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裏。
    怪獸九號躺在床上，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
    江天坐在旁邊，削蘋果。
    “要吃嗎？“
    “不用，我不餓。“怪獸九號其實很想吃，但人類受傷後一般沒什麽食欲。
    “剛才謝了。“江天削完蘋果，咬了一口，“要不是你拖住那幾秒，我可能變不了身。“
    “應該的，我們是隊友。“
    “第一天就負傷，你可真行。“江天笑了，“陸隊長估計要心疼死了。“
    怪獸九號想起陸麟川的表情，心裏冷哼。
    心疼個屁，那家夥巴不得我暴露身份。
    “要是我也能變成刑天就好了。”
    “我要是能跟你一樣強，就不會有人受傷了。”
    怪獸九號說。
    “會的，早晚有一天，你也能穿上鎧甲。”
    江天站起來，“你好好休息，我去買點吃的。“
    門關上後，怪獸九號鬆了口氣。
    今天算是過關了。
    抱住異獸那一下，雖然受了傷，但也證明了自己的“忠誠“。
    陸麟川和江天應該都看到了。
    接下來隻要繼續扮演好新人治安官，慢慢尋找機會……
    十天後。
    訓練場上，怪獸九號正在練習格鬥。
    它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出拳收力，踢腿頓挫，每個動作都帶著新人該有的生疏感。
    “不錯，進步很快。”教官點頭。
    怪獸九號擦了擦汗：“還是隊長教得好。”
    標準的謙虛回答。
    這十天裏，它已經把李晨陽這個角色演得爐火純青。每天早到晚退，認真訓練，積極救人，甚至會主動幫同事買早餐。
    陸麟川站在訓練場邊緣，看著場上的隊員們。
    他的目光掃過李晨陽、王東，還有其他幾個他特意挑選的高風險人員。
    這十天，他一直在觀察。
    結果讓他有些意外。
    所有人都表現得很正常。不，是太正常了。
    尤其是李晨陽。
    這小子工作起來比誰都拚命，上次出任務救了三個被困的小孩，自己差點被壓在廢墟下。
    江天還專門跟他提過：“川哥，李晨陽那小子可以啊，第一次出任務受傷，休息三天就回來了。”
    “嗯。”
    “你說他會不會就是你要找的那個……”江天壓低聲音。
    “不確定。”陸麟川看著遠處正在訓練的李晨陽，“但也可能我想多了。”
    這是陸麟川第一次產生這種懷疑。
    也許李晨陽真的就是個孤兒，一個想為人民服務的好治安官。
    也許怪獸九號根本沒有混進來。
    也許自己的篩選方式有問題。
    訓練結束，隊員們散開休息。
    怪獸九號坐在長椅上喝水，王東走過來拍了拍它的肩膀：“晚上聚餐，去不去？”
    “去啊。”
    “那行，叫上江哥他們。”
    怪獸九號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這種笑容它已經練習了無數次——自然、親和、沒有任何破綻。
    陸麟川走過來：“李晨陽，跟我來一下。”
    “好的，隊長。”
    怪獸九號跟著陸麟川走進辦公室。
    門關上後，陸麟川遞給它一份報告：“這是你這十天的綜合評估。”
    怪獸九號接過來，翻開看。
    上麵寫著：態度端正，能力優秀，團隊協作能力強……
    全是好評。
    “我打算把你轉正。”陸麟川說，“本來新人要實習一個月，但你表現確實不錯。”
    怪獸九號愣了愣：“這麽快？”
    “你值得。”
    “謝謝隊長。”
    “不過有件事要提醒你。”陸麟川坐到辦公桌後，“治安官這份工作很危險，尤其是現在異獸越來越多。你年紀還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太拚命。”
    怪獸九號心裏冷笑。
    拚命？
    它隻是在演戲而已。
    但表麵上，它做出感動的表情：“隊長，我知道。但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就要對得起這身製服。”
    陸麟川看著它，眼神複雜。
    這孩子說得真誠，眼神也真誠。
    如果是演的，那演技也太好了。
    “行了，出去吧。”
    “是。”
    怪獸九號走出辦公室，關上門。
    它控製住自己，走向休息室。
    辦公室裏，陸麟川點了根煙。
    他拿起桌上的其他幾份報告，逐一翻看。
    王東：表現良好，無異常。
    張偉：表現良好，無異常。
    劉芳：表現良好，無異常。
    所有高風險人員，全都沒問題。
    陸麟川揉了揉眉心。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喂，老陸？”
    “是我。最近城裏還有怪獸襲擊嗎？”
    “有，昨天還有怪獸八號裏麵的怪獸襲擊。”
    “查到什麽線索了嗎？”
    "沒有，跟之前一樣。”
    陸麟川皺眉。
    這就是問題所在。
    如果怪獸九號真的混進了治安局，那麽它應該會收斂行動，不會繼續襲擊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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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襲擊還在繼續。
    要麽怪獸九號不在治安局，要麽它根本不在乎暴露。
    "繼續盯著。"陸麟川說完掛了電話。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訓練場上正在打鬧的隊員們。
    李晨陽正和王東在比手勁，兩個人都漲紅了臉。
    周圍人起哄："加油！再用力！"
    李晨陽咬牙堅持，最後還是輸了。
    "哈哈，你小子力氣還是不行！"王東笑著拍他腦袋。
    "下次我一定贏！"
    這畫麵看起來很和諧。
    一點都不像有怪獸混在其中。
    陸麟川吐出一口煙。
    算了。
    再觀察一段時間。
    如果還是沒有異常，那就說明自己真的想多了。
    夜幕降臨。
    聚餐地點在治安局附近的燒烤店。
    第七小隊的隊員們坐了兩桌，吃著烤串喝著啤酒。
    "來，敬李晨陽！"江天舉起酒杯，"第一次出任務就立功，好樣的！"
    "幹杯！"
    眾人碰杯。
    怪獸九號喝了一口啤酒——這玩意兒對它來說就是水，但它還是裝出被嗆到的樣子。
    "哎喲，不行，太衝了。"
    "哈哈，你小子酒量不行啊！"
    "那可不行，治安官不能不會喝酒！"王東摟住它肩膀，"來，我教你！"
    怪獸九號被灌了好幾杯，臉上泛起紅暈。
    當然，這紅暈也是裝的。
    它控製著麵部血液流動，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醉了。
    "行了行了，別灌了。"江天攔住王東，"真喝多了怎麽辦。"
    "沒事，我能喝！"怪獸九號站起來，搖搖晃晃，"再來！"
    眾人哄笑。
    陸麟川坐在角落，沒有參與打鬧，隻是靜靜地看著。
    李晨陽喝醉後的樣子很真實——臉紅、說話大舌頭、走路不穩。
    跟個普通醉鬼沒什麽區別。
    "隊長，你也喝點！"王東端著酒杯走過來。
    "我不喝，要開車。"
    "哎呀，一杯而已！"
    "不喝。"
    王東訕訕地回去了。
    聚餐持續到晚上十點。
    隊員們陸續散去，怪獸九號被江天和王東架著走出燒烤店。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江天問。
    "不用……我自己能走……"怪獸九號含糊地說。
    "少廢話，上車。"
    江天把怪獸九號塞進車裏，開車送它回公寓。
    到了樓下，怪獸九號下車，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
    江天在車裏看著，直到它進了樓道才開車離開。
    怪獸九號爬上樓梯，掏出鑰匙開門。
    進門後，它關上門，靠在門板上。
    搖晃停止了。
    麵部紅暈消失了。
    眼神清明，沒有半點醉意。
    "真他媽累。"
    怪獸九號走到沙發上坐下，脫掉外套。
    這十天，它演得太辛苦了。
    每天要控製力量，控製表情，控製說話語氣，甚至連吃飯的速度都要控製。
    但效果也很明顯。
    陸麟川對它的懷疑在降低。
    隻要再堅持一段時間，等徹底獲得信任，它就能接觸到更多情報。
    第二天一早，陸麟川剛到辦公室，手機就響了。
    “喂？”
    “陸麟川，我有個好消息。”蘇枕月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什麽好消息？”
    “記得上次被怪獸破壞的三十台高達嗎？我全部重造完成了。”
    “這麽快？”陸麟川大驚，“才過了多久？”
    “那是當然，你可別小看我們蘇氏科技集團。”
    “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說。”
    “不，晚上請我吃飯，我再告訴你。”
    陸麟川沉默兩秒：“你這是在敲詐。”
    “對啊，就是敲詐你。”蘇枕月笑了，“怎麽樣，請不請？”
    “行，晚上七點，金玉軒。”
    “成交。”
    掛了電話，辦公室門被敲響，江天走進來：“川哥，李晨陽請假。”
    “怎麽了？”
    “說是宿醉，頭疼。”
    陸麟川想起昨晚的場景：“讓他好好休息。”
    “那今天的訓練……”
    “照常進行。”
    晚上七點，金玉軒。
    陸麟川到的時候，蘇枕月已經坐在包廂裏了。
    “你遲到了三分鍾。”
    “路上堵車。”陸麟川坐下，“說吧，什麽好消息？”
    “先點菜。”蘇枕月把菜單推過去。
    陸麟川隨手翻開：“你點。”
    “那我可不客氣了。”蘇枕月叫來服務員，點了一堆貴的。
    “現在可以說了吧？”等菜上齊，陸麟川問。
    蘇枕月放下筷子，“我把怪獸八號裏麵的作戰服也做出來了。”
    “什麽？”
    “使用怪獸纖維和異獸纖維，可以最大限度發揮人類潛能。”蘇枕月眼睛發亮，“穿上這套作戰服，普通人的力量和速度都能提升好幾倍。”
    “你從哪弄來的材料？”
    “之前收集的怪獸屍體啊。”蘇枕月夾了塊魚，“我把它們的組織結構分析透了，然後提取纖維，重組編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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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麟川放下筷子：“有多少套？”
    “目前隻有一套成品，還在測試階段。”
    “什麽時候能批量生產？”
    “最快一個月。”蘇枕月喝了口茶，“不過我建議先多測試幾輪。”
    “為什麽？”
    “這套作戰服的材料太特殊了。怪獸纖維和異獸纖維的融合，會產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蘇枕月放下茶杯，“比如說，穿上作戰服的人，會出現短暫的情緒波動。”
    陸麟川皺眉：“什麽意思？”
    “就是會變得更容易衝動，更有攻擊性。”蘇枕月歎氣，“這可能是怪獸基因的影響。我正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那就先別急著量產。”陸麟川說，“治安官本來就要麵對各種危險情況，如果情緒不穩定，反而會出事。”
    “我知道。”蘇枕月點頭，“所以我打算先做一套完美的，再考慮量產。”
    “需要幫忙嗎？”
    “暫時不用。”
    如果真的能做出來，那簡直是幫了陸麟川大忙。
    全國那麽多治安官，他不可能讓每一個治安官都能穿上鎧甲。
    他可沒有那麽多情緒值。
    而怪獸作戰服一旦問世，那麽就可以極大程度的減輕他的壓力。
    地方武裝力量也會大大得到提升。
    兩人又聊了會工作，蘇枕月突然問：“你最近看起來很累。”
    “有嗎？”
    “黑眼圈都出來了。”蘇枕月說，“是不是又在熬夜查資料？”
    陸麟川沒說話。
    “你這樣不行。”蘇枕月說，“身體要緊。”
    “我沒事。”
    “沒事才怪。”蘇枕月瞪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怪獸九號的事，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陸麟川放下筷子：“如果當初我能發現它混進來……”
    “打住。”蘇枕月打斷他，“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重要的是想辦法找到它。”
    陸麟川沉默。
    “吃飯。”蘇枕月給他夾了塊肉，“別想那麽多。”
    吃完飯，陸麟川開車送蘇枕月回家。
    “不用送我。”蘇枕月說。
    “這麽晚了，我送你。”
    “你才是該回去休息。”蘇枕月說，“我自己能回去。”
    “上車。”
    蘇枕月拗不過他，隻好上車。路上，她看著窗外的夜景：“你說，怪獸九號到底想幹什麽？”
    “不知道。”陸麟川說，“但肯定不是好事。”
    “它要是真混進治安局了，那就麻煩了。”
    “嗯。”
    “你懷疑誰？”
    陸麟川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有幾個嫌疑人。”
    “需要我幫忙查嗎？”
    “不用。”陸麟川說，“你忙你的事就行。”
    “又來了。”蘇枕月翻白眼，“什麽事都自己扛。”
    “這是我的工作。”
    “我們是朋友。”蘇枕月說，“朋友之間就該互相幫助。”
    陸麟川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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