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回了堂屋，往八仙桌旁的長凳上一坐，指尖還留著方才觸到於冬梅皮膚的溫軟。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打在窗紙上，沙沙響，倒襯得裏屋那點隱約的水聲更清晰。
    他摸出盒牡丹煙，抽出一根夾在指間，又摸出個鋥亮的金屬打火機——
    這玩意兒還是從耿三那兒弄來的，這年頭能揣個這物件，走哪兒都透著股體麵。
    “哢嚓”一聲打著火，火苗舔著煙卷，他湊到嘴邊猛吸一口，喉結滾動著咽下，再抬眼時，一圈淡青色的煙圈悠悠飄起，恰好罩住窗戶上晃動的樹影。
    沒多會兒，簾子那邊傳來於莉的聲音：“姐，水夠熱不？我再給你添點？”
    “不用，夠了。”於冬梅的聲音隔著層布，軟乎乎的，像浸了水的棉花。
    何雨柱往門口湊了湊，剛想應聲，就被於莉隔著簾子瞪了一眼：“偷看什麽？再過來我拿掃帚趕你了！”
    他嘿嘿笑著退回去，揚聲打趣：“又不是沒看過，害什麽臊？”
    話音剛落，裏屋就傳來兩道清亮的啐聲，於莉的嗓音裹著氣：“呸！不要臉的！”
    於冬梅的聲音輕些，卻也帶著嗔怪：“胡說什麽呢。”
    何雨柱笑得更歡，夾著煙的手指在半空點了點，心裏那點癢絲絲的念頭，倒被這姐妹倆的啐聲勾得更鮮活了。
    琢磨著等於冬梅洗完，該找個由頭再過去坐坐，哪怕就看她梳頭發也好——
    她低頭攏頭發時，鬢角的碎發垂下來，總叫人想伸手替她別到耳後去。
    又過了一陣，簾子“嘩啦”一聲掀開，於莉端著暖壺出來倒水，看見何雨柱在八仙桌旁打轉，沒好氣地說：“轉什麽轉？我姐換衣裳呢，等會兒再進去。”
    何雨柱撓撓頭，眼尖地瞥見裏屋床邊搭著件半幹的紅底小褂，正滴著水，順著木盆沿往下淌。
    於莉順著他的目光一看，臉一熱，抬腳就往他小腿上踹了下：“不要臉的，眼睛往哪兒瞟？”
    他挨了一下也不惱，反而笑得更痞：“這不是怕衣裳晾不幹，明兒沒得穿麽？要不我拿出去幫著烤烤？”
    “用你多事！”於莉紅著臉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趕緊回你那邊去，再在這兒晃，當心我收拾你！”
    正說著，於冬梅從裏屋走出來，頭發鬆鬆挽著，換了身淺碧色的軟布衫，領口敞著點，露出頸間被熱氣熏出的薄紅。
    她看見何雨柱手臂上被掐出的紅印，抿唇笑了笑，往小廚房那邊偏了偏頭，示意於莉去再燒點熱水。
    於莉哼了一聲，知道這是故意支開她，瞪了何雨柱一眼，端著暖壺轉身進了小廚房。
    屋裏隻剩兩人，空氣仿佛又黏糊起來。
    何雨柱往煙灰缸裏摁滅了煙蒂，火星子在缸底明滅兩下，徹底熄了。
    他沒再猶豫，往前跨了兩步，伸手就將於冬梅的腰圈住了。
    指腹觸到淺碧色布衫下溫熱的肌膚，隔著薄薄一層布，那點軟乎乎的勁兒直往心裏鑽。
    他低頭望著她發梢的水珠，聲音比剛才沉了些：“穿這麽少，當真不冷？”
    “剛洗完，熱著呢。”她往床沿那邊掙了掙，想拉開點距離，指尖卻沒真使勁推他，反而下意識攏了攏領口，耳尖悄悄泛了紅，“你……你鬆開些，莉莉該出來了。”
    “怕什麽。”何雨柱收緊了胳膊，把人往懷裏帶了帶，鼻尖幾乎要蹭到她鬢角，“就抱一會兒。”
    他下巴抵著她發頂，聞著那股剛洗過的皂角清香，聲音悶在發絲裏：“冬梅，方才你洗澡時，你跟我說的那些話……還算數不？”
    於冬梅身子微微一僵，指尖攥著衣襟的力道緊了緊，半晌才抬眼望他，眼底閃著狡黠的光：“說什麽了？我忘了。”
    何雨柱被她逗笑，伸手想去捏她的臉，又想起於莉隨時可能回來，手在半空拐了個彎，改成幫她理了理衣襟：“等你身子穩了……”
    “噓——”她伸手按住他的嘴，眼尾往灶房那邊瞟了瞟，“別讓莉莉聽見，又該說我了。”
    何雨柱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掌心按了按，那點微涼的觸感順著指尖往心裏鑽。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隱了，屋裏隻剩燈芯爆出的一點昏黃，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緊緊挨著，像要擰成一股繩。
    小廚房傳來於莉往暖壺倒熱水的輕響，於冬梅抽回手，又回頭看向何雨柱，眼尾泛著水色，嘴角勾著點狡黠的笑：“你要是還沒夠……要不再讓你親一會兒？”
    何雨柱喉結滾了滾，眼底瞬間燃起星火，腳步都下意識往前挪了半寸。
    可目光掃過她悄悄護著小腹的手，那點熱意又硬生生壓了下去，他搖了搖頭，聲音帶著點啞：“不了，孩子要緊……我怕把持不住。”
    話音剛落，就見簾子被“唰”地掀開，於莉抱著暖壺站在門口，臉憋得通紅。
    她抬手就往何雨柱背上拍了一下：“知道自己忍不住還不滾回你地鋪去睡覺？在這兒磨磨蹭蹭的，誠心添亂！”
    何雨柱被拍得一激靈，倒也不惱，反而衝於冬梅擠了擠眼，才轉身往堂屋角落走，嘴裏還嘟囔著：“這就走，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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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冬梅望著他的背影，指尖輕輕按在發燙的臉頰上，方才被他克製的眼神掃過的地方，像落了火，燒得人心裏又暖又麻。
    於莉瞪了床上的於冬梅一眼，拎著暖壺往牆角挪了挪：“還笑！都被他勾得沒正形了。”
    嘴上嗔著，眼底卻藏著點笑，轉身往屋角的木盆裏倒了些熱水，又兌了點涼水攪了攪，“水溫正好，我洗澡了。”
    於冬梅往雕花大床裏側蜷了蜷，指尖勾著被角笑：“要不要叫柱子過來給你搓背？他力氣大，保準搓得幹淨。”
    於莉手一頓，回頭白了她一眼，手不自覺往小腹上攏了攏，臉上泛著紅：“姐你也跟他學得沒個正形了！要不是我肚子裏揣著個，還用你說這些？”
    她拎起布巾往水裏浸了浸，嘩啦一聲擰幹，“說起來這傻柱也真是，明知道現在吃不到，偏要過來撩撥，弄得人心裏不上不下的，夜裏都睡不安穩。”
    於冬梅被她說得耳尖發燙，往被子裏縮了縮，望著布簾外晃動的影子笑：“他那是心疼你。”
    “心疼？我看是饞壞了還差不多。”
    於莉隔著布簾哼了聲，水聲混著她的笑傳出來：“等我這身子穩了，看我不‘收拾’他，讓他再裝模作樣！”
    布簾那邊水聲嘩嘩響，於冬梅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想起方才何雨柱望著自己時那點小心翼翼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怎麽也壓不住。
    堂屋的何雨柱正往地鋪裏鑽，聽見裏屋傳來姐妹倆的笑罵聲，耳朵忍不住往門口湊了湊。
    雖聽不真切，可那點熱烘烘的調子順著門縫飄出來，比身上的薄被還暖。
    於冬梅往雕花大床裏側挪了挪，蜷腿靠在床頭，指尖無意識地撚著被角，看於莉拉了塊布簾擋在木盆前，才慢悠悠開口：“當心著涼，洗完趕緊鑽被窩。”
    “知道知道。”
    於莉隔著布簾應著，窸窸窣窣的脫衣聲混著水聲傳出來，“方才要不是我出來得巧，某些人指不定要被那傻柱子拐到哪去。”
    於冬梅沒接話，隻望著窗紙上晃動的樹影笑，方才被何雨柱摟住時的觸感還在，淺碧色布衫下的皮膚像還留著他掌心的熱，燙得人指尖發麻。
    布簾那邊水聲漸歇，於莉裹著件厚衣服鑽出來，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看見於冬梅還沒睡：“還瞪著眼？趕緊睡。”
    於冬梅“嗯”了一聲，往被子裏縮了縮，聽著於莉用布巾擦頭發的動靜，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皂角香——方才何雨柱埋在她發頂時，該也聞到了這味道。
    何雨柱在堂屋地鋪翻了個身，草席子摩擦著發出窸窣響。
    裏屋燈暗下去後，隻有布簾縫隙透出來點昏黃，映得地上的木盆邊緣泛著圈淺光。
    他摸出煙盒抖出一根，指尖在煙卷上撚了撚，借著那點光叼穩了，打火機“噌”地跳出火苗，橙紅的光在他眼下晃了晃，才湊過去把煙點著。
    吸第一口時故意慢了些，煙絲燃得“滋滋”響，帶著點嗆人的勁兒鑽進喉嚨，他卻沒咳，隻緩緩把煙圈吐向門口——
    那煙圈飄到半道散了，倒像把裏屋傳來的細碎聲響也裹了進來。
    “姐，你被窩咋這麽暖？”於莉的嘟囔聲裹著水汽鑽出來。
    “剛躺熱的。”於冬梅的聲音軟得像浸了水的棉絮。
    他夾著煙往膝頭敲了敲煙灰，又猛吸一口，這次沒吐煙圈，任那股熱辣辣的勁兒在肺裏打了個轉才緩緩吐出來。
    眼前晃的不是煙影，是於冬梅方才往他懷裏掙時，頸間薄紅蹭過他下巴的癢，是於莉護著小腹笑罵“饞壞了”時，眼角那點藏不住的甜。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撞窗紙，他卻覺得地鋪草席都透著點暖。
    煙蒂在指尖燒到了頭，燙得指尖一縮才摁滅在地上，心裏盤算得實打實：明兒早起就蒸兩碗雞蛋羹，嫩生生的，撒點蔥花淋點香油——
    她倆都懷著呢，這口鮮靈的得勻著補，一點不能偏。
    他往磚牆上靠了靠，嘴角噙著笑。家裏的光景還算寬裕，明兒一早就能給她倆蒸上雞蛋羹，這點心意總能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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