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易中海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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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落下,許大茂家堂屋裏亮起昏黃的燈光。
飯桌上熱氣蒸騰,賈張氏動作麻利地用筷子夾起裹著醬汁的火腿片,琥珀色的肉汁順著筷尖滴落在碗裏。
她挺直脊背,眼底映著暖光,笑意盈盈。
說話間,嘴角沾了滴油花,她隨手抹了把臉,笑得越發爽朗:“大茂啊,你可真是大方!這金華火腿一看就金貴得很,我老婆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吃到!”
話音未落,她已將整片火腿囫圇塞進嘴裏,腮幫子瞬間鼓得老高。
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淌,她卻騰不出手擦拭,隻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香,真香”。
牙齒咬合時發出清脆的吧唧聲,連咀嚼帶吞咽的響動在安靜的堂屋裏格外清晰。
棒梗更是猴急,直接將饅頭掰開,雙手抓著往火腿炒蘆筍裏猛塞,油汪汪的菜汁滲進雪白的饅頭裏,順著指縫往下滴。
他狼吞虎咽地咀嚼著,碎屑混著菜渣飛濺在桌麵上,說話時都來不及咽下嘴裏的食物:“許叔大氣!這些菜比我媽在自家做的好吃一百倍!”
話音未落,又伸長脖子,用湯勺狠狠舀了一大勺火腿冬瓜湯,咕嘟咕嘟灌進喉嚨,湯水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痕跡也渾然不覺。
賈東旭端起斟滿汾酒的酒盅,仰頭一飲而盡,咂吧著嘴笑道:“大茂,你瞧瞧這食材!火腿鹹香、蘆筍脆嫩,配上這汾酒,絕了!也就你舍得拿這些好東西待客!”
他一邊說,一邊夾起一筷子火腿炒豌豆,翠綠的豌豆粒混著暗紅的火腿丁,在筷子上晃悠。
許大茂黑著臉癱在椅子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看著賈張氏油膩的手指在菜盤裏翻攪,棒梗狼藉的吃相和滿桌狼藉的殘渣,胃裏突然一陣翻湧。
秦淮茹安靜地坐在一旁,低垂著眼簾,用筷子尖輕輕撥弄碗裏的黃瓜炒蛋,輕聲道:“也是大茂兄弟準備得齊全,不然我這手藝再好,沒這些好食材也做不出好菜。”
聽著眾人一口一個“大方”“大氣”,許大茂到嘴邊的抱怨又咽了回去,麵前的菜肴突然變得索然無味。
隻能悶悶地灌下一口酒,酸溜溜地說:“行了行了,吃都堵不上你們的嘴!”
當許大茂家的喧鬧聲漸次高漲時,對門的劉家氣氛卻截然不同。
搖曳的燈泡在牆上映出晃動的光暈,劉海中悶頭灌下一口散白,喉結劇烈滾動,酒盅重重磕在斑駁的木桌上,濺出幾滴琥珀色酒液:“憑什麽?就憑他會炒菜?”
二大媽掀開醃菜缸的木蓋,酸香氣息撲麵而來。
她撈出一根酸黃瓜,“哢嚓”一聲脆生生掰成兩段,將其中一段遞到老伴手邊:“當家的,想開點。”
她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漬,繼續勸道:“傻柱再怎麽說也是這院裏長大的,咱們家平常和他關係也還不錯。說不定以後光天、光福還能沾他光進軋鋼廠呢!”
話音剛落,一旁的劉光天立刻湊了過來,臉上堆滿討好的笑:“爸您想開點,我這天天打零工也不是長久之計。
您瞧瞧閻解成,自從進了軋鋼廠當學徒工,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見著我連個正眼都不給!”
他搓了搓手,語氣裏滿是期盼:“我還眼巴巴指望著傻柱,也能幫我弄個進廠名額,到時候我非得讓閻解成那小子知道知道,誰才是院裏有出息的!”
一旁的劉光福忙不迭點頭,腦袋晃得像撥浪鼓:“哥說得對!爸,您就別和傻柱置氣了,等我進了軋鋼廠,第一個孝敬您!”
劉海中又往嘴裏倒了口酒,辛辣的滋味燒得嗓子眼發疼。
他死死盯著牆上“先進工作者”的獎狀,眼眶泛紅,聲音發顫:“我在廠裏幹了那麽多年,帶出多少徒弟,流了多少血汗,可人家傻柱……”
三大媽聞言立刻撇了撇嘴,筷子重重敲在碗沿上:“可不是麽!這年頭會幹活的不如會拍馬屁的,老實人就是吃虧!”
劉海中悶頭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隻覺得今天這酒格外苦澀,喉間像堵著團化不開的棉絮。
前院,閻家餐桌上擺著寡淡的青菜湯,幾個窩窩頭硬得能磕出牙印。
閻解曠趴在窗邊,目光呆滯地望著外頭,突然咽了咽口水:“爸,之前傻柱端著烤鴨從咱家門前過,那油汪汪的香氣直往鼻子裏鑽……咱家啥時候也能吃上一回啊?”
三大媽筷子重重敲在碗沿,濺起幾滴菜湯:“想屁吃呢!你娘我糊一個月火柴盒,掙的錢還不夠買一隻烤鴨呢!”
她轉頭看向悶頭吃飯的大兒子閻解成,語氣從埋怨轉為叮囑:“解成,你可不能跟著許大茂瞎胡鬧!為了給你在軋鋼廠謀個學徒工名額,咱家把老底兒都掏空了!”
閻埠貴推了推老花鏡,夾起半根醃蘿卜慢慢嚼著:“你媽說得在理。別忘了,你還欠著家裏七百塊錢呢。”
閻解成的筷子“當啷”一聲砸在碗裏,滿臉憋屈:“哪有自己家人還算利息的?爹你倒好,平白無故多算我二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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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懂什麽!”三大媽急得直拍桌子,窩頭碎屑跟著簌簌往下掉。
“你底下還有三個弟弟妹妹要養,你當家裏的錢是大風刮來的?你是老大,可得給弟弟妹妹們做個踏實幹活的好榜樣!”
易中海家的廚房裏,煤爐上的鐵鍋冒著溫吞熱氣,一大媽又把晚飯熱了一遍。
一旁的聾老太說道:“中海也該回來了啊,要不你去賈家問問他徒弟東旭?”
老伴易中海往常這個點早該收工了,一大媽攥著袖套,往門檻邊張望許久,應道:“那成,我去賈家問問。”
隨後轉身出門往賈家走去。
敲了半天門,沒人回應,隻是傳來嬰兒小當的啼哭聲。
她無奈轉身,腳步不自覺加快,朝著燈火通明的何家奔去。
推開何家屋門時,歡聲笑語正順著門縫往外湧。
八仙桌上杯盤狼藉,婁曉娥正用手帕捂著嘴笑,何雨柱翹著二郎腿往茶缸裏續水。
瞧見一大媽神色匆匆的模樣,何雨柱立刻起身迎上去,瓷缸裏的茶水晃出一圈漣漪,假客氣地說道:“一大媽您來了,晚飯吃了嗎,要不在這將就一下吃一口?”
“柱子,你一大爺還沒回來呢!”
一大媽的聲音發顫,枯瘦的手指絞著袖套邊角。
正在收拾碗筷的雨水“嘩啦”一聲放下手中的碗,杏眼瞪得溜圓:“哎呀,一大爺丟啦?!”
話音未落,後腰就被於莉輕輕掐了一把。
於莉一邊賠笑著給一大媽搬凳子,一邊壓低聲音嗔怪:“別鬧,先聽一大媽把話說完。”
一大媽眉頭緊鎖,語氣帶著明顯的焦急:“我剛才想去東旭那問問,結果他們家都不在家,就小當在屋裏哭,嗓子都啞了……”
何雨柱眉頭一皺,隨即反應過來,沒好氣地道:“他們都去許大茂家蹭飯去了!指不定正圍著飯桌啃火腿呢!”
他重重歎了口氣,拍了拍大腿站起身,“走,一大媽,我陪您去後院看看,說不定一大爺在許大茂那兒呢。”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幽暗的回廊,遠處許大茂家的窗戶透出暖黃的光,還隱隱傳來賈張氏誇張的笑聲。
何雨柱緊走兩步一把推開門,屋內酒氣混著火腿的香氣撲麵而來——
賈東旭正舉著酒盅灌汾酒,棒梗滿嘴流油地啃著火腿,而許大茂黑著臉癱在椅子上,麵前的飯菜幾乎沒動。
“東旭!”何雨柱沉下臉喊了一聲,屋內瞬間安靜下來,“看見一大爺了嗎?一大媽找他急得不行!”
賈東旭酒意上頭,臉頰漲得通紅,筷子在菜碟裏亂戳半天,這才愣著晃悠悠站起身:“沒、沒瞧見啊……我一直在這兒吃飯呢……”
何雨柱眉頭一皺:“你們不是一個車間上班的嘛,怎麽今天沒一塊回來?”
賈東旭突然甩開搭在肩頭的毛巾,酒氣衝人地嚷起來:“我哪知道!下了班我就沒見到他!柱子你少管閑事行不行?”
何雨柱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眉頭緊皺,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指著賈東旭的鼻子,提高音量說道:“你師父丟了都不著急?”
賈東旭脖頸一梗,眼睛通紅地瞪過來:“他那麽大個人,能丟到哪兒去?再說了,我上哪兒找?柱子,你少在這兒陰陽怪氣!”
說著抄起桌上的酒杯,仰頭猛灌一口,喉結劇烈滾動,酒水順著下巴滴在油乎乎的衣襟上。
何雨柱強壓下心底翻湧的不安,轉身對臉色慘白的一大媽說道:“一大媽,咱們去找二大爺,讓他發動全院的人一起找!人多好辦事,總能尋著點線索。”
他的聲音比平日高了幾分,像是要把隱隱的慌亂都壓進聲浪裏。
剛要抬腳,餘光瞥見癱在椅子上的許大茂。
隻見他整張臉腫得老高,左眼烏青泛紫隻剩條細縫,鼻梁歪斜腫脹,兩頰高高腫起,活脫脫一副被揍得找不著北的衰樣。
何雨柱的心髒猛地一縮,想起自己指使馬華、大劉他們“教訓”許大茂和易中海的事。
此刻許大茂鼻青臉腫地癱在這兒,易中海卻蹤跡全無,冷汗順著他的後頸往下滑,一個駭人的念頭冒了出來:不會被大劉他們給埋了吧?
喉結艱難地滾動兩下,他強迫自己鎮定,可腦子裏已經不受控地浮現出荒郊野嶺、鐵鍬挖地的畫麵……
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他卻硬撐著朝門口走去,生怕再晚一步,那個可怕的猜想就會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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