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淵歸處,新程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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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穿越星雲帶時,靈曦正趴在舷窗上數流星。雲澈端著兩碗熱湯走過來,瓷碗邊緣還冒著白汽,是用極南星海的“凝露花”和冰原帶回的雪麥煮的,清甜裏帶著一絲暖意。
“小心燙。”他把其中一碗遞過去,目光落在她指尖——那裏還留著畫同心符陣時被靈力灼出的淡紅印記,雖然已經愈合,卻像朵小小的花,印在白皙的皮膚上。
靈曦接過湯碗,指尖觸到溫熱的瓷壁,忽然笑了:“你說,終焉會不會真的把那塊蓮玉佩戴在身上?”她想起臨別時終焉把玉佩塞進袖袋的樣子,耳根紅得像被雪映透的朝霞,明明嘴角繃得緊緊的,指尖卻把玉佩攥得發燙。
“大概會吧。”雲澈舀了一勺湯,看著窗外掠過的星子,“他隻是不習慣把在意掛在臉上而已。”就像當年在鴻蒙界,他總說“規矩不可破”,卻在她被魔物圍困時,第一時間擋在她身前,灰紫色的神力幾乎耗盡也不肯後退半步。
正說著,星艦的警報突然“嘀嘀”響起,光屏上彈出雷千絕的通訊請求,他那張被雪擦得通紅的臉占滿了屏幕,身後跟著舉著符紙的墨塵。
“雲澈!靈曦!你們快回來看看!”雷千絕的大嗓門震得舷窗都在顫,“冰原邊緣長出‘回魂草’了!終焉說這草百年才開一次花,能治百病!”
墨塵搶過通訊器,小臉上沾著草屑,舉著一張畫歪了的符紙:“靈曦姐姐,你看!這是我畫的‘護靈符’,師父說比上次進步多了!”符紙上的紋路歪歪扭扭,像條喝醉了的小蛇,卻透著股認真勁兒。
靈曦忍不住笑出聲,剛要說話,光屏裏突然探出終焉的半張臉,他大概是被雷千絕拽過來的,長袍的領口還歪著,手裏攥著那塊蓮玉佩,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上麵的紋路。“回魂草的花粉能穩定地脈,”他的聲音有點悶,“你們……有空的話,過來看看。”
說完不等回應就切斷了通訊,光屏暗下去的瞬間,還能看到雷千絕在後麵起哄:“哎哎!你跑什麽!還沒說要不要留他們吃飯呢!”
雲澈看著暗下去的光屏,忽然道:“掉頭吧。”
靈曦挑眉:“不回萬神壇了?”
“不急。”他調轉機頭,星艦在星海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回魂草開花,總得有人見證。”更何況,他想看終焉被墨塵纏著教畫符時,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那是比回魂草花開更難得的景象。
冰原的變化比想象中更大。裂風穀的冰層重新凝結,卻不再是死氣沉沉的白,而是透著淡淡的碧色,底下隱約能看到水流在湧動,幾隻被淨化的小魔物趴在冰麵上曬太陽,肚子滾得圓滾滾的。終焉在穀口開辟了一片藥田,回魂草就長在最中央,細長的莖稈上頂著星星點點的花苞,像綴滿了碎鑽。
“這些是……”靈曦蹲下身,看著藥田邊緣的幼苗,忽然睜大了眼睛,“是萬神壇的‘靜心花’!你把種子帶來了?”
終焉手裏拿著小鏟子,正在給幼苗培土,聞言動作頓了頓:“墨塵說,你上次說這花泡茶好喝。”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靈曦耳中,“我試了試,冰原的土雖然冷,倒也能活。”
墨塵抱著個陶罐跑過來,罐子裏飄出甜甜的香氣:“靈曦姐姐,這是師父用靜心花和回魂草煮的茶,他說給你和雲澈先生的!”
雷千絕跟在後麵,手裏舉著個烤得金黃的餅:“還有我烤的雪麥餅!加了終焉藏起來的蜜果,絕對好吃!”
雲澈接過陶罐,揭開蓋子時,香氣漫出來,混著冰原清冽的風,竟有種奇異的和諧。他看向終焉,對方正低頭給回魂草澆水,陽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灰紫色的長袍被風吹得輕輕揚起,袖口的冰紋在光下閃著柔和的光——那是墨塵繡了又拆、拆了又繡,耗了三個晚上才補好的。
“其實,”雲澈忽然開口,看著終焉的背影,“當年在鴻蒙界,你把最後一顆‘護心丹’留給我時,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毀了那片星海。”
終焉的肩膀猛地一顫,手裏的鏟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墨塵好奇地仰起頭:“師父,鴻蒙界是什麽地方呀?”
雷千絕拍了拍墨塵的頭,難得正經:“那是個很美的地方,有會唱歌的星魚,還有能結出記憶果實的樹。”他看向終焉,聲音放輕了些,“隻是後來……被魔氣弄髒了。”
終焉彎腰撿起鏟子,指尖在鏟柄上捏出深深的印子。過了很久,他才低聲道:“我當年……隻是想讓那些星魚活下去。”鴻蒙界的星魚以星塵為食,可魔氣汙染了星塵,它們快餓死了。他試著用自己的神力淨化,卻控製不好力道,反而讓魔氣擴散得更快,直到雲澈帶著淨化符陣趕來,那些星魚才得以遷去極南星海。
“現在不一樣了。”靈曦指著藥田,“你看,靜心花能活,回魂草能開,那些星魚在極南星海繁衍生息,去年還傳回消息,說長出了新的星珊瑚。”
終焉抬頭看向她,眼裏似乎有光在動,像冰原上剛融化的溪流,清澈而溫柔。“墨塵說,”他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你們萬神壇缺個畫符的師父,我……”
“缺!當然缺!”雷千絕搶著說,“墨塵的符畫得越來越好了,正好讓他去教新入門的弟子!”
墨塵眼睛一亮:“真的嗎?那我能把小魔物們也帶去嗎?它們現在可乖了,還會幫我撿符紙呢!”
雲澈看著終焉悄悄鬆了口氣的樣子,忽然覺得冰原的風都變得暖和了。他碰了碰靈曦的手肘,朝藥田深處努了努嘴——那裏藏著個小小的木牌,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雲澈靈曦之田”,一看就是墨塵的筆跡,旁邊還畫了兩隻手拉手的小人,大概是他想象中兩人的樣子。
回魂草開花那天,冰原來了很多客人。月瑤帶著萬神壇的弟子們,扛著新釀的果酒;阿紫穿著新做的裙裝,手裏捧著給墨塵的符紙禮盒;連極少離開極北凍土的冰族族長都來了,帶來了用千年寒冰雕琢的花盆,說是要給回魂草換個“新家”。
終焉站在藥田中央,看著眾人圍著回魂草說笑,墨塵正踮著腳給月瑤看他新畫的“飛符”,小魔物們在人群裏鑽來鑽去,叼著大家掉落的果核當寶貝。忽然有人喊:“開花了!”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回魂草的花苞在陽光下一點點舒展,淡紫色的花瓣層層疊疊,每一片都像鍍了層星光,花粉隨著風飄散開,落在每個人的肩頭,帶著淡淡的暖意。終焉下意識地摸向袖袋,那裏的蓮玉佩仿佛也跟著發燙,他抬頭看向雲澈和靈曦,兩人正相視而笑,陽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碎金。
“原來,”終焉低聲自語,像是在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鴻蒙界的星魚說,“有些錯過的,真的能再找回來。”
星艦再次啟航時,靈曦趴在舷窗上,看著冰原漸漸變成一個小點,回魂草的花香似乎還縈繞在鼻尖。雲澈從身後輕輕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在想什麽?”
“在想墨塵的符。”她轉過身,指尖劃過他的掌心,“他說等學會畫‘傳音符’,就每天給我們報平安。”
“還有呢?”
“還有,”靈曦笑了,眼裏盛著星光,“終焉說,等靜心花開了,就寄些花瓣過來,讓我們泡在凝露花湯裏。”
雲澈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星艦穿過最後一片星雲,前方是萬神壇的方向,那裏的燈火已經亮起,像一串溫暖的星子,在等著他們回家。舷窗外,極南星海的星魚躍出水麵,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冰原的回魂草還在輕輕搖曳,而萬神壇的靜心花,大概已經抽出了新的嫩芽。
原來所謂歸宿,從不是某個固定的地方,而是有那麽一群人,在你走過的每一段路上,都為你留著一盞燈,種著一束花,等著和你說一句:“歡迎回來,我們一起往前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