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裏，張桂芝往灶膛裏添了把幹柴，火苗“騰”地躥起半尺高，映得她臉頰紅撲撲的，連耳尖都泛著熱。
    她眯眼瞅著鍋裏的肉，油星子“滋滋”地濺著，肉香混著鹵汁的醇厚氣兒，順著鍋沿往外冒，勾得人直咽口水。
    手裏攥著的燒火棍往地上磕了磕，心裏的算盤打得劈啪響：柱子可是城裏大廠食堂的主任，手眼活泛，門路廣著呢。
    咱狗娃將來到了該尋營生的年紀，想進城討個好活計，少不得要托他幫忙。
    今兒個正好趕上他來，可得好好拉拉關係，多說幾句熱乎話。
    這麽想著，她在圍裙上蹭了蹭沾著柴灰的手，掀起灶房的粗布門簾，抬腳就往堂屋走。
    剛邁過門檻，眼角餘光一掃，正瞧見湘茹在何雨柱懷裏掙了掙，臉頰紅得像熟透的櫻桃，聲音帶著點急的嬌嗔：“快鬆開呀，讓嫂子看見了……”
    何雨柱卻把胳膊收得更緊，下巴蹭著她的發頂，低笑：“怕啥？嫂子又不是外人，看見就看見唄。”
    湘茹不依，小手在他胸口輕輕推搡，眼尾的紅暈漫到耳根，偏生掙不開他的懷抱，隻能氣鼓鼓地瞪他，那模樣倒像隻撒嬌的小貓。
    張桂芝見狀，隨即“噗嗤”笑出了聲，反倒大大方方地掀著門簾走進來。
    她手裏還攥著那根燒火棍，往地上頓了頓，打趣道：“害啥羞啊？年輕人嘛，藏著掖著的才見外呢！
    想當年我跟你大哥，比你們大膽多了，村東頭那片高粱地，沒少鑽進去躲清閑，誰見了不笑兩句？”
    “大嫂！”湘茹被這直白的話驚得渾身一僵，臉“騰”地紅透了，像被潑了層胭脂，頭埋在何雨柱懷裏更深了，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您瞎說啥呢……”
    “我可沒瞎說。”
    張桂芝晃了晃手裏的燒火棍，眼角的笑紋堆得更深了，嗓門敞亮得能傳到院外，“你大哥年輕時候，那才叫黏人呢，整天腦袋跟塗了膠似的，老是往我胸口鑽，推都推不開，跟塊甩不掉的膏藥似的！”
    農村婦女不比城裏姑娘講究多，生過娃的更是少了許多避諱，田埂上、院門口，當著人撩開衣裳喂娃都是常有的事。
    說話行事自然帶著股直來直去的潑辣勁兒，從不把這些兒女情長的事當忌諱。
    她大大咧咧地說完，擺了擺手，故意拖長了尾音：“灶膛裏的火還得盯著點，別回頭肉燒糊了，我再去看一眼。你們啊——繼續，繼續——”
    話音未落，剛轉身走了兩步，又猛地回頭，衝何雨柱擠了擠眼，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這才掀簾進了灶房，門簾“啪”地落回原處，還能聽見她哼著村裏的小調，腳步輕快得很。
    湘茹被這連串的打趣臊得耳根都紅透了，往何雨柱懷裏縮得更緊。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悶聲嗔道：“大嫂真是……啥都敢說！這要是被旁人聽見了，臉都沒處擱了……”
    何雨柱卻被逗得低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順著胳膊傳到湘茹身上，他摟得更緊了些，下巴抵在她發頂，蹭了蹭那柔軟的發絲。
    湘茹抬頭瞪他，眼裏卻沒什麽火氣，反倒像含著兩汪春水，漾著羞赧的笑意，輕輕推了他一把：“都怪你！要不是你攔著不讓我起來，能被大嫂看笑話嗎？”
    何雨柱低低地笑，不肯撒手，反而變本加厲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聲音帶著點狡黠的甜：“怪我啥？怪我太想你了？誰讓你這麽招人疼，一見到就挪不開眼呢。”
    湘茹被他說得心裏甜絲絲的，嘴上卻不饒人，紅著臉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力道輕得像撓癢。
    那點被撞見的羞怯，早被這親昵的拌嘴化成了軟綿綿的甜，纏在兩人心頭，連空氣都仿佛變得黏糊糊的，帶著股化不開的蜜意。
    灶房裏，張桂芝把熱透的肉菜仔細盛進粗瓷大碗，紅亮的肉塊在碗裏碼得整整齊齊，油香順著碗沿往外飄。
    她把空飯盒拿到院裏井邊，用熱水刷得幹幹淨淨，倒扣在灶台邊控著水，這才擦了擦手往堂屋走。
    “柱子，湘茹，肉菜盛出來擱櫥櫃了，那個飯盒我也洗出來了。”
    她掀著門簾進來，臉上帶著笑，“我出去轉轉，跟隔壁二嬸子說兩句話，順便瞅瞅狗娃在哪兒野，你們倆在家歇著，不用等我。”
    何雨柱一聽，眼睛頓時亮了，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轉身從帆布包裏掏出個花布小包袱，快步迎上去：“大嫂，正好，給您帶了點東西，您瞧瞧。”
    張桂芝愣了愣，伸手接過包袱，剛解開繩結，眼睛就直了——裏麵花花綠綠的，竟是些城裏姑娘才用的稀罕物。
    一支正紅的牡丹口紅，外殼光溜溜的；一盒友誼雪花膏，鐵盒上的工農兵圖案看著就親切；
    一把牛角梳子，梳齒打磨得滑溜溜的；一麵鋥亮的小圓鏡，邊緣還鑲著細小花紋；一塊印著白蘭花的香皂，透著股清清爽爽的香；
    還有一小瓶桂花頭油，玻璃瓶裝著，看著就滋潤；幾樣亮晶晶的發卡，是時下年輕媳婦愛俏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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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是一小袋玫瑰香粉，粉盒上畫著嬌俏的美人兒。
    “哎呀，這……這也太金貴了！”
    張桂芝拿起那支口紅，手指都有點發顫，翻來覆去地看，眼裏的熱乎勁兒擋都擋不住。
    “柱子你咋買這些？我一個莊稼婦女，哪用得上這些精細物件……”
    嘴上說著，嘴角卻咧到了耳根，把包袱往懷裏緊緊攏了攏。
    “大嫂平時操持家裏，也該拾掇拾掇。”何雨柱笑得實在，“這些都是正經牌子，好用得很。”
    張桂芝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把包袱往炕邊一放，拍了拍何雨柱的胳膊：“你這心意，大嫂領了！那我先走了，給你們騰地方。”
    說著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回頭，衝兩人擠了擠眼，嗓門敞亮，“反正明天你們倆就成婚了，早些晚些的，不打緊！湘茹啊，早就是柱子的人了，害啥羞？”
    湘茹被這話臊得耳根都紅透了，往何雨柱身後縮了縮，細聲嗔道：“大嫂！您說啥呢……”
    “我說的是實話！”張桂芝笑得更歡了，“想當年我跟你大哥，剛定下婚事沒兩天，就被他拉著鑽了村口的小樹林，回來時頭發都亂了呢！”
    “大嫂！您越說越離譜了！”
    湘茹的臉像潑了胭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伸手輕輕捶了何雨柱一下，像是在怪他引得大嫂說這些。
    張桂芝見她這模樣，笑得更樂了，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走了啊！”
    說著關上屋門，對何雨柱擠擠眼，轉身出了院門，腳步輕快得很，還不忘把門輕輕帶上，留下滿屋子的靜謐和湘茹那羞得快要滴出血的臉頰。
    湘茹紅著臉，指尖絞著衣角，嗔怪道：“大嫂也是，啥話都往外說，真是……”
    話沒說完，臉頰又熱了幾分，眼尾的紅暈像浸了水的胭脂，暈開一片。
    何雨柱卻低低笑起來，伸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眼裏帶著暖意：“大嫂是個好人，心眼直，通情達理。剛才那些話聽著糙，心裏卻都是為咱好。
    往後啊，我可得好好報答她，多給狗娃帶點城裏的稀罕物，家裏有啥難處，咱也得搭把手。”
    他說著，目光落在湘茹泛紅的臉蛋上，語氣軟了下來，帶著點戲謔：“湘茹你啊，就是臉皮太薄。大嫂說得沒錯，明天咱就成婚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害這羞幹啥？”
    “你也跟著胡說！”
    湘茹被他說得臉更紅了，抬手輕輕捶了他一下，力道卻輕得像羽毛，“再胡說，我不理你了。”
    嘴上雖嗔怪著，眼裏卻漾著藏不住的甜，剛才被大嫂打趣的窘迫，早被何雨柱這幾句話說得化成了絲絲暖意，纏在心頭，軟軟的。
    何雨柱瞧著她這副羞赧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他伸手輕輕攥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著那細膩的肌膚，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期待：“湘茹，去你屋裏坐坐，聊會兒天。方才你可是答應過我的。”
    湘茹聞言，粉麵“騰”地又紅了幾分，像是熟透的水蜜桃，連脖頸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嗔怪地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嬌憨：“你呀，一天到晚就惦記著這些……”
    話雖這麽說，手上卻沒半分掙脫的力氣，任由何雨柱拉著往內屋走。
    腳步輕緩，裙角隨著動作微微擺動，像隻羞怯的蝴蝶，連帶著空氣裏都飄著股甜絲絲的羞赧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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