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莉挽著於冬梅的胳膊，剛走到院門口，三大媽就從窗戶探出頭來，隔著一段距離衝她們搭話：“於莉，今兒不去上班啊？”
    於莉腳步頓了頓，臉上漾著點神秘的笑意，聲音輕快：“去啊，走著去就行，沒幾步路的事兒。”
    於冬梅知道於莉在作怪，不動聲色地在她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才對著三大媽禮貌地笑了笑，沒多言語。
    望著於莉挽著姐姐走遠的背影，三大媽撇了撇嘴，縮回屋裏嘟囔：“這於莉今兒不知道抽什麽風，暖瓶廠離這兒隔著好條街，說沒幾步路要走著去？這不是成心拿我老婆子開涮麽。”
    “你管人家呢，先管好自個兒家的事。”
    閻埠貴推著自行車剛出屋門，聞言回頭懟了句，車鈴鐺“叮鈴”響了聲，“一會兒你去找胡媒婆，把解成相親的事敲定了才是正經。”
    “欸！”閻解成從屋裏竄出來，眼睛裏閃著光，腳步都帶著點慌，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往前湊了兩步衝三大媽笑道：“媽，您可得多費心！”
    三大媽被兒子這副火燒火燎的樣子逗樂了，伸出手指頭在他腦門上輕輕一點，笑著嗔道：“看你急的，跟猴兒似的，放心吧。”
    再說那頭，於莉拉著於冬梅快步走到“老道口供銷社”門口，盧主任早已候在階下。
    他五十來歲的年紀，頭頂光溜溜的，隻周遭剩些稀疏的頭發，身材微胖，肚子在洗得發白的幹部服下微微鼓著——
    這年月能養出點肉來，家境定然差不了。
    市供銷社的楊主任親自打過招呼，他哪敢怠慢，見人來了趕緊迎上去：“於莉同誌，可把你盼來了！”
    於莉舉了舉手裏的介紹信，熟稔地笑：“盧主任，我來報到了。”
    這供銷社就在家門口，她往日裏三天兩頭過來買點零食、拎瓶汽水，店裏的人她個個都熟絡得很，見了麵總少不了笑著嘮兩句。
    “歡迎歡迎，快裏邊請！”盧主任滿臉堆著笑，轉頭衝櫃台後喊，“小沈啊，你帶於莉同誌去辦下入職手續，仔細著點。”
    盧主任這話剛落，櫃台後頓時熱鬧起來。
    沈會計正低頭核對著賬目，聞言抬起頭。
    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穿在她身上，竟絲毫掩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段——
    胸脯豐滿得讓衣襟微微繃緊，腰肢卻細得像束了道無形的帶，往下是挺翹的臀部，把工裝褲的線條勾勒得格外分明。
    她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荔枝，在供銷社昏暗的光線下透著瓷樣的潤，一雙眼睛目光微涼，卻又清澈透亮，像含著兩汪浸在冰水裏的星子。
    她目光在穿著新做紅布褂子的於莉身上落了落，隨即起身應道：“好的盧主任。”
    聲音清淡，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隻對著於莉做了個“請”的手勢。
    櫃台後正理貨的範大姐聞聲直起腰，手裏還攥著半張油紙：“哎喲，於莉？你咋調到咱供銷社來了？”
    旁邊正用抹布擦著玻璃櫃的周大姐也湊了過來，她身量敦實，臉上堆著笑：“可不是嘛，這可真是巧了！以後咱這供銷社，可有熱鬧看嘍！”
    門口剛買完醬油的胡同街坊也湊了過來，手裏的空瓶晃了晃：“是啊於莉，前陣子不還說在暖瓶廠上班嘛？”
    更巧的是，四合院後院的二大媽拎著個空籃子，剛買了斤雞蛋要走。
    她聽見動靜也轉過身，籃子上的草繩在手裏繞了繞：“這可真是稀罕事！供銷社的鐵飯碗，多少人盯著呢！”
    眾人七嘴八舌地圍著問，於莉臉上堆著笑，揚了揚手裏的介紹信，語氣裏帶點藏不住的得意：“這不是我們家傻柱給辦的嘛，說這兒離家近，上班方便，不用來回跑遠路了。”
    話音剛落，範大姐就拍著大腿笑：“還是傻柱有本事！這差事可比暖瓶廠體麵多了！”
    二大媽也跟著點頭，眼裏滿是羨慕：“可不是嘛，以後買東西都方便了，於莉你可真有福氣！”
    沈會計聽著周遭議論，秀眉微蹙，悄悄避開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轉向於莉道：“走吧，我帶你去領工裝。”
    於莉是個自來熟的性子，當即親熱地挽住沈會計的胳膊，笑得眉眼彎彎：“沈姐，那可就麻煩您啦。”
    沈會計素來是供銷社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哪裏習慣這般熱絡親近，耳根倏地泛起薄紅，連帶著白皙的脖頸都染上點粉，聲音細若蚊蚋：“麻煩啥，應該的。”
    說罷微微掙了掙胳膊，卻沒完全抽開，隻低著頭往裏間走，工裝褲包裹的挺翹臀部隨著腳步輕輕晃動，自有一番沉靜又惹眼的風情。
    這邊兩人剛走開，櫃台後正理貨的範大姐抬眼瞧見了於冬梅，放下手裏的活計笑著搭話：“這位妹子，你是於莉的姐姐於冬梅吧？我常瞅見你們姊妹倆一塊兒過來買東西呢。”
    於冬梅聞聲轉過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點了點頭：“是啊大姐，我是於冬梅，剛搬過來沒多久，麻煩您常照應著我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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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的，鄰裏街坊的客氣啥。”
    範大姐笑著擺擺手，這話一出，旁邊幾個常來供銷社的老街坊——張大媽、孫大爺他們也圍了過來。
    張大媽先開了口：“原來你就是於莉她姐啊，看著就麵善。你家於莉可真行，這供銷社的工作多體麵，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呢！”
    孫大爺也跟著點頭：“可不是嘛，鐵飯碗，穩當！於莉這姑娘看著就機靈，往後指定有出息。”
    旁邊挎著籃子的大嬸也湊趣：“往後買東西見著於莉，可得多跟她聊聊，這孩子看著就親。”
    於冬梅聽著眾人的誇讚，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等大家說得差不多了，才輕聲道：“多謝各位叔伯大媽惦記，她剛到這兒上班，還有好多不懂的地方，往後還得勞煩大家多指點指點。”
    “哎，這話說的，應該的！”範大姐笑著應道，張大媽他們也跟著附和，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氣氛倒熱鬧得很。
    供銷社裏的熱鬧還沒散，角落裏斜倚著兩個流裏流氣的漢子。
    其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於冬梅，用胳膊肘撞了撞身邊臉上帶疤的同夥，咧著嘴問道：“哎，那小媳婦是誰家的？長得可真俊，瞧著比電影畫報裏的人兒還俏。”
    疤臉眯著眼打量半天，喉結動了動，砸著嘴道：“確實帶勁，眉眼身段都沒挑的，我看呐，不比供銷社那個沈會計差啥！走，咱過去跟這小娘們嘮兩句，說不定能討個好。”
    兩人正抬腳要往前湊，身後忽然伸過來一隻蒲扇大的手，死死把他們拽住了。
    五大三粗的大漢瞪著眼罵道：“你們倆是活膩歪了？知道那是誰不？那是傻柱的大姨子！就你們這點三腳貓功夫，敢動她的心思？嫌命長了？”
    小胡子一聽“傻柱”倆字，脖子頓時縮了縮，嘟囔著把腳收了回來，再不敢吭聲。
    疤臉卻還梗著脖子不服氣，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刺青，梗著嗓子道：“傻柱有啥了不起的？真要動起手來……”
    話沒說完，被大漢狠狠瞪了一眼，他氣焰頓時矮了半截，悻悻地撇撇嘴，“惹不起……惹不起我還不會溜麽？”
    說著，灰溜溜地順著牆根溜出了供銷社，剩下小胡子和大漢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在風中淩亂。
    這邊的動靜於冬梅看在眼裏，忍不住被這幾個活寶逗得彎了彎嘴角，輕輕搖了搖頭。
    她抬手撫了撫自己平坦的小腹，心裏悄悄歎道：跟了柱子，這份踏實安穩的安全感，卻是實實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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