩逼近……
    血牙!他竟然還沒死!
    沉重的、如同拖拽著千鈞重物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如破風箱的喘息,穿透動力艙彌漫的煙塵和刺鼻的焦糊味,一步一步,踏在破碎的骨板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回響。
    那個如同人形凶獸般的劫掠者頭領,竟真的從那毀滅風暴的核心中活了下來!他撞破的窟窿外,沙暴的呼嘯似乎被某種更強烈的恨意壓低了聲音。
    他龐大的身軀從彌漫的沙塵中顯現出來。此刻的他,比之前更加可怖。身上那件粗糙的皮甲早已消失不見,裸露的、布滿虯結肌肉的軀體上,覆蓋著大片大片焦黑的灼傷和深可見骨的撕裂傷口,暗紅色的血液混雜著粘稠的黑色汙垢,不斷從傷口中滲出、滴落。他臉上那道標誌性的蜈蚣傷疤被血汙覆蓋,顯得更加猙獰。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左臂,從肩頭處齊根消失,斷口處血肉模糊,殘留的骨茬和焦黑的皮肉暴露在外,顯然是被剛才核心崩解的毀滅風暴硬生生撕掉的!
    然而,他僅存的右臂,依舊死死攥著那把門板般大小的骨刺巨斧!斧刃上沾滿了新鮮的血跡,顯然在衝回動力艙的路上,又有不開眼的倒黴蛋成了他發泄怒火的犧牲品。他那顆獨角,此刻黯淡無光,布滿裂紋,但那雙暴戾的獨眼,卻燃燒著比熔岩更加熾烈的仇恨火焰,死死鎖定在角落那個倚靠著扭曲管道、氣息微弱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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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雜……種……” 血牙的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和滔天的恨意,“毀我……碎顱號……奪我……寶核……我要……把你……一寸寸……碾成肉泥!!”
    他每說一個字,腳步就沉重地向前踏出一步。斷臂的劇痛和嚴重的內傷讓他的步伐踉蹌,但那股源自骨髓的凶悍和必殺的意誌,卻支撐著他如同受傷的洪荒巨象,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一步步逼近!
    陳默低垂的頭顱微微動了一下。沾滿血汙和焦痕的眼睫下,那雙沉寂的眸子,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視野模糊,重影晃動。血牙那龐大的、散發著濃鬱血腥和殺意的身影,如同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惡鬼,在扭曲的煙塵中逐漸清晰。每一次沉重的腳步聲,都像重錘敲擊在陳默殘破不堪的神經上,提醒著他死亡的臨近。
    體內的情況糟糕透頂。新生的玄元劍台在丹田深處緩緩旋轉,暗金色的劍台本體上流轉著暗紅的熔岩火線和蒼灰色的古老紋路,散發出沉重、破滅又帶著大地厚實感的奇異威壓。一股全新的、凝練如汞漿的暗金劍元力在劍台核心緩緩流淌,蘊含著遠比之前更強大的力量。這是吞噬風暴、融合地脈炎髓核後浴火重生的成果。
    但此刻,這新生的力量卻如同被冰封的火山,沉寂而難以調動。重塑道基的過程幾乎榨幹了陳默最後一絲潛力,經脈如同被反複犁過又強行粘合的土地,布滿了細密的裂痕和灼痛,脆弱不堪。精神力更是枯竭到了極致,識海一片空虛刺痛,連維持基本的清醒都異常艱難。胸前那把深深插入的彎刀,如同附骨之疽,冰冷的金屬卡在胸骨之間,每一次心跳都牽扯出撕裂般的劇痛,更有一股陰冷的、帶著鬣狗臨死前怨毒的腐蝕性能量,正順著刀身緩慢侵蝕他的生機,與新生的力量進行著拉鋸般的對抗。
    動一下手指都如同舉起山嶽!更遑論催動那新生的、更加狂暴的力量去對抗眼前這頭受傷的凶獸!
    玄元鑒碎片懸浮在劍台上方,光芒黯淡,如同耗盡了燈油的古燈,傳遞出一種近乎沉寂的疲憊感。剛才強行引導、吞噬兩股毀滅能量風暴,幾乎耗盡了它殘存的秩序之力。它隻能勉強維持著陳默心脈最後一絲微弱的跳動,對抗著彎刀侵蝕的陰冷能量,卻無力再提供更多的支持。
    怎麽辦?
    硬拚?以此刻的狀態,血牙隻需一斧,就能將他連同背後的管道劈成兩半!
    逃?動力艙出口被血牙堵死,唯一的破洞外是肆虐的沙暴和未知的荒漠,以他現在的狀態衝出去,無異於自殺!難道剛剛在毀滅中鑄就新生,就要立刻葬身在這肮髒的骨舟廢墟裏?
    不!絕不!
    陳默的瞳孔深處,那絲微弱卻堅韌無比的求生意誌,如同寒夜中的最後一點火星,驟然亮起!他的目光,如同最冷靜的獵手,穿透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疲憊,飛速掃過狼藉的動力艙廢墟!
    扭曲斷裂的金屬管道……流淌凝固的暗紅“血液”……散落的工具碎片……還有……那堆在角落,被爆炸衝擊得散落一地的、剩下的赤血晶!以及……被炸飛出去、滾落在不遠處、另外兩枚顏色黯淡了許多的地脈炎髓核!
    一個極其冒險、近乎賭命的念頭,在陳默瀕臨崩潰的意識中瞬間成型!
    就在血牙拖著巨斧,踉蹌著踏入動力艙核心區域,距離陳默不足十步,獨眼中閃爍著殘忍快意的凶光,巨斧即將揚起的刹那!
    陳默動了!
    他用盡了全身僅存的氣力,不是站起,不是攻擊,而是——猛地將右手緊握著的那枚黯淡的地脈炎髓核,狠狠砸向距離他最近、一根斷裂的、正嗤嗤噴濺著灼熱廢氣的金屬管道斷口!
    同時,他那條新生的、布滿暗金岩石紋理的左臂,爆發出最後一絲源自荒古罡煞的沉重力量,狠狠一拳,砸在身下流淌著粘稠廢血的骨板溝槽裏!
    轟!噗嗤!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被砸向斷口的地脈炎髓核,在接觸到灼熱廢氣和殘留能量的瞬間,內部沉寂的熔岩火精被強行刺激,猛地爆發出最後一抹刺目的暗紅光芒!一股雖然微弱卻精純暴烈的火係能量瞬間噴發,與管道內殘留的混亂能量發生劇烈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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