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記憶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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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瞄準鏡的液晶屏幕上,1937年宛平城牆垛口被硝煙熏黑的黴斑如同病毒般蔓延開來,瞬間覆蓋了現代的數字網格坐標!
    一股濃烈得令人窒息的硝煙味,透過現代戰車先進的空氣過濾係統,蠻橫地湧入駕駛艙!
    更恐怖的是觸覺!
    當王銳的手指本能地搭上輔助擊發麵板時,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掌紋仿佛正按壓在一塊粗糙冰冷的石頭上——那是屬於1937年二十九軍老兵日複一日磨礪大刀的磨刀石觸感!
    “王銳!確認諸元!”夏河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他看到王銳臉色煞白,冷汗涔涔。
    “不對……有幹擾……”王銳甩著頭,試圖擺脫那詭異的幻覺。就在這時,夏河麵前的儀表盤上,暗紅色的液體毫無征兆地滲透出來!
    那不是機油,也不是冷卻液。
    它們在光滑的控製麵板上蜿蜒流淌,詭異地自動組合成“1937年7月7日”的字樣,然後日期如同倒計時般飛速跳動……跳過了盧溝橋事變……跳過了無數個血色的日子……最後定格為一串令人心悸的血字:
    第382天。?
    這個數字,與軍事科學院檔案庫裏塵封的抗戰炮兵部隊陣亡通知書總量,不差分毫!
    “見鬼!裝訂諸元校正!”夏河咆哮著,手指猛地扳動了真正的擊發手柄。
    轟——!
    炮彈出膛!但就在那一瞬間,巨大的炮管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誌,在液壓係統未啟動的情況下,陡然自主上仰了整整15度!
    炮彈撕裂空氣的尖嘯聲異常刺耳,它沒有飛向預定的靶區,而是呼嘯著撕裂朱日和清晨的薄霧,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落點赫然指向三十公裏外的——
    抗戰曆史紀念館!?
    爆炸的轟鳴傳來,遠程監控畫麵顯示:彈坑的位置,分毫不差地覆蓋了紀念館後方,佟麟閣將軍當年壯烈犧牲的精確坐標!
    宛平城炮兵觀測點,1937年7月9日,0720。?
    觀測員趙鐵柱蜷縮在冰冷的晉造山炮旁,凍得牙齒格格打顫。
    華北七月清晨的寒意,此刻卻像臘月的冰窟。他呼出的白氣在炮膛表麵瞬間凝結成一層薄霜。
    奇怪……炮膛的溫度計指針,正以驚人的速度滑向零下十度!
    突然,他凍僵的手指不小心粘在了冰冷的黃銅炮鏡上。
    下一秒,他的視野天旋地轉。
    冰冷的炮鏡目鏡上,不再是熟悉的宛平城景象!
    朱日和荒漠特有的坐標網格線清晰地浮現出來!
    他呼出的白氣在目鏡上迅速結霜,但凝結出的圖案,竟然是現代彈道計算機才能生成的複雜彈道計算式!
    “嗚——!”日軍轟炸機特有的低沉轟鳴由遠及近!
    趙鐵柱的本能讓他撲向記錄本,抓起鋼筆就想標注敵機航向。
    然而,他的右手仿佛被無形的線操控著,完全不受控製地在粗糙的麻紙上飛快地畫出了一條條流暢的、交織的軌跡線——那是?2025年激光防空係統攔截低空無人機的標準路線圖?!在這個隻有邊區造手榴彈的年代!
    “媽呀……見鬼了!”一股徹骨的寒意猛地從趙鐵柱的尾椎骨竄上頭頂,頭皮陣陣發麻。
    轟炸機開始俯衝!死亡的陰影籠罩大地!
    更加致命的“記憶倒灌”發生了!
    趙鐵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右手完全不聽使喚,自動摸向了腰間!
    那個姿勢,經過現代運動捕捉分析係統解析,正是夏河在訓練中啟動車載激光反導防禦裝置的標準動作!
    精準、迅捷、致命!
    而他腰間,隻有兩顆邊區造的木柄手榴彈!這個動作,在敵機俯衝時抬起手臂指向天空,無異於向敵人高喊:“炮兵陣地在這裏!”
    朱日和·軍科院指揮中心,0722。?
    “彈著點偏離!覆蓋曆史紀念館!重複,炮彈落點覆蓋佟麟閣將軍殉國坐標!”通訊頻道裏傳來靶場觀測員驚恐的報告。
    周毅將軍的合金義肢重重砸在全息投影桌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他的義肢尖端瞬間展開一片精準的地圖投影,清晰地勾勒出那三條致命的彈道軌跡:
    1 首發射擊:佟麟閣殉國處誤差0.3米)——如同精準的獻祭。
    2 二次校準:盧溝橋石獅基座誤差0米)——無聲的控訴。
    3 汙染擴散:後續數據流顯示,紀念館內展出的四行倉庫三維模型結構圖上,竟然詭異地出現了現代高強度鋼筋的應力標識!
    “火力節點失控!‘武器記憶汙染’開始雙向侵蝕!”黎落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麵前的主屏幕上,複雜的數據瀑布般流淌:
    【量子算力峰值:102.8 pfops83用於解析火炮記憶)】
    【記憶傳輸速率:4.15 tbs含382組炮兵陣亡數據)】
    【熵增危機:突破安全閾值37倍!】
    巨大的全息沙盤應聲裂變!化作一個震撼的鋼鐵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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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屏:? 1937年,趙鐵柱用凍得像胡蘿卜的手指,在刺骨的嚴寒中,艱難地校正著晉造山炮的冰冷炮管仰角。炮膛詭異的低溫凝結出冰晶軌跡。
    右屏:? 2025年,夏河額頭青筋暴起,正咬緊牙關,試圖通過神經鏈接強行穩定05式火炮集群狂躁的火控係統。炮管因過載而閃爍著危險的藍光。
    中軸:? 林玥手中那把象征著“銅之壁壘”的古老銅鑰匙,其虛影正深深地熔嵌在兩門跨越時空的重炮炮膛內壁上,金光流淌,形成唯一的連接與約束。
    當日軍轟炸機投下的炸彈撕裂空氣時,趙鐵柱眼前的山炮炮閂突然發出金屬扭曲的呻吟,徹底卡死!整個炮架如同發狂的巨獸般劇烈震顫!
    嗡嗡嗡——!
    一股肉眼看不見的強烈次聲波從震顫的炮架中猛然迸發!
    震落的城牆瓦礫被這股力量裹挾,竟奇跡般地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攔截、撞偏了致命的炸彈破片!
    聲波分析儀捕捉到的核心頻率:382hz——與朱日和基地最先進的主動聲波防禦陣列的核心參數,完全一致!
    幾乎在同一秒——
    “轟隆——!!”
    夏河校準後的第二發炮彈在朱日和靶場中心炸開!
    硝煙尚未散去,一座由全息光影構成的防禦工事拔地而起!
    三維建模數據瘋狂跳動:結構、材料強度、承壓極限……所有數據都指向同一個實體——?1937年四行倉庫西牆彈藥庫!?
    更驚人的是,其磚石結構顯示的承壓數據,竟與2025年最先進的複合裝甲等效!
    林玥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將手中滾燙的銅鑰匙按向全息中軸上那根象征炮管的熾熱光柱!
    “以古鑄今,以銅為誓!”
    熔化的金色銅液虛影瞬間滲入膛線。
    在磨損的來複線溝槽中,兩個凸起的、飽含力量與決絕的漢字浮現出來:
    死守!?
    ——這正是現代炮兵信息指揮係統中,最高級別防禦指令的核心指令碼!
    轟!轟!轟!
    宛平城方向,三發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精準地落在日軍衝鋒隊形中,炸起衝天的火光和泥土——那是趙鐵柱在“未來記憶”混亂幹擾下,憑借老炮兵的本能打出的急速射。
    指揮中心所有屏幕都在瘋狂滾動著兩門炮的參數對比:
    檢測項? ?1937年戰場實錄? ?2025年演習複現? ?兵工檔案記錄?
    膛線記憶密度? 每毫米19.7組戰術參數 每毫米18.3組策略模型 晉造山炮標準膛線12條
    材料承壓閾值? 超壓200觸發記憶喚醒 智能炮管觸發曆史回放 傳統炮管超壓損毀率85
    時空諧振頻率? 382hz 381.5hz 無記錄
    記憶延遲? 0.33秒 0.27秒 炮兵標準反應時間3.2秒
    汙染同步率? 操作記憶吻合度89 火控係統誤差率激增42 抗戰炮兵平均存活率31
    王銳看著祖父筆記本上關於“膛線記憶合金”的猜想,再看著屏幕上那行“炮管鋼質晶格呈現彭羅斯準晶結構,在量子場中可存儲記憶數據”的技術注腳,隻覺得一股寒意直透骨髓。
    黎落做出了決定。
    她猛地用指甲劃破自己的食指,將滲出的鮮血狠狠塗抹在劇烈震顫的火控計算機主板接口上!
    “用曆史的血,修正未來的路!”
    殷紅的血液在精密的電路板上詭異地流動、滲透,瞬間生成了一張布滿複雜彈幕配置的全息圖
    ——其核心布局,赫然是《論持久戰》第五章的核心思想:“保存自己,消滅敵人!”
    刺耳的警報聲壓過了所有聲音!
    【警告!記憶汙染突破防火牆!】
    【警告!昆侖關戰役推演模型中出現電磁炮能量參數!】
    【終極防護協議啟動:是否熔毀炮管物理中斷記憶同步?】
    【虛擬傷亡率已達曆史數據14.9!強製熔斷臨界點!】
    生死抉擇,隻在瞬間。
    就在周毅將軍的合金義肢即將按下那個代表毀滅的紅色按鈕時——
    第五發炮彈,承載著兩代炮兵不屈的意誌、混亂的記憶與決絕的守護,怒吼著衝出炮膛!
    炮管表麵,在朱日和初升朝陽的照耀下,一道由熾熱能量烙印而出的、永不磨滅的坐標清晰浮現。
    那坐標指向的地方,既是1937年泣血山河的傷痕,亦是2025年鋼鐵長城永不陷落的基石。
    硝煙漸漸散去。
    王銳踉蹌著走向靶場中心那個巨大的彈坑邊緣。在滾燙的沙礫中,他彎腰拾起一枚猶自散發著灼熱氣息的彈殼。
    黃銅的彈殼壁上,兩行凸起的、剛勁有力的小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上聯:八十八年血未冷?
    下聯:三百八十二魂長明?
    彈殼底部,一個深深的、清晰的齒痕烙印其上,那是林玥銅鑰匙的形狀。
    此刻,它如同一個連通時空的徽記,正流淌著跨越八十八載光陰、永不熄滅的信念與烈焰。
    宛平城的殘垣,朱日和的沙礫,在一門跨越烽火的炮膛中,轟然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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