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礪鋒離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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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泉殿的石髓玉乳滋養著陳默的肉身,堡壘深處沉凝的地脈之力與星樞碎片微弱的共鳴,則如同最精純的養分,溫養著他丹田內那顆暗金色的玄元劍魄金丹。傷勢早已痊愈,斷裂的經脈在混沌煞火與星塵餘燼的雙重淬煉下,變得比以往更加堅韌寬闊。金丹中期巔峰的境界徹底穩固,甚至隱隱觸摸到了後期的壁壘。更關鍵的是,經過藤影崖的星空感悟、鑄煉穀的力量洗禮、礪骨之夜的靈魂觸動,以及石垣長老揭示的沉重曆史,他體內那股源自玄離劍道的破滅意誌與混沌靈根帶來的狂野力量,似乎找到了一個暫時的平衡點,如同被磐石之力鎮壓的熔岩,內斂而深沉,隻待爆發。
    腰間,“熔心”匕首冰冷的觸感時刻提醒著他力量的根源。貼身穿著的白岩藤內甲,則如同第二層皮膚,輕便堅韌,帶著阿穆和石花嬸嬸她們指尖的溫度,以及火岩藤特有的草木清香與礦物氣息。這不僅僅是一件護甲,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與牽絆。
    陳默知道,平靜的蟄伏期該結束了。傷勢已愈,力量恢複甚至更勝從前,對玄元鑒的使命與大荒的局勢也有了更清晰的認知。他不能永遠龜縮在磐石之壘的庇護之下。重聚碎片,揭開影牙的陰謀,為地脈遺族尋回失落的榮光與未來的生存之地——這條荊棘之路,必須由他親自踏出第一步。
    這一日,他沒有去鑄煉穀感受地火的狂暴,也沒有去藤影崖仰望星空的浩瀚。他換上了最利落的岩藤布勁裝,將“熔心”匕首仔細別好,外麵罩上阿穆新送來的、一件同樣用岩藤布縫製、帶著兜帽和簡單防護的短披風。最後,他來到了堡壘核心區域,那座曾因他懷中碎片共鳴而震動的古老祭壇前。
    祭壇依舊古樸滄桑,由一種非金非石的暗青色巨石壘砌而成,表麵刻滿了歲月模糊的圖騰與紋路。石垣長老早已等候在此,他今日換上了一身更為莊重的、繡滿星辰與鎖鏈紋飾的麻布祭袍,手持那根象征著巫祝傳承的古樸木杖。石嵬大長老也在,他站在稍遠一些的位置,臉色依舊陰沉,目光如同冰冷的岩石,落在陳默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一絲深藏的忌憚。阿穆則站在石垣長老身後,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大眼睛裏盛滿了不舍與擔憂。
    “命主,決定了?”石垣長老的聲音在空曠的祭壇區域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陳默的目光掃過石垣長老的期許,掠過石嵬的冰冷,最終落在阿穆那雙盛滿憂思的眼眸上。他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岩石、熔岩與古老祭壇氣息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磐石之壘特有的沉凝。
    “是。”陳默的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如同磐石落地,“傷勢已愈,力量亦複。聖鑒重聚,刻不容緩。影牙之患,更需盡早拔除。我不能再留在此地,為堡壘招引災禍。” 他刻意強調了“災禍”二字,目光若有似無地瞥了石嵬一眼。
    石嵬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但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更加濃烈。
    石垣長老點點頭,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深深的憂慮。“命主心誌堅毅,老朽欣慰。前路凶險,大荒詭譎,影牙更是狡詐如狐,凶殘似狼。切記,保全自身,方為根本!”他鄭重地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用厚實獸皮縫製的皮囊,遞給陳默。
    “此乃‘地脈行囊’,內蘊須彌芥子之術,空間不大,但可存放些緊要之物,隔絕尋常探查。裏麵有一些老朽為你準備的物資:磐石之壘附近詳細的地脈圖、可辨識方向的‘司南磁石’、能解常見荒獸之毒的‘百草丹’、快速補充體力的‘行軍丸’、以及…一小瓶‘磐石血髓’。”提到磐石血髓,石垣長老的聲音更加嚴肅,“此乃部落勇士以精血混合地脈精髓煉製,蘊含強大的生機與力量,能在瀕死之際強行激發潛能,吊住一口氣!非萬不得已,絕不可動用!切記!”
    陳默接過沉甸甸的皮囊,入手溫潤,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空間波動和珍貴的物資分量。“多謝長老厚賜,晚輩銘記於心。”
    “還有這個!”阿穆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將一個小巧的、用火岩藤纖維精心編織成的護身符塞到陳默手裏。護身符呈水滴狀,裏麵似乎包裹著一小塊溫熱的石頭,外麵用細密的藤絲纏繞,編織出簡單的山巒與藤蔓紋樣。“陳默大哥,這是我做的…帶著它,就像帶著…帶著磐石之壘的祝福。一定要…平安回來!”她的聲音帶著哽咽,眼圈微紅,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陳默看著手中小巧卻充滿心意的護身符,感受著那溫熱的觸感,仿佛能觸摸到少女指尖的溫度。他鄭重地將護身符貼身收好,放在白岩藤內甲的口袋裏,緊貼著心髒的位置。“嗯,我會的。”他對著阿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石垣長老走到祭壇中央,舉起手中的木杖,開始吟誦一段古老而晦澀的咒語。咒語聲調悠長,帶著奇特的韻律,仿佛在與腳下的大地,與祭壇深處沉睡的力量溝通。隨著他的吟誦,祭壇表麵那些模糊的圖騰紋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逐一亮起微弱的光芒!尤其是與陳默懷中玄元鑒碎片對應的那部分紋路,光芒更盛,甚至與碎片產生了微弱的共鳴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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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祭壇中心一塊不起眼的圓形石板緩緩沉降下去,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洞口!一股帶著塵土氣息、更加強烈的地脈波動從洞口中湧出!
    “這是‘地脈甬道’的入口之一。”石垣長老停下吟誦,指向洞口,“它連接著堡壘下方錯綜複雜的地脈網絡,出口在堡壘西南方百裏之外的一處隱秘沙丘裂穀。走這條路,能最大程度避開堡壘入口附近的監視,無論是荒獸還是…可能的窺探者。”他意有所指。
    “命主,一路珍重!”石垣長老深深一禮。
    陳默抱拳還禮,目光再次掃過石垣、阿穆,最後在石嵬那冰冷的目光上短暫停留。他沒有再多言,轉身,毫不猶豫地踏入了那散發著地脈氣息的幽深洞口。
    洞口在他身後緩緩閉合,隔絕了堡壘內的一切光線與聲音。
    地脈甬道內一片漆黑,隻有腳下傳來微弱的地脈震動和岩石的冰冷觸感。空氣潮濕而沉悶,帶著濃重的土腥氣和淡淡的硫磺味。甬道並非人工開鑿,而是天然形成的地脈裂隙,蜿蜒曲折,寬窄不一,時而需要側身通過,時而又豁然開朗。岩壁上布滿了水蝕和礦物沉積的痕跡,偶爾能看到一些散發著微弱磷光的苔蘚或礦物晶體,如同黑暗中的鬼火,提供著聊勝於無的照明。
    陳默展開靈覺視野。在絕對的黑暗中,視覺被極大削弱,但靈覺視野卻能清晰地“勾勒”出周圍的環境。岩石的紋理,地脈能量的流淌軌跡,甚至隱藏在岩縫深處的、一些依靠地熱和礦物為生的微小生物的生命靈光,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感知中。
    他順著地脈能量流淌最清晰的方向前行。石垣長老給的地脈圖在靈覺視野中如同立體投影般展開,幫助他辨識方向和可能的岔路。阿穆送的護身符貼在心口,散發著持續而溫熱的暖意,在這陰冷黑暗的地底,帶來一絲心靈的慰藉。
    不知在黑暗中行走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空氣也變得相對幹燥起來。
    出口到了!
    陳默收斂氣息,靈覺視野如同無形的觸手,謹慎地探出洞口。
    外麵是正午時分。熾烈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刺得人睜不開眼。入目是刺眼的金黃與蒼涼的土黃——無邊無際的沙丘!狂風卷起沙礫,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移動的、昏黃的沙幕,發出嗚咽般的呼嘯。空氣幹燥得仿佛能吸走肺裏最後一絲水分,灼熱的氣浪扭曲著視線。天空是近乎慘白的藍色,一輪白日高懸,散發著酷烈的光與熱。
    這裏就是大荒!比在藤影崖上俯瞰時更加直接、更加嚴酷!
    出口位於一處巨大的、風蝕形成的岩壁裂穀底部。裂穀兩側是高達數十丈、被風沙雕琢得千奇百怪的暗紅色砂岩,如同沉默的巨人。穀底堆積著厚厚的黃沙,沙地上零星生長著一些極其耐旱、葉片退化成針刺的灰綠色荊棘灌木。
    確認周圍暫時沒有危險氣息後,陳默才從洞口閃身而出。灼熱的氣浪瞬間將他包裹,與堡壘內的溫暖濕潤截然不同。腳下的沙地鬆軟滾燙,每一步都深深陷下。
    他迅速攀上裂穀一側相對平緩的岩坡,找到一個背風的凹陷處,攤開了石垣長老給的地脈圖。
    地圖由硝製過的荒獸皮製成,堅韌耐磨。上麵用暗紅色的礦物顏料和炭筆,清晰地標注了磐石之壘的位置,他現在所在的裂穀出口,以及周圍數百裏範圍內的主要地貌:連綿起伏的沙丘、巨大的風蝕岩柱群、一片相對低窪、據說有地下水滲出形成的短暫綠洲、還有幾處標記著危險骷髏頭的地方——可能是強大荒獸的巢穴,或是流沙陷阱,或是空間不穩定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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