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保護區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那根由純粹靈能和饕餮意念構成的、散發著致命誘人香氣的“巨型烤肉串”，正緩緩沉入籠罩封印的金色光柱之中，如同獻祭給深淵的貢品。
    林淵和夏彌甚至能“看”到，光柱下方那剛剛被“幸福意念”安撫下去的饕餮意識，在麵對這送到“嘴”邊的、超出理解範疇的“美食”時，所經曆的短暫宕機般的沉默。
    緊接著——
    嗚嗷嗷嗷嗷——！！！
    不再是憤怒的咆哮，也不是痛苦的嘶鳴，而是一種摻雜了極致狂喜、難以置信、以及“還有這種好事？！”的強烈渴望的尖嘯，猛地從封印下爆發出來！
    整個空間地動山搖！青銅神樹劇烈搖曳，枝葉亂顫，鈴鐺瘋狂作響卻發不出聲音！四周牆壁上的幽藍晶體光芒亂閃，仿佛電壓不穩的燈泡！
    那饕餮意識徹底瘋了！它被這口“硬菜”徹底點燃了沉睡無數年的食欲和貪念！龐大的意識體瘋狂衝擊著封印，金色光柱明滅不定，裂紋肉眼可見地蔓延！
    “林！淵！”夏彌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冒著寒氣，她一把揪住差點被震暈過去的林淵的衣領，“你！立刻！馬上！給我把它想！象！沒！了！”
    “我想我想我想！”林淵魂飛魄散，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下求生本能，“沒了沒了沒了！烤串消失了！焦了！糊了！變成炭了！不好吃了！”
    然而，越是拚命想象“消失”，那“烤串”的形象就越是清晰立體！甚至還因為他混亂的意念，那烤串上的肉塊變得更加油潤飽滿，甚至憑空多了幾顆閃閃發亮的孜然粒！
    饕餮意識更加興奮了，撞擊封印的力量又加大了幾分！
    “反向想象！笨蛋！”夏彌恨不得給他一腳。
    “哦哦哦！”林淵趕緊刹車，試圖想象烤串變成一朵花，一塊石頭，一把洛陽鏟……但根本來不及了！那根靈能烤串已經徹底融入了光柱，觸碰到了饕餮意識的本體！
    就像是往滾燙的油鍋裏倒了一瓢冷水！
    轟——！！！
    恐怖的能量亂流瞬間炸開！
    夏彌猛地將林淵撲倒在地，同時激活了項鏈的所有力量，星圖屏障瞬間張開，堪堪擋住這第一波最猛烈的衝擊！
    哢嚓！砰！
    四周好幾塊幽藍晶體承受不住壓力，直接爆裂開來！光線頓時暗淡了不少。
    “不行！它吸收得太快了！能量性質在發生變異！”夏彌看著外麵混亂的能量風暴，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那饕餮意識正在瘋狂吞噬同化那根靈能烤串，其本身的意念中竟然也開始摻雜進一絲……林淵那蹩腳的“幸福燒烤”意念？
    這簡直是在給老虎喂興奮劑的同時還給它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李顧問！李顧問！聽到請回答！”夏彌對著通訊器疾呼，但裏麵隻有滋啦的雜音，靈波幹擾太強了。
    就在這時，通訊器裏突然斷斷續續地傳來李文聲嘶力竭、語速極快的喊話，背景是各種儀器警報的混合音：
    “……讀……讀數爆表了……饕餮意識活性……飆升百分之五百……還在漲……能量屬性……混亂……疊加【貪婪吞噬】與【燒烤渴望】……形成未知複合屬性……暫命名【貪婪暴食·燒烤特攻型】……封印撐不過三分鍾……你們必須立刻……”
    信號再次中斷。
    林淵：“！！！”【貪婪暴食·燒烤特攻型】？！這算什麽？隱藏職業覺醒嗎？！
    夏彌當機立斷，一把拉起林淵：“不能讓它完成吸收和變異！必須打斷它！”
    “怎麽打斷？！”林淵看著外麵那末日般的景象，腿肚子直哆嗦。
    “用你最擅長的方式！”夏彌眼神銳利，“跳！繼續跳！但不是泄能，是幹擾！用你最混亂的靈波，去衝擊它的吸收過程！讓它‘吃’不舒服！”
    林淵差點哭出來：“還跳啊？！它現在這狀態，我跳什麽它怕是都覺得是餐前表演，更開胃了啊！”
    “那就跳點它沒見過的！”夏彌語氣斬釘截鐵，“想想西安！想想你的‘兄弟們’！用【赳赳老秦】的戰意！用兵馬俑的煞氣！讓它知道這不是給它吃的，是來揍它的！”
    死馬當活馬醫了！
    林淵把心一橫，眼睛一閉，再次強行催動體內那點可憐巴巴、剛剛恢複一絲的“老秦熱流”！
    這一次，他努力摒棄所有關於“吃”的念頭，拚命回想之前在西安模擬艙裏感受到的森嚴軍陣，回想那跨越千裏同步舞動的陶俑，回想那股冰冷的、一往無前的戰魂意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他嘶啞地吼出這古老的戰號，開始在劇烈震動的地麵上，再次跳起了那套“泄能操”！
    但動作已然不同！
    不再是傻氣的伸展運動，而是帶上了模仿兵馬俑持戟衝鋒的劈砍、弩兵張弓搭箭的拉伸、車兵駕馭戰車的滑步！每一個動作都僵硬、笨拙，卻充滿了一種破釜沉舟的悲壯和……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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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體內的靈波也隨之變得狂野而矛盾，一邊是冰冷的戰意，一邊是他控製不住的、因為恐懼和用力過猛而產生的各種雜亂念頭比如“別吃我”“肉是酸的”“塞牙”之類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極其奇葩的能量波動，朝著正在大快朵頤的饕餮意識衝去！
    這股混亂波動撞上正在興奮吞噬的饕餮意識——
    效果……出乎意料！
    那饕餮意識猛地一噎！就像是正在瘋狂吸入美食時，突然吸進了一顆超級強勁的薄荷糖，又像是聽交響樂時突然插進來一段重金屬搖滾！
    那種極不協調的衝突感，讓它龐大的意識體出現了瞬間的凝滯和……不適？
    吞噬的速度明顯慢了一拍！
    “有效！”夏彌眼睛一亮，“繼續！不要停！加大力度！”
    林淵見狀，精神稍振，跳得更加賣力也更加難看）了！他甚至開始即興發揮，把軍訓時學的正步、廣場上看大媽跳的扭秧歌、還有遊戲裏的角色技能前搖都胡亂加了進去！
    一套集古今中外、軍事民俗、二次元三次元於一體的、史詩級精神汙染舞蹈，在這上古神樹下華麗上演！
    饕餮意識被這連綿不絕的、味道詭異的“精神噪音”幹擾得煩躁不堪，吞噬過程變得斷斷續續，剛剛提升起來的活性竟然開始出現不穩的波動！
    它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麽前腳剛收到一份驚喜大禮包，後腳就來了個這麽鬧心的家夥在它“餐廳”裏蹦迪？
    就在這僵持的時刻，夏彌胸前的項鏈，再次發生了異變！
    似乎是被林淵那蘊含了【赳赳老秦】戰意的靈波以及眼前這極端混亂的場麵所激發，項鏈星圖的光芒陡然變得熾烈！那光芒不再僅僅是流淌，而是開始自主地、沿著某種玄奧至極的軌跡，快速組合、變幻！
    一道道星辰光紋脫離吊墜，在空中交織、延展，竟然在兩人麵前，構成了一幅更加複雜、更加立體、更加龐大的動態星圖虛影！
    這星圖的氣息，與青銅神樹同源，卻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記載著宇宙的初生，萬物的運轉規則！
    與此同時，下方那被幹擾得煩躁無比的饕餮意識，似乎也感應到了這突然出現的、更高級別的“同類”氣息，它的衝擊猛地一滯，傳遞出一種混合著敬畏、貪婪、渴望和一絲……迷茫的情緒？
    夏彌猛地看向空中的星圖虛影，又看向那躁動不安的饕餮意識，一個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林淵！別跳了！”她突然喊道。
    林淵一個趔趄停下，喘著粗氣：“成……成功了？”
    “改變策略！”夏彌語速極快，眼神亮得驚人，“它想要‘滿足’？它敬畏這星圖？好！我們就給它‘滿足’！給它最高級別的‘規則滿足’！”
    “啊？還喂啊？”林淵要暈過去了。
    “不是喂食！是‘契約’！是‘規則’！”夏彌指著空中的星圖，“我的項鏈和青銅神樹的力量，似乎能構建某種古老的‘規則約束’！你立刻想象！想象一個最強大、最無法違背的……‘售後條款’！想象如果它吃了東西不守規矩，就會遭到最可怕的懲罰！用你的靈波，結合星圖的力量，砸給它！”
    林淵聽得目瞪口呆。
    售後條款？！給上古凶獸念用戶協議？這腦洞是不是有點過於突破了？！
    但看著夏彌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外麵那隨時可能破封而出的恐怖存在，林淵把心一橫，幹了！
    他集中最後的精神力，開始瘋狂腦補：
    “條款一：禁止隨地大小便……不對，禁止破壞封印！禁止吞噬無辜！” “條款二：享受服務燒烤）後，需支付代價安靜睡覺）！” “條款三：若違反條款，立即停止供餐！永久拉黑！差評投訴到底！還要……還要派兵馬俑天天來門口跳廣場舞！” “最終解釋權歸……歸青銅神樹所有！”
    他將這些亂七八糟、卻又帶著最原始“契約”精神的意念，混合著自己那點可憐的靈波，拚命灌入空中那幅緩緩旋轉的星圖虛影之中！
    星圖驟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那些星辰光紋仿佛活了過來，快速重組、變形，竟然真的將林淵那荒誕的意念，轉化為了某種蘊含著古老法則力量的、金光閃閃的、充滿了威嚴的……
    ……巨大虛幻卷軸？
    那卷軸緩緩展開，上麵布滿了由星光構成的、看不懂卻又能明白其意的古老文字和圖案，最下方還有兩個巨大的、仿佛需要簽名的光斑。
    卷軸散發出無可抗拒的威嚴，緩緩壓向封印光柱，壓向那有些懵逼的饕餮意識。
    饕餮意識：“？？？”
    它似乎完全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的展開。那卷軸上散發著讓它本能敬畏的力量來自星圖和神樹），但上麵的內容又顯得那麽……莫名其妙？
    它那簡單的思維無法處理這麽複雜的信息，吞噬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龐大的意識體透露出一種“我是誰？我在哪？這又是什麽新款式貓條？”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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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它懵逼的瞬間，夏彌咬破指尖，將自己的鮮血抹在項鏈上，然後猛地將項鏈按向那虛幻卷軸下方的一個光斑！
    “以古蜀守墓人之血為契！縛！”
    星圖卷軸光芒大盛！
    夏彌臉色一白，顯然付出了不小代價。
    她猛地看向林淵：“另一個！你來！用你的靈波簽名！”
    林淵慌忙伸出手指，顫抖著點向另一個光斑，將體內最後一絲混合著【赳赳老秦】戰意和【靈脈拾荒者】特質的靈波灌入其中！
    嗡——！
    卷軸徹底凝實，化作兩道金色的流光，一道猛地印入饕餮意識的核心，另一道則反彈回來，分別沒入林淵和夏彌的眉心！
    一股冰冷的、不容違背的規則之力，瞬間刻印進他們的靈魂深處，也刻印進了饕餮的意識裏！
    【臨時契約·暫行條例】成立： 甲方供餐規則方）：林淵主要責任人）、夏彌擔保人）、青銅神樹場域提供方） 乙方用餐遵守方）：區域性饕餮意識核心 條款概要：
    1. 乙方獲得一次性“未知風味靈能烤串”x1已支付）。
    2. 乙方需立即進入沉睡消化狀態，沉睡期間不得主動衝擊封印，不得散發貪婪意念影響現世。
    3. 若乙方違反條款，甲方有權終止一切“供餐”服務，並派遣秦兵馬俑戰魂≥50名）進行不間斷“精神噪音”擾民即跳街舞）。
    4. 本契約最終解釋權歸青銅神樹場域所有。 契約效力：暫定100年根據乙方表現可續簽或永久終止服務）。
    饕餮意識：“……” 它似乎終於勉強理解了這條約的核心意思——睡了就有吃的，鬧事就沒得吃還有麻煩。 雖然那“精神噪音”的懲罰讓它心有餘悸，但嘴裏殘留的“烤串”味道實在太過誘人盡管來源詭異）…… 在簡單粗暴的貪婪本能和更簡單粗暴的契約規則之間，它那並不複雜的腦子最終選擇了……妥協。 龐大的意識體極其不甘心地、卻又帶著一絲對“續餐”的期待，緩緩地、緩緩地沉寂了下去。 撞擊停止了。 咆哮消失了。 地麵的震動平息了。 金色光柱穩定下來，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實。 籠罩在核心保護區的恐怖壓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隻剩下滿地狼藉，以及呼哧帶喘、幾乎虛脫的林淵和夏彌。 兩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和後怕。 這就……解決了？ 用一根靈能烤串和一份霸王條款？ 就在這時，林淵的眉心那契約印記微微發熱，一段極其微弱、夾雜著討好和期待的意識波動，從封印下方傳遞上來，直接在他腦海裏響起： “咩……下次……能不能多加點辣？）” 林淵：“……” 他看著旁邊臉色蒼白的夏彌，艱難地開口： “那什麽……夏姐……它……它好像還想給個好評……就是有點個性化需求……” 夏彌聞言，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堅定地舉起了手中的符文短刃，刀尖指向林淵，聲音冰冷徹骨： “你，閉嘴。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忘掉所有關於燒烤的事情。” “否則，我不介意讓你親身體驗一下，什麽叫‘永久終止服務’。” 林淵瞬間噤聲，感覺自己離社會性死亡和物理性死亡都隻有一步之遙。 而遠在隔離區外的李文，看著儀器上終於平穩下來的、帶著一絲奇異“滿足”和“困倦”波動的數據，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語： “報告……這下該怎麽寫……” “《論基於跨省靈波支援及非對稱契約精神對區域性上古凶獸意識進行合規化管理的實踐報告》？” “這玩意兒……真的能過審嗎？！”
    第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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