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那四個字——“信號不錯”——像一根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林淵剛剛因為成功實施“陰兵陣列算力遠征”而升起的一絲得意。
    沒有號碼顯示，來源未知。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玩味。
    是誰？
    “公司”技術支援部殘黨？他們應該還在舔舐傷口，不太可能用這種方式打招呼。
    考古隊裏的人？他們正被“陰兵戰陣”模擬出的“戰鼓信號”搞得疑神疑鬼，不太可能有這種閑心和能力。
    地宮裏那位陛下？或者殺神白起？風格不對，他們更傾向於直接、磅礴的意念溝通。
    難道是……那個發送神秘短信，提醒他“公司”內部有“清道夫”，並且似乎對末法時代真相有所了解的神秘人？
    林淵瞬間警惕起來，仿佛暗處有一雙眼睛，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在驪山折騰出的這一切。
    “怎麽了？”夏彌察覺到林淵神色有異，湊過來低聲問道。
    林淵把手機屏幕遞給她看。
    夏彌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縮，手指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雖然她的配槍在規則層麵作用有限）。“能追蹤嗎？”
    林淵搖頭，嚐試回撥和定位，都顯示無效。“對方用的是類似‘規則匿蹤’的技術，比‘公司’那種數據屏蔽高級多了。”他苦笑一下，“看來咱們這‘祖龍ifi’，信號是好到連一些藏在陰影裏的‘老朋友’都吸引過來了。”
    這突如其來的插曲，讓林淵意識到，驪山這個舞台，觀眾可能遠比他想象的要多，也更危險。必須在應對考古隊和內部員工饕餮、陰兵）管理之外，分出精力來防備這些潛在的、目的不明的窺視者。
    “蒙毅，加強外圍巡邏，重點是規則層麵的異常波動，不僅僅是物理入侵。”
    “土地爺，地脈感應開到最大，有任何‘異物’進入驪山範圍，立刻報告。”
    “女鬼，書生鬼，你們也多留意網絡內部，有沒有不屬於咱們‘員工’和‘用戶’的陌生意念或者數據流窺探。”
    一道道指令下達，剛剛經曆了一場“信號戰爭”的團隊，再次繃緊了神經。
    內部的麻煩也並未因一時的勝利而平息。
    三千陰兵在成功“擊退”考古隊的聲波幹擾後，士氣網癮）空前高漲，對網絡的需求也水漲船高。他們不再滿足於僅僅觀看預設的軍事教學片和影視劇，開始要求更豐富的“娛樂內容”，甚至……自發組織起了“線上活動”。
    “報——！第一營申請開通‘虛擬演武場’功能，要求支持千人級軍陣對抗模擬！”
    “報——！第二營發現《王者榮耀》，對其中‘白起’角色產生濃厚興趣，要求組織觀摩並舉辦內部‘軍師範兒’評選大賽！”
    “報——！第三營……第三營兄弟們試圖用陰氣複刻《舌尖上的中國》裏的紅燒肉，導致局部網絡數據流充滿油膩感，請求技術支援！”
    林淵看著後台那五花八門的請求和因為陰兵們各種“騷操作”而產生的規則擾動報警，感覺自己開的不是網絡公司，而是一個麵向千年老古董的“數字化精神文明建設與再就業培訓中心”，而且還是問題兒童特別多的那種。
    “滿足他們！但要收費！”林淵咬著牙，再次祭出“爵位製”和“網費”大法，“‘虛擬演武場’可以開，按使用時長和模擬規模消耗‘軍功煞氣’！觀摩《王者榮耀》可以，但禁止任何試圖附身遊戲角色或者修改遊戲數據的行為！違者斷網！複刻美食……原則上不鼓勵，如果非要嚐試，產生的數據冗餘和規則汙染，自行負責清理！”
    他一邊充當著“網癮陰兵戒斷中心”的嚴厲主任，一邊還得關注那位更加棘手的“派遣員工”。
    地宮深處的饕餮吞噬者甲），在經曆了最初的懵逼和惱怒後，似乎真的開始跟林淵丟過去的那堆“陰兵用戶行為數據”較上了勁。
    它那黑暗能量絲線不再漫無目的地四處掃描漏洞，而是像最嚴苛的數據分析師，開始以一種近乎偏執的態度，梳理、歸類、建模那海量而混亂的陰兵數據。
    “嗚…此段觀影數據…情緒峰值出現在‘騎兵衝鋒’節點…關聯規則波動率為±3.7…）”
    “吼…此彈幕‘善’字出現頻率與網絡延遲呈負相關…有意思…）”
    “嗯…嚐試構建‘軍魂煞氣濃度’與‘帶寬需求預測’模型…參數調整中…）”
    它甚至開始主動向林淵索要更多維度的數據，比如不同兵種陰兵步兵、騎兵、弓弩手）的偏好差異，以及不同曆史時期軍陣理念對數據接收模式的影響……
    林淵看著饕餮反饋回來的、雖然依舊帶著古老印記但已然條理清晰了不少的數據分析報告，以及那份初步成型的、看起來居然有模有樣的“陰兵群體帶寬動態分配算法1.0 beta版”，心情更加複雜了。
    這算不算……把上古凶獸逼成了數據分析師？而且看起來它還幹得挺投入？至少，它暫時沒那麽多精力去挖牆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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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得不錯，吞噬者甲先生。”林淵保持著hr的矜持，通過意念傳達，“您的初步研究成果已收錄，將作為您本月kpi的重要參考。請繼續深化研究，尤其是‘防沉迷係統’的構建，這對於維持網絡穩定至關重要。”
    “嗚…哼…區區數據…豈能難倒吾…待吾完善此模型，解析爾等管理之秘…）”饕餮的意念依舊傲嬌，但那股鑽研的勁頭卻做不得假。
    暫時穩住了內部，林淵將目光再次投向外部。考古隊雖然被“陰兵戰陣”的信號覆蓋搞得暫時疑神疑鬼，但並未撤離，反而像是在醞釀著什麽。
    果然，第二天，土地爺連滾爬爬地跑來報告：“老板！不好了！考古隊……他們好像請了外援！來了幾個穿著不同製服的人，帶著一些俺從來沒感應過的‘家夥事兒’！那能量波動……不像尋常物件！”
    林淵和夏彌悄悄靠近觀察，發現考古隊營地多了幾個氣質明顯不同於學者的人。他們穿著帶有某種特殊機構標識的製服，操作著幾台造型奇特、非金非木、表麵刻有微弱能量回路的儀器。這些儀器散發出的波動，並非純粹的科技造物，反而帶著一絲……類似於“法器”的氣息？
    “是‘有關部門’？”夏彌低聲道，神色凝重，“看來考古隊把異常情況上報了，引來了真正處理超自然事件的專業隊伍。”
    就在這時，其中一台儀器突然發出輕微的蜂鳴，一道淡金色的、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光束射出，並非指向地下，而是如同探照燈般，開始掃描驪山上空的……規則層麵！
    他們在直接探測規則異常！
    “糟了！”林淵心頭一緊。祖龍ifi的規則混淆場能幹擾常規探測，但對這種專門針對規則層麵的“法器”級設備，效果恐怕會大打折扣！
    淡金色光束緩緩掃過，林能明顯感覺到，祖龍ifi構建的規則屏障，在那光束下泛起了一圈圈更加明顯的漣漪，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石子！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手機再次震動。
    還是那個未知號碼，新的短信內容更加簡短，隻有三個字：
    “要幫忙？”
    林淵盯著那三個字，眉頭緊鎖。這家夥，到底是誰？是敵是友？這個時候出現，是雪中送炭，還是別有用心？
    他沒時間細想，因為那淡金色光束在掃描到地宮入口大致區域時，猛地停頓了一下，儀器發出的蜂鳴聲變得尖銳起來！那幾個“有關部門”的人臉色頓時一變，相互對視，迅速調整儀器，似乎鎖定了目標！
    “暴露了！”夏彌握緊了拳頭。
    林淵大腦飛速運轉，硬剛？風險太大，對方代表的是官方力量。逃避？地宮和網絡節點就在這裏，怎麽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剛才那條短信，以及……祖龍ifi的另一個特性！
    “有了！”林淵眼中閃過一絲豁出去的瘋狂，“他們不是要探測規則嗎？不是覺得這裏信號異常嗎？好啊！那我就給他們來個……官方認證的‘信號覆蓋’！”
    他立刻通過“無名”老車，連接祖龍ifi核心，下達了一係列指令！
    “所有用戶注意！臨時通訊管製！暫停所有大流量數據傳輸！”
    “陰兵陣列！再次集結！這次不模擬戰鼓了！給我模擬……呃……模擬‘國家文物保護單位核心監測區’的官方規則認證信號！對！就是那種帶著國徽威嚴、寫著‘閑人免進’的味兒！書生鬼，快！編寫對應規則編碼！”
    “吞噬者甲！別研究你的模型了！有緊急任務！把你的‘吞噬’法則特性，暫時偽裝成‘高級數據加密協議’！對，就是讓他們的探測信號感覺像是碰上了‘軍事級防火牆’，深不可測，無從下手那種！”
    一時間，整個祖龍ifi網絡的力量被再次調動起來！
    三千陰兵雖然不明所以，但基於對“網絡管理員”的信任主要是怕斷網），再次結陣，隻是這次戰意煞氣被書生鬼的文氣巧妙引導，凝聚成的不再是無堅不摧的“鋒矢”，而是一個巨大、肅穆、帶著無形威嚴的“官方印章”虛影，籠罩在驪山上空規則層麵！
    地宮深處，饕餮雖然不滿研究被打斷，但也分出一縷力量，將其吞噬特性轉化為一種看似厚重、無法穿透的“加密屏障”，覆蓋在關鍵節點之外。
    那淡金色的探測光束，在接觸到這混合了陰兵煞氣偽裝成官方威嚴）、饕餮吞噬力偽裝成加密協議）以及祖龍ifi本身規則的複合屏障時，儀器上的指針瘋狂擺動，蜂鳴聲變成了雜亂無章的噪音！
    那幾個“有關部門”的人看著儀器上顯示的、完全無法解析、且帶著一種“非請勿入”強烈警告意味的混亂數據，麵麵相覷。
    “頭兒，這……這信號特征……從未見過！強度極高，帶有明顯的‘領域’標識和加密屬性……感覺像是……像是觸碰到了某個高度保密的國家級別的……靈能防護區？”一個年輕隊員不確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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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的中年男人眉頭緊鎖，盯著儀器，又看了看手中關於此地的普通考古審批文件，沉吟片刻，揮了揮手：“停止探測。記錄異常，標注為‘未知高級靈能防護區’，建議暫不深入接觸，交由上級研判。”
    他們收拾儀器，與段教授溝通了幾句，便迅速撤離了。顯然，林淵這手“狐假虎威”、用混合信號偽裝成“官方禁區”的操作，成功唬住了對方！
    考古隊的人也似乎接到了什麽指示，勘探活動明顯收斂，更多的是在已探明區域進行常規記錄。
    危機……暫時解除。
    林淵長出一口氣，感覺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這簡直是走鋼絲！
    他拿出手機，看著那兩條神秘的短信，猶豫了一下，回複了三個字：
    “你是誰？”
    等了片刻，沒有回複。
    倒是祖龍ifi的後台，突然彈出了一個極其隱蔽的、類似於“用戶反饋”的界麵，上麵顯示著一行新的、並非來自任何已知用戶陰兵、饕餮、山精等）的匿名評價：
    【用戶對‘祖龍ifi’服務評分：★★★★★】
    【評價內容：信號覆蓋廣，抗幹擾能力強，客服？）應變能力出色。期待下次合作。】
    【備注：建議優化‘官方馬甲’的細節仿真度，目前‘秦篆混合宋體’的規則編碼略有瑕疵。】
    林淵看著這條詭異的五星好評，尤其是那精準點出他剛才匆忙間讓書生鬼用文氣模擬官方信號時、因為知識儲備混雜而導致的規則編碼瑕疵的備注，整個人都麻了。
    這家夥……不僅在看，還是個技術宅？！而且還能繞過所有監控，直接往他後台塞評價？！
    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第一百零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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