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測試大廳，燈光將每一個角落都照得纖毫畢現。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類似充電後的臭氧味，還有一種無形的、令人屏息的緊張感。
    高震指揮官負手而立，如同一尊鐵鑄的雕像，目光沉靜地注視著走進來的楚星玄。他身旁的李博士和其他幾位技術人員則眼神熱切，手裏拿著數據板，仿佛在等待一個重要的實驗結果。
    楚星玄感覺自己像是即將被送上解剖台的小白鼠，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僵硬。他努力維持著鎮定，但微微加速的心跳和手心滲出的細汗出賣了他的緊張。
    “指揮官。”楚星玄停下腳步，學著林薇的樣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虛。
    高震微微頷首，開門見山：“楚先生，這幾天的休養，看來你的氣色恢複了一些。基於李博士的初步評估報告，我們認為有必要對你的‘特殊親和性’進行更深入的實用性測試，以便更好地確定你的價值和發展方向。”
    實用性測試？楚星玄心裏打鼓，可別又是那種讓他去推羽毛的尷尬項目。
    李博士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鏡，指著大廳一側擺放著的幾個特質金屬台。每個台子上都放置著一件物品，並被透明的能量屏障籠罩著。
    “這裏有三件不同類別和活性的‘古代遺物’。”李博士介紹道，“左邊這塊‘沉水石’第二紀），能量特性偏‘惰性’與‘吸收’；中間這截‘枯榮藤’失落紀），帶有微弱的‘生命’與‘腐朽’雙重特性；右邊這塊‘裂金碎片’第一紀），特性為‘鋒銳’與‘不穩定’。”
    楚星玄凝神望去，果然能清晰地感知到三件物品散發出的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動：一塊如同深潭寒水，冰冷沉寂；一截仿佛在生死間掙紮，詭異矛盾；一片則散發著令人皮膚刺痛的銳利感，極不穩定。
    “第一項測試，‘深度感知’。”李博士說道，“請詳細描述你感知到的每一件遺物的能量特性，越詳細越好。這將幫助我們評估你對遺物信息的讀取能力，這對於遺物鑒定、風險評估乃至後續的利用都至關重要。”
    楚星玄定了定神，集中精神，依次將感知投向三件遺物。有了之前的經驗和幾天資料庫的惡補，他這次描述得更加“專業”和細致了一些，不僅說出了直觀感受，還嚐試加入了類似資料裏提到的“特性傾向”、“能量活躍度”、“潛在風險”等判斷。
    “……‘裂金碎片’的能量非常活躍，但結構極不穩定，感覺像是一觸即發的炸彈，非常危險。”他最後總結道，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似乎被那無形的鋒銳感刺到了。
    李博士一邊飛快記錄，一邊連連點頭，臉上抑製不住興奮：“精彩！感知精度和深度遠超標準感應器！尤其是對‘危險特性’的直覺預警，甚至比一些經驗豐富的鑒定師還敏銳！這價值太大了！”
    高震指揮官的臉上也似乎緩和了一絲，眼中掠過一抹深思。
    楚星玄稍微鬆了口氣，看來第一關過得不錯。
    “第二項測試，‘親和引導’。”李博士語氣更加熱切，“嚐試用你的能量去‘安撫’或者‘激發’它們。不需要太強的效果，重點是觀察你的能量與不同遺物之間的互動反應和‘適配性’。”
    楚星玄心裏叫苦。又來？他那點可憐的能量，自己用著都費勁，還去安撫激發遺物？
    但他隻能硬著頭皮上。他先是嚐試將一絲微弱的能量探向“沉水石”。那石頭像是幹燥的海綿遇到了水滴，瞬間就將那點能量吸得幹幹淨淨，自身卻毫無變化，連能量波動都沒起伏一下。
    楚星玄：“……”感覺像是在用滋水槍給沙漠澆水。
    接著是“枯榮藤”。他的能量剛一接觸，那截藤蔓仿佛被驚擾了，微弱的生命氣息和腐朽氣息同時躁動了一下，嚇得他趕緊撤回了能量，生怕把它弄壞了。
    最後是“裂金碎片”。這次他更加小心翼翼，隻分出頭發絲細的能量絲線，緩緩靠近。那碎片的銳利能量立刻變得躁動起來，像是被挑釁了，嚇得楚星玄立刻切斷了能量連接，冷汗都出來了。
    三項測試，效果幾乎為零，甚至有點副作用。
    李博士臉上的興奮消退了不少，皺著眉頭記錄：“能量輸出強度過低，無法有效引導或激發測試樣本。與高活性樣本裂金碎片）接觸時，反而容易引發不穩定因素……適配性測試……失敗。”
    高震指揮官的表情看不出變化，隻是淡淡地說：“繼續下一項。”
    最後一項測試被安排在大廳中央的一個圓形平台上。平台周圍布置著複雜的能量接收和放大裝置。
    “最後一項，‘共鳴強度’測試。”李博士解釋道，“這個平台可以微弱放大你輸出的能量，並模擬不同頻率的能量場。你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輸出你最‘擅長’頻率的能量，我們會記錄下強度和穩定性。這有助於判斷你未來可能的發展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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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星玄站上平台，感覺像是上了拳擊台。他最擅長的頻率？他哪有什麽擅長的？不就是那股混亂不堪、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靈能脈衝”雛形嗎？或者……模仿青銅袖扣的那種古老基頻？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還是用最熟悉的——那種試圖將能量壓縮後爆發的感覺，雖然現在根本爆發不出來。
    他集中精神，調動核心內那點微薄的能量，艱難地將其通過四肢百骸引導出來，注入腳下的平台。
    嗡……
    平台周圍的裝置亮起微光，屏幕上開始顯示波形和數據。
    能量強度條艱難地向上爬升了一小格，然後就停滯不前，並且劇烈地抖動起來，像是隨時會掉下去。波形圖更是雜亂無章，如同癲癇發作。
    【能量外放中……強度：0.5標準單位……穩定性：極差……】
    【能量消耗：0.1……當前能量：0.710】
    李博士和幾位技術人員看著數據，紛紛搖頭。
    “能量強度低於感應者最低標準線……”
    “波動太大，完全無法用於精密操作……”
    “這種穩定性和強度，實戰中毫無意義，連最低功率的遺物武器都無法驅動……”
    結論似乎已經注定——一個感知天賦異稟，但實際輸出廢柴的“理論派”。
    楚星玄自己也有些沮喪，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果。
    然而，就在他準備放棄，停止能量輸出的時候——
    異變陡生！
    他口袋裏那枚一直安靜的青銅袖扣，毫無征兆地再次傳來一陣明顯的溫熱！同時，一段比之前更加清晰的、斷斷續續的信息碎片湧入他的腦海：
    “……不對……非此……循吾脈……共鳴……”
    緊接著，他感覺到袖扣中滲出一絲極其細微、卻無比古老醇厚的能量，如同引導一般，悄然匯入了他那雜亂輸出的能量流中！
    這股外來能量並沒有增強他能量的“量”，卻仿佛一個最高明的指揮家，瞬間將他那散亂嘈雜的“樂隊”梳理了一遍，強行將能量的振動頻率拉向了某個特定而古老的節拍！
    平台上，那原本劇烈抖動、即將潰散的能量強度條，猛地停止了抖動！雖然數值沒有提升，卻變得異常穩定！而那亂七八糟的波形圖，也瞬間變得規整起來，形成了一種雖然簡單卻充滿某種玄奧意味的穩定波形！
    雖然整個過程隻持續了不到兩秒鍾，那股外來能量和奇異頻率就消失了，楚星玄的能量輸出再次變回原樣甚至更差因為剛才那一下消耗不小），但剛才那短暫的變化，卻被精密的儀器清晰地記錄了下來！
    “嗯？！”李博士猛地撲到屏幕前，眼睛瞪得滾圓，“剛才那是什麽？！能量穩定度瞬間飆升到100？！波形變化……這頻率……從未見過！但結構極其穩定古老！”
    所有技術人員都圍了過來，看著那兩秒鍾的異常數據，發出陣陣驚呼。
    “快！回放數據！分析頻率特征！”
    “怎麽可能？他的核心明明已經……難道是某種潛藏的特質被激發了？”
    “這頻率……好像和數據庫裏某個最高權限加密檔案的殘留信號有點模糊的相似？”
    高震指揮官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無比，緊緊盯住了平台上因為能量消耗而臉色更加蒼白的楚星玄，仿佛要重新審視這個被評估為“丙級”的年輕人。
    楚星玄自己也懵了。剛才發生了什麽？袖扣又幫忙了？還搞出了大動靜？
    李博士激動地轉向高震：“指揮官！這……這可能是重大發現！他的能量核心雖然受損嚴重，但似乎隱藏著某種極其特殊的、與某個未知古老頻率共鳴的潛質！這價值……遠超單純的感知能力！我建議立刻提升他的觀察等級，進行更深入的……”
    高震抬起手，打斷了李博士的話。
    他走到楚星玄麵前，目光如炬，沉默地看了他幾秒鍾，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量：
    “楚星玄。”
    “從明天開始，你的訓練量加倍。”
    “李博士，成立專項小組，我要在三天內看到關於那種頻率的初步分析報告。”
    “他的安保等級，提升至乙等。”
    楚星玄：“？？？”
    等等？訓練量加倍？專項小組？乙等安保？聽起來像是更嚴密的監視？）
    這算是……因禍得福？還是惹上了更大的麻煩？
    他看著高震那深邃莫測的眼神，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那隻報廢的核心，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倔強”得多。
    第五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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