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暖屋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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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柱掀開鍋蓋,熱氣“呼”地漫上來,裹著番茄的酸甜和韭菜的清香撲了滿臉。
    盆裏的番茄蛋湯瞧著就喜人,嫩黃的蛋花浮在紅亮的湯裏,邊緣還泛著層薄油,湯麵上飄著幾粒翠綠的蔥花;
    素炒韭菜油光鋥亮,翠綠的段兒裹著油星,根根分明地臥在盤子裏,看著就下飯;
    旁邊倆白麵饅頭暄騰騰的,捏在手裏能彈起來,指腹按下去還能慢慢鼓回原形。
    他從灶台陶罐裏摸出個鹹鴨蛋,鹽粒蹭在指腹上沙沙響,磕開蛋殼,紅油順著蛋白往下淌,在案板上洇出小小的油印,趕緊端了蛋湯往堂屋走。
    於莉拎著韭菜盤子和饅頭跟上,粗黑的辮子梢隨著腳步輕輕晃,到了門口還不忘回頭衝於冬梅眨眨眼,睫毛忽閃得像隻雀兒。
    於冬梅提著暖壺進來,反手掩門時指尖不經意擦過何雨柱的後背,像片羽毛輕輕落過。
    門軸“吱呀”一聲慢悠悠轉著,把院外的嘈雜都擋在了外頭,隻漏進兩縷晚風貼著窗紙溜過,帶起細微的“沙沙”聲。
    何雨柱從條案上取了碟花生米,玻璃碟子邊緣還沾著點上次沒擦淨的油漬。
    又摸出那半瓶汾酒,瓶身上的標簽皺巴巴的,剛把小酒盅擺上八仙桌,於莉已經湊過來,酒壺嘴兒輕輕一點,琥珀色的酒液就滿了盅。
    末了還故意往他手背上滴了兩滴,見他縮手,捂著嘴“噗嗤”笑了:“可惜了這麽好的酒,誰讓你不等我倒完就挪呢。”
    “滋溜”一口酒下肚,何雨柱舒舒服服歎了口氣,眉眼都鬆了:“舒坦!這口下去,渾身通透。”
    酒液滑過喉嚨時帶著點辣,落進肚裏卻慢慢騰起股熱意,把眼皮都熏得發沉。
    他抬眼看向於冬梅,目光在她素淨的臉上打了個轉,才慢悠悠端起飯碗。
    於冬梅在對麵坐下,拿起竹筷給何雨柱夾了一大筷韭菜,指尖碰到粗瓷碗沿時稍作停留,溫溫的觸感像團小火苗:“快吃吧,菜還熱乎。”
    何雨柱把一條腿往於冬梅膝頭一搭,膝蓋輕輕挨著她的大腿,帶著點耍賴的懶勁兒:“冬梅,我這腿跑了一天,酸得像灌了鉛,你給捏捏?”
    於冬梅嗔怪地看他一眼,耳尖卻悄悄泛了紅,手卻已經輕輕握住他的腳踝,拇指順著筋絡慢慢揉著,力道柔得像春風拂過,像是怕弄疼了他。
    指尖的溫度透過洗得發白的布襪滲進來,暖得人骨頭都酥了。
    “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
    她嘴上數落著,眼裏卻漾著軟乎乎的笑意。
    “姐你看他!”
    於莉在一旁輕輕推了於冬梅胳膊一下,臉頰泛著點紅,像是替人害臊又帶著點羨慕,“就知道欺負你,剛在院裏還硬氣呢,回來就成賴皮狗了。”
    她說著,辮子梢不經意掃過桌麵,帶起幾粒花生米滾了滾,在油布上留下淺淺的印子。
    “誰賴皮了?”何雨柱挑眉,往嘴裏塞了口饅頭,含混道,“冬梅這是疼我,是不是冬梅?”
    他說著往於冬梅那邊傾了傾身,肩膀幾乎要碰到她的胳膊,鼻尖隱約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皂角香。
    於冬梅手上沒停,指尖輕輕按在他小腿肚上,忽然觸到塊硬邦邦的肌肉,她放緩力道揉了揉,聲音溫溫的,尾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軟:“就你嘴甜。快吃你的,不然蛋湯該涼了。”
    說著又往他碗裏添了勺湯,瓷勺碰到碗壁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動作輕得像怕碰灑了似的,手腕卻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背。
    於莉瞅著於冬梅給何雨柱揉腿,自己也手癢,夾了塊流油的鹹蛋黃往他碟裏送,胳膊肘卻不小心撞了桌角,油汁“吧嗒”滴在桌麵上。
    她“呀”了一聲,慌得趕緊摸過桌邊的抹布去擦,擦了兩下又覺得手忙腳亂的,抬頭看見何雨柱正笑她。
    於莉的臉“騰”地紅了,抿著嘴吐了吐舌頭,小聲嘟囔:“都怪你倆說話,分我神了。”
    何雨柱看著她倆,一口酒一口菜吃得香,心裏頭那點奔波的累、院裏的煩,全被這屋裏的熱乎氣兒烘得煙消雲散了。
    於冬梅的手還在輕輕捏著他的腿,指腹偶爾蹭過襪子磨出的毛邊,帶著點說不出的親昵;
    於莉的辮子梢偶爾掃過他的胳膊,帶著點發絲的輕癢。
    他悄悄往於冬梅那邊又挪了挪,膝蓋穩穩靠著她的腿彎,暖酒下肚,渾身都熨帖得很,倒比啥都讓人踏實。
    院裏的安靜沒撐多久,賈張氏那破鑼似的嗓子又炸了起來,雖還是啞著,卻比剛才尖利了不少。
    隔著門板都能聽見她拍著大腿哭嚎的動靜:“易中海你個殺千刀的!不得好死啊!”“憑啥打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罵聲混著拍門檻的“砰砰”響,震得窗紙都跟著顫。
    何雨柱正夾著韭菜往嘴裏送,聞言動作一頓,眉頭皺了皺,夾菜的手頓在半空,筷子尖沾著的韭菜汁滴在桌布上,暈開一小片淺綠。
    他納悶地咂摸了句:“這又是唱的哪一出?今兒院裏是沒安生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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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識往於冬梅那邊靠了靠,像是想從她身上借點支撐。
    於冬梅手上的力道緩了緩,指尖還搭在他的膝蓋上,捏著他腳踝的手輕輕收緊,又很快鬆開,像是在安撫,睫毛垂下來遮住眼底的詫異。
    她的嘴角帶著點了然的笑:“誰知道他們家又出啥岔子了,傍晚賈東旭回來時就透著邪乎,藍布工裝撕得稀爛,胳膊肘那兒破了個大洞,露出裏麵打了補丁的舊褂子,褲腿上沾著泥。
    一瘸一拐的,臉上還有幾道血痕,看著像是挨了打。”
    她頓了頓,往賈家方向瞟了眼,聲音壓低些,頭卻往何雨柱這邊偏了偏,兩人的肩膀不經意碰到一起。
    “他剛進院就沒好氣,棒梗不知咋就惹著他了,抬手就給了孩子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把棒梗打得哇哇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沒過半袋煙的功夫,賈張氏就跟瘋了似的衝到一大爺門口,坐著門檻就罵開了,一口咬定是易中海指使人在廠裏廁所堵著打了賈東旭。
    說易中海記恨她先前在批鬥會上罵過他,故意報複,唾沫星子濺得老遠。”
    於莉在一旁插了嘴,手裏還攥著給何雨柱擦嘴的帕子,布角繡著朵歪歪扭扭的小桃花。
    “剛才我在門口瞅著,易中海臉都白了,站在那兒跟她解釋了半天,說跟他沒關係。
    可賈張氏哪肯信?拍著大腿哭天搶地的,說要去廠裏告他,鬧得半條胡同都能聽見,隔壁王奶奶都扒著牆根瞅呢。”
    何雨柱剛塞進嘴裏的饅頭還沒咽下去,聽見這話猛地一嗆,“咳咳”兩聲,臉都憋紅了,饅頭渣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眼角沁出點水光。
    “你慢點吃啊,急啥呢?”
    於莉趕緊放下筷子,伸手給他順著後背,掌心貼著他汗濕的襯衫。
    又轉身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暖壺塞子“啵”一聲彈開,水汽騰起來拂過她的臉,她嗔怪地瞪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吃個飯還跟孩子似的狼吞虎咽。”
    何雨柱接過水杯猛灌了兩口,順過氣來,咳著擺了擺手,臉上卻忍不住泛起點促狹的笑。
    他用袖口抹了把嘴,指腹蹭過嘴角沾著的蛋湯漬。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院裏這場鬧劇,根子竟在自己這兒。
    中午的時候,他瞅著賈東旭就窩火,臨走前特意囑咐胖子找幾個人收拾他一頓。
    還特意囑咐胖子,動手時提兩句易中海的名字,把這事兒悄悄栽到他頭上。
    沒想到賈東旭這慫貨,挨了打不敢找正主,竟把氣撒在兒子身上,還讓賈張氏這攪家精纏上了易中海。
    至於賈東旭為啥遷怒棒梗,他心裏也明鏡似的——
    無非是記恨賈張氏先前在批鬥會上跟易中海撕破臉,把兩家關係鬧得太僵,可他自己懦弱,不敢衝老娘撒氣,就拿孩子當了出氣筒。
    何雨柱咂了咂嘴,端起酒盅抿了口,酒液在杯壁掛下淺淺的痕,眼底閃過點狡黠的光。
    這事兒鬧的,倒比他預想的還熱鬧些。
    他放下酒杯時,手故意在桌下輕碰了一下於冬梅的膝蓋,見她沒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何雨柱正端著酒盅琢磨院裏的鬧劇,忽然“哦”了一聲,像是想起什麽要緊事。
    抬眼看向於冬梅時,腿往她膝頭又挪了挪,膝蓋輕輕蹭過她的大腿,帶著點刻意的親昵。
    筷子頭在桌上輕輕點了點:“說起來,佟子呢?他現在可是院裏的一大爺,賈張氏鬧成這樣,咋沒見他出來管管?”
    於冬梅手上的力道頓了頓,指尖在他小腿上輕輕按了下,像是嗔怪又像是縱容,眼底的笑意漫到眉梢。
    她的聲音軟得像浸了溫水:“佟誌加班呢,他們廠新設備調試,技術員走不開。”
    她往窗外瞟了眼,又低下頭,視線落在他沾著點酒漬的袖口上,伸手替他理了理,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腕,帶起一陣微麻的癢。
    “他家就文麗帶著燕妮在家呢,剛我瞅著燈亮著,許是娘倆聽見外頭吵,沒敢出來。文麗那性子柔,哪經得住賈張氏撒潑?燕妮又小,怕是早被這動靜嚇著了。”
    何雨柱“嗯”了一聲,夾菜的手收回來時,故意往她手背碰了碰,嘴角的笑就漾開了。
    慢悠悠嚼著韭菜,眼神卻黏在她臉上:“還是你心細,這些都瞅得明白。”
    他頓了頓,把腿往她懷裏又收了收,穩穩擱在她的腿上,“不過話說回來,也就你能治住我這懶勁兒,換了旁人,想讓我把腿這麽擱著,門兒都沒有。”
    於冬梅橫他一眼,手上卻加了點力道給按揉腿肚子,指尖陷進他的肌肉裏,帶著點說不出的熟稔。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誰樂意伺候你這懶蟲?也就是看你跑了一天,實在累得慌。”
    嘴上這麽說,身子卻往他這邊傾了傾,發間的皂角香混著屋裏的飯菜香,絲絲縷縷飄進他鼻子裏,勾得人心頭發癢。
    何雨柱看著她低垂的眼睫,忽覺院裏的哭鬧聲都遠了,滿耳朵隻剩她指尖揉過布料的“沙沙”聲,還有自己擂鼓似的心跳。
    他端起酒盅猛灌了一口,酒液嗆得喉嚨發辣,卻把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意壓下去不少——這屋裏的暖,遠比外頭的鬧劇更讓人挪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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