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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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鴉則重新坐下,把玩著幽磷火晶,目光卻如同毒蛇的信子,時不時掃過坐在角落、沉默地接過疤哥遞來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灰綠色藥粉,正艱難地給自己胸前傷口換藥的陳默。他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低聲對晶石道:“老大,這小子……有點邪門。那條手臂的力量,不像是煉體功法那麽簡單。還有他識海那股意誌……沉得可怕。”
晶石端起木杯,又灌了一大口,粗糲的手指抹去胡須上的酒沫,沉聲道:“邪門不邪門無所謂,黑石堡哪天不死幾個邪門的?能打,敢拚,聽指揮就行。他傷得很重,那把刀……不簡單。進了礦洞,是龍是蟲,一試便知。盯著點,別讓他壞事,也別讓其他人打他主意。那把刀……我看著眼熟。”晶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火鴉陰冷一笑:“放心,進了黑風峽,有的是‘機會’讓他證明自己。那把刀……嘿嘿,要是真和‘影牙’有關,那才更有意思。”
兩人的對話被酒館的喧囂淹沒。陳默低著頭,小心地將散發著腥臭味的灰綠色藥粉敷在胸前傷口周圍,藥粉接觸皮肉的瞬間帶來一陣灼痛,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看似專注療傷,實則靈覺提升到極限,火鴉和晶石的低語,如同蚊蚋振翅,卻清晰地被他捕捉。
影牙……又是影牙!這把鬣狗的彎刀,竟然讓他們聯想到了那個陰魂不散的殺手組織?看來離火殿的懸賞和影牙的標記,在這大荒域也並非無人知曉。
他默默感受著體內的情況。新敷上的“止血藤粉”藥效極其粗糙霸道,帶著強烈的刺激性,勉強封住了傷口表麵的流血,但彎刀侵蝕的陰冷能量依舊如同跗骨之蛆,緩慢滲透。玄元劍台緩緩旋轉,調動著新生的暗金劍元力,配合玄元鑒碎片的秩序之力,艱難地抵抗著侵蝕,修複著經脈的裂痕。精神力依舊枯竭,識海隱隱作痛。
加入“晶石”小隊,暫時有了棲身之所和任務目標,但前路絕非坦途。火鴉的試探和敵意毫不掩飾,晶石的沉穩下也藏著審視。黑風峽的凶險,礦洞中的未知,以及這把可能暴露身份的彎刀……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需要盡快恢複實力!至少,要恢複行動能力,擁有自保之力。他不動聲色地從破爛的衣襟內,摸出一塊品質最差的赤血晶,緊緊攥在手心。借著身體和石桌的掩護,嚐試著運轉玄元劍台,極其緩慢、小心翼翼地去汲取晶石中那狂暴駁雜的能量。
一絲灼熱混亂的能量流湧入掌心,如同劣質的火焰灼燒著經脈。劇痛傳來,陳默牙關緊咬,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玄元鑒碎片艱難地運轉,秩序意誌如同最嚴苛的熔爐,強行鎮壓、提純,將一絲微弱卻精純的火係元力剝離出來,融入劍台核心。
效率低得令人發指,痛苦卻無比真實。但他別無選擇。在這混亂喧囂、危機四伏的鐵砧酒館角落,在火鴉如同毒蛇般的目光注視下,在晶石沉穩的審視中,陳默如同在刀尖上舔血的孤狼,沉默地、艱難地,用最痛苦的方式,一點一滴地恢複著力量,等待著黑風峽的啟程。
酒館的喧囂似乎離他遠去,隻剩下體內狂暴能量的拉鋸和胸前彎刀冰冷的觸感。他將剩下的劣質麥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帶來一絲虛假的暖意。
黑風峽……沉星砂……地火銅……還有那可能存在的離開古塵星陸的線索……
新的冒險,或者說,新的亡命之途,即將開始。
鐵砧酒館的喧囂被拋在身後,黑石堡粗糲的風沙裹挾著蠻荒的氣息撲麵而來。晶石小隊集結完畢,準備開拔前往黑風峽。臨行前,在疤哥那間堆滿獸皮、礦石和劣質藥劑的雜亂石屋裏,陳默迎來了他加入小隊後的第一道考驗——處理胸前那把致命的彎刀。
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濃重的血腥、草藥和金屬鏽蝕的混合氣味。陳默靠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褪去破爛的上衣,露出精悍卻布滿新舊傷痕的軀體。胸前,鬣狗那把淬毒的彎刀依舊深深嵌入,刀身被汙血和之前的臨時包紮覆蓋,周圍皮肉呈現出不祥的紫黑色,腫脹發亮,散發著陰冷的腥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傷口,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晶石隊長魁梧的身軀堵在門口,沉靜的目光如同山嶽,審視著陳默的傷勢,眉頭緊鎖。火鴉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指尖跳躍著一縷幽藍的火苗,映照著他臉上玩味的表情,細長的眼睛裏閃爍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嘖嘖,傷得夠瓷實。”火鴉嗤笑一聲,幽藍火苗在他指尖靈巧地轉了個圈,“這毒……有點意思,帶著股死人的怨氣,像是‘影牙’那些地老鼠喜歡的調調。”他目光如鉤,死死盯著彎刀上那個被血汙半掩的、如同滴血獠牙般的隱秘標記。
晶石沒有理會火鴉的試探,沉聲道:“疤子,動手。火鴉,清創。”
疤哥應了一聲,臉色凝重。他取出一柄打磨得異常鋒利的薄刃小刀,在獸油燈上燎了燎。火鴉則懶洋洋地走上前,指尖那縷幽藍火焰瞬間暴漲,化作一團跳躍不定的火球,散發出恐怖的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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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點,小子。老子的‘幽磷火’燒骨融金,清你這點毒瘴,小菜一碟。”火鴉語氣輕佻,但動作卻異常精準。他操控著幽藍火球,懸停在陳默胸前傷口上方約三寸處。恐怖的高溫瞬間將傷口周圍凝結的血痂和汙垢烤得滋滋作響,化作青煙消散,露出下方紫黑腫脹的皮肉和森白的骨茬!一股皮肉焦糊的刺鼻氣味彌漫開來。
劇痛!遠超之前任何一次的劇痛瞬間席卷了陳默的神經!仿佛靈魂都被架在火上炙烤!他身體猛地繃緊如弓,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間滾落,喉嚨裏發出壓抑到極致的嘶吼!但他死死抓住石凳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硬生生扛住了這非人的折磨,沒有昏厥,也沒有失控。
幽藍火焰的高溫不僅灼燒著傷口表麵的汙穢,更霸道地焚毀著彎刀周圍被毒素侵蝕、壞死的組織,甚至將那把彎刀的刀身都灼燒得微微發紅!刀身上那陰冷的侵蝕能量似乎被這至陽至烈的火焰所克製,發出一陣陣微不可查的、如同毒蛇瀕死的嘶鳴!
“哼,骨頭倒是挺硬。”火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被陰冷取代。他持續催動著幽磷火,精準地控製著溫度,既要清除腐肉毒素,又不能將陳默的內髒烤熟。
當傷口表麵被徹底清理幹淨,露出斷骨和深嵌的刀身時,疤哥動了。他手中的薄刃快如閃電,精準地沿著刀身切入傷口邊緣粘連的筋膜,小心翼翼地剝離、擴大創口。動作迅捷而穩定,盡量減少陳默的痛苦。但這過程依舊如同鈍刀割肉,每一次切割都帶來新的劇痛浪潮。
終於,在陳默幾乎達到忍耐極限時,疤哥低喝一聲:“拔!”他一手用特製的金屬鑷子死死夾住滾燙的刀柄末端,另一隻手抵住陳默的後背,猛地發力!
嗤啦——!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和筋腱斷裂的輕響,那柄深深嵌入胸骨、糾纏著怨毒能量的彎刀,被硬生生拔了出來!一股粘稠的、帶著濃烈腥臭和淡綠色熒光的汙血隨之飆射而出!
陳默眼前一黑,身體劇烈地顫抖,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這一下抽空,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中沉浮。彎刀離體的瞬間,那一直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冷侵蝕感驟然消失,但隨之而來的是傷口徹底暴露後的劇痛和生命流逝的虛弱感。
“按住他!”晶石低喝一聲,一步上前,寬厚如蒲扇的大手帶著沉穩厚重的土黃色光芒,猛地按在陳默鮮血狂湧的胸前傷口上!
嗡!
一股精純、厚重、充滿大地生機的土係靈力,如同溫潤的泉水,瞬間注入陳默殘破的傷口!這股力量並非直接療傷,而是帶著強大的塑形和穩固之力,強行壓製住狂噴的鮮血,撫平撕裂的血管,並將那斷裂移位的胸骨碎片,如同拚湊碎裂的瓷器般,強行歸位、固定!陳默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被強行“捏合”的輕微哢噠聲!
劇痛再次升級!但在這劇痛之中,晶石那厚重沉穩的靈力,也如同定海神針,強行穩住了他瀕臨崩潰的生命氣息!
“藥!”晶石沉聲道。
疤哥早已準備好。他將一種散發著濃鬱辛辣刺鼻氣味的灰綠色粘稠藥膏,厚厚地塗抹在晶石手掌按住的傷口周圍。藥膏接觸皮肉的瞬間,如同燒紅的烙鐵,帶來新一輪的灼痛,但也迅速形成一層堅韌的藥膜,徹底封住了傷口。
火鴉則收回了幽磷火,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縷更加凝練的幽藍火焰,如同最精密的焊槍,在陳默傷口上方快速掃過。火焰所過之處,那層灰綠色的藥膏瞬間被灼燒得焦黑硬化,形成一層堅硬的、散發著怪異氣味的保護殼,牢牢封死了傷口。
整個過程粗暴、高效、如同在鍛造一塊頑鐵。當晶石和火鴉的手掌離開時,陳默胸前隻剩下一個覆蓋著焦黑硬痂、微微凹陷的巨大創口,不再流血,但劇痛和虛弱感卻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癱軟在石凳上,臉色慘白如金紙,大口喘息著,渾身被冷汗浸透,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
“死不了。”晶石收回手,土黃色光芒斂去,聲音依舊沉穩,但看向陳默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能在如此粗暴的處理下保持清醒,沒有崩潰,這份意誌力確實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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