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未來是馮弘，過去，馮弘不是我。”馮弘平靜的說道。
    “妖孽！現身！”聽到此處，伯牙子立刻發動了攻擊，天人級神通爆發開來，一條金燦燦的鎖鏈直接纏在了馮弘身上！
    天人神通：捆仙鎖！
    馮弘之前那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的確遭到了汙染，變成了外表是人，內在卻是其他未知存在的東西。伯牙子來不及思考為何自己的真視之眼看不出任何異常，但他卻能確信，自己的師弟已經沒了。
    捆仙鎖纏向了馮弘，然而下一刻，在伯牙子震驚的目光中，那即可以作用在物質層麵和唯心層麵的捆仙鎖卻直接穿透了馮弘的身體，就好像他隻是個虛幻的投影，絲毫不受外界的任何影響！
    “你，不願帶我們出去？”馮弘看到伯牙子向自己發動攻擊，語氣冰冷的說道，“那麽，你也變成我們吧。”
    說完，他竟然幹癟了下去，似乎他隻是一張空蕩蕩的人皮，內在血肉，骨骼，內髒全都消失了！
    伯牙子驚悚的看著馮弘的人皮褶皺成了一團並迅速改變著形態，片刻後，他變成了一本書，一本人皮構成的書。在這本書成型的一刻，伯牙子看到了它的書名——《馮弘》。
    “人皮化書！這是來自無意義世界的汙染！”伯牙子記起了宗門典籍中記錄的那次劍宗前輩跟隨鎏金巨艦前往無意義世界的事故，同時，他的腦海中也浮現出了應對之法。
    “我說我，即非我，是名我。無相，無我，唯心燈長明！”一句法決念出，馮弘所化人皮書造成的汙染被伯牙子消弭於無形。伯牙子明白，這種汙染不是來自於物質層麵，也不是來自於唯心層麵，而是某種更高的層麵，其特質不可言喻，不可體會，也不存在任何意義。
    這種來自於無意義層麵的汙染卻可以輕易感染絕大部分存在，甚至連天人都很難幸免。伯牙子也是因為劍宗曾有過對抗這種汙染的記錄，所以才能在麵對馮弘時幸免於難。
    見自己對伯牙子的攻擊無法奏效，馮弘所化的那本書重新鼓脹了起來，就像吹氣球般，他恢複成了人類的形態。
    “你為何不願融入我們？我們是一切的真理，是一切的歸一。歸於我們，或，帶我們出去，我們將讓一切萬物歸一。”馮弘向伯牙子說道。
    “妖孽！”伯牙子冷喝道，隨即一點自己的眉心，抽出了自己的一縷意識。
    這股意識帶著瘋狂的混亂與絕對的理智，是伯牙子剛剛在內心中孕育出的一粒種子。在這粒種子中，包含著伯牙子最瘋狂的理智，他將瘋狂與理智這對矛盾融為一體，就算是無意義的汙染，也會在這對矛盾中陷入死循環，正是劍宗總結出來的對抗馮弘的最佳手段。
    在看到這縷意識的同時，馮弘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他開始飛速後退，幾乎在眨眼間便消失在了伯牙子的視野中。
    “哼，你走得了嗎？”伯牙子冷哼道。就算馮弘如今已是無意義的存在，但要想逃離7級天人的感應也不是一時片刻所能做到的。向著馮弘逃走的方向，伯牙子射出了自己的那縷意識。
    幾乎在瘋狂與理智的種子離開伯牙子手指的一刹那，遠處便傳來了一聲慘叫。伯牙子聽得出來，那是馮弘的聲音。
    他迅速展開身形飛了過去，然後就看到馮弘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師弟！你怎麽樣？”伯牙子從馮弘痛苦扭曲的臉上感受到了他已擺脫了汙染，連忙問道。
    “別，別過來！”馮弘痛苦的喊道，“它還在！它在我的背麵！”
    伯牙子皺眉，“師弟，堅持一下，我來救你。”
    “不，已經晚了。師兄，它還在，它已經和我融合了，一切都晚了。”馮弘語速飛快的說道，似乎想要在最短時間告訴伯牙子一切，“某個巨頭級的投影已經侵入了方舟，它正在逐步侵蝕第二層。我們所有人都淪陷了，我們已經死了！師兄，你要記住，一定不能讓方舟回到無意義的世界！否則那個巨頭就會定位它的源頭，秩序之源會從第一投影開始，被從內部徹底瓦解！”
    伯牙子感到心中一緊，他已經明白馮弘沒救了。不僅馮弘，所有處於第二層的劍宗高手全都完了。
    那可是巨頭級的汙染啊！集合整個秩序之源的力量都不一定能對抗！就算大科學家複生也難以回天！
    “告訴我，是否有一線生機！？”來不及為師弟師妹們傷心，伯牙子連忙問道。
    “有！”馮弘斬釘截鐵的說道，“不久前我感受到兩次清醒，一次是在幾個小時前，第二次就在剛剛！有個強大的存在來到了這裏，它正在與巨頭的力量抗衡著！師兄！你什麽都做不了！快走！在你被汙染前離開第二層。然後，除了做好第一投影大撤離的準備外，你隻能等！等那位存在與巨頭的戰鬥結果！”
    伯牙子點了點頭，向馮弘躬身一拜，“師弟，我們合道後再見！”
    “合道後見！”馮弘慘然一笑，隨即開始更加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道，“師兄！快逃！它們來了！記住，注意自己的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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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牙子並不明白背麵指的是什麽，但此時他也來不及多想，轉身便向第二層出口飛去。
    然而，當他回到十八號孵化間時，他震驚的發現，此時他的麵前已經站滿了人影。那些人影竟都是之前派往第二層清理的劍宗高手！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法師，也有修真者，他們每一個都是劍宗天人之下最頂尖的高手，就連辛丹妮在他們麵前也隻能算是小師妹而已。
    但這些高手此時此刻已全部隕落，他們雖然仍維持著人類的外表，可內在裏卻已變成了其他東西。
    “你們……”伯牙子眼圈發紅。這些劍宗高手絕大多數是和他同一輩的存在，相互之間有著近兩百年的交情。如今，這些朝夕相處的同門已經逝去，而他們的軀殼卻淪為了那個神秘巨頭的載體。
    “歸一吧，不要掙紮，這是真理，也是宿命。”所有劍宗高手向伯牙子異口同聲的說道。
    “孽畜！”伯牙子目眥欲裂，厲聲暴喝。他狠狠一拍額頭，根根發絲衝散了發髻，上百個瘋狂與理智的種子自他的頭頂噴薄而出！
    一瞬間孕育如此數量眾多的意識種子本就消耗極大，況且這些意識種子還是混雜了瘋狂與理智。在種子撲向劍宗高手時，伯牙子也是身形一個趔趄，七巧都流出了鮮血。
    劍宗高手見意識種子撲來，開始了高速規避動作。伯牙子震驚的發現，無論這些人動作如何迅速，他們總是麵向著自己。強忍著大腦劇痛，伯牙子意識到馮弘所說的“背麵”到底是什麽了——這些劍宗高手隻有一個麵，就是正麵！
    無論從哪個方向觀察這些被汙染的劍宗高手，都隻能看到他們的正麵，這說明方向這一概念已經在他們身上失效了。方向是維度的一個重要屬性，失去了方向，這些人也就失去了維度。而維度，是有意義的，這些遭受無意義汙染的人，他們的維度消失了。
    “它們沒有背麵！”伯牙子咬牙想道，“所以，我要注意自己的背麵！失去了背麵，我也失去了維度，代表著我也會被汙染！”
    伯牙子的攻擊十分有效，但卻做不到將全部敵人消滅。在意識種子的一波攻擊後，數十個劍宗高手躺在了地上開始慘叫。他們和馮弘一樣，雖然暫時擺脫了無意義的汙染，但已然無法挽救。
    意識種子的攻擊是伯牙子最後的手段。就算天人，在一口氣抽出了上百顆混亂與理智的意識種子後，伯牙子也幾近油盡燈枯的地步。看著場中仍然存留的幾十個劍宗高手，他不禁慘笑了起來。
    “想不到我伯牙子竟然會隕落於此！”他嘴角溢血，喃喃自語道。此時的伯牙子十分淒慘，他發髻散亂，七竅流血，一身劍宗白袍染滿了血跡。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卻沒有絲毫對自己即將隕落的恐懼，而是擔憂了起來，“馮師弟所說的那位強大存在真的能對抗巨頭的汙染嗎？他究竟是敵是友？如果他失敗了……”
    伯牙子不敢繼續往下想了，他矗立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劍宗高手圍向自己，準備迎接最後的時刻。
    然而就在此時，十八號孵化間中，一個蜂窩狀的格子內突然冒出個大腦袋。
    “魚魚？”伯牙子注意到了那個藍色大腦袋，連忙示警，“魚魚！快跑！”
    然而小鯨魚卻似乎沒注意到伯牙子對它的警告，而是兩眼冒光的看向那些劍宗弟子。
    “呦吼！這麽多好吃噠！”小鯨魚歡呼了起來，一下子從蜂巢中鑽了出來。
    此時，它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大小，其體型就像是一個五十多厘米高的布偶。但就是這樣貌似人畜無害的布偶魚竟然撲向了那幾十個劍宗高手，這一幕直看得伯牙子眼皮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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