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誌看院裏的事總算落了定，便轉頭衝何雨柱笑了笑，語氣也鬆快下來：“柱子，那我們先回屋了，回頭再聊。”
    說著，他伸手從文麗懷裏輕輕抱過閨女燕妮，怕動作重了驚著孩子，還特意用下巴蹭了蹭燕妮的小臉蛋，惹得懷裏的孩子咯咯笑了兩聲。
    何雨柱擺了擺手，笑著應道：“回見回見。”
    目送佟誌夫妻倆回屋，何雨柱一轉頭，就瞧見自家媳婦於莉站在屋門口——她身邊一左一右挨著於冬梅和雨水，她們倆正陪著於莉說話。
    按何雨柱和何大清的心思，從來不讓雨水摻和院裏這些吵吵鬧鬧的事。
    畢竟是個沒出嫁的大姑娘家，要是跟鄰居爭得麵紅耳赤，傳出去對名聲總歸不好。
    何雨柱快步走過去，伸手輕輕扶了扶於莉的胳膊，笑著問道：“你咋又出來了？不在屋裏多歇會兒？心口還發慌不？”
    於莉搖搖頭，臉上也有了點血色，語氣輕快：“沒事了，歇了會兒緩過來了，聽見外麵沒動靜了，就出來看看。”
    一旁的於冬梅跟著笑起來，轉頭衝還沒走的莊嫂和趙大媽揚了揚手：“莊嫂子、趙大媽，您二位也別在這兒站著了，去我們屋裏坐坐唄？
    剛才這事啊，可多虧了您二位出來說句公道話，不然指不定還得鬧到啥時候呢！”
    莊嫂和趙大媽聽於冬梅邀她們進屋，先是客氣地擺了擺手：“不了不了，你們家剛安生下來，於莉還得好好歇著，我們就不進去添麻煩了。”
    於莉連忙上前拉了拉莊嫂的胳膊，笑著說：“莊嫂子您這話就見外了，屋裏又不擠，再說今天這事全靠您和趙大媽幫襯，坐會兒喝口水再走，不然我們心裏也過意不去。”
    何雨柱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快進來，我屋裏有剛弄到的上好蜂蜜，泡杯甜水給您二位解解乏。”
    架不住何家兩口子熱情，莊嫂和趙大媽這才笑著應了，跟著進了屋。
    何雨柱麻利地找出兩個搪瓷缸子，又從櫃裏摸出個玻璃罐——罐口仔細蓋著橡膠塞，罐身擦得鋥亮，一看就是平日裏寶貝著的物件。
    他擰開塞子，拿勺子滿滿舀了兩大勺蜂蜜放進缸裏，衝上剛晾好的溫水，手腕轉著圈攪了攪，直到蜜水徹底融開。
    才分別端到莊嫂和趙大媽麵前：“您二位快嚐嚐，這蜂蜜甜得很，正好潤潤嗓子。”
    莊嫂先接過搪瓷缸，指尖剛碰到缸壁就愣了愣——這年月蜂蜜金貴得跟啥似的，一般人家別說喝，見都少見。
    她連忙湊到嘴邊抿了一小口，蜂蜜的甜香瞬間漫開，連帶著剛才勸架的躁意都散了。
    當即睜大了眼，聲音裏滿是驚喜又帶著點不敢置信：“哎喲！柱子你可太實在了！這玩意兒供銷社裏偶爾才有，還得憑票搶，我們家過年都舍不得買，你居然拿出來給我們泡水喝！”
    趙大媽也跟著端起缸子，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小口，咂嘴的動作都放輕了。
    眼神裏滿是稀罕：“可不是嘛！我上次見著蜂蜜，還是前兒去我表妹家，她婆家是幹部，才拿出一小勺給孩子蘸饅頭吃。
    你這蜜放得還這麽足，這一口下去，甜得我心裏都發暖，這可是頂頂金貴的東西，你咋這麽舍得！”
    幾人坐在床沿上閑聊，從閻家的擰巴勁說到院裏的家常，聊了約莫一刻鍾，莊嫂看了看天色，起身要走：“不早了，該回去了，柱子你們也早點歇著。”
    何雨柱也不挽留，轉身從抽屜裏拿出個鐵皮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是裹著米白紙的大白兔奶糖——
    抓了一大把，往兩人手裏塞：“拿著拿著，給家裏孩子嚐嚐，這玩意兒稀罕，平時不好買。”
    莊嫂和趙大媽手忙腳亂地推辭：“這可使不得！太金貴了，我們不能要！”
    “您就拿著吧，”於莉笑著把糖往她們兜裏塞，“一點心意，要是下次院裏再有啥事兒，還得靠您二位多說道說道呢。”
    兩人這才紅著臉收下，千恩萬謝地出了門。
    她們剛走，隔壁賈家的窗戶後，賈張氏正扒著窗縫看得真切——
    方才何家屋裏的笑聲、莊嫂和趙大媽走的時候手裏抓的奶糖，她一個沒落全看在了眼裏。
    等莊嫂兩人走遠，她“啪”地關上窗戶，轉身對著炕上的賈東旭撇著嘴嘀咕：“我當這倆人咋這麽熱心幫傻柱說話呢，原來背地裏有好處！
    又是蜂蜜水又是大白兔奶糖的，這傻柱倒會做人，把倆老的哄得團團轉！”
    賈東旭正蔫頭耷腦地坐在炕沿上抽煙，聽見母親的話，連忙附和：“就是，肯定是傻柱提前給她們塞了好處，不然哪能這麽幫著他說話！”
    話音剛落，棒梗從外麵跑進來，剛進屋就皺著鼻子往賈東旭身邊湊了湊，又猛地往後退了兩步，捂著鼻子嚷嚷：“爸！你身上真臭啊。”
    賈張氏一聽，立馬瞪了賈東旭一眼，伸手就去扯他身上的中山裝：“趕緊脫了脫了！這衣服別往炕上放，明天讓淮茹好好搓搓，不然滿屋子都得是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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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棒梗還在一旁追問：“爸，你去廠裏掃廁所了？是不是真的啊？”
    賈東旭的老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從脖子根紅到耳朵尖，他別過臉，含糊地嘟囔：“哪能呢……就是後勤那邊人手不夠，讓我臨時去幫幾天忙，等忙完了就回車間了。”
    “幫幾天忙也不行啊！”棒梗急得跳腳，嗓門都拔高了，“我們班同學要是知道我爸去掃廁所，肯定得笑話我！
    你趕緊找領導說說，把活兒換回來啊！不然我都不敢跟同學說你是幹啥的了！”
    這話像根刺，一下紮在了賈東旭心上——他本就因為掃廁所的事憋了一肚子火。
    被兒子這麽一說，那點委屈和火氣全湧了上來，抬手就給了棒梗一個耳光：“你個小兔崽子！懂個屁！廠裏領導安排的活兒，我能說換就換？還嫌我丟人？我看你是找揍！”
    “啪”的一聲脆響，棒梗沒防備，被打得一個趔趄，摔坐在炕上，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嗓門又大又尖。
    正在哄小當的秦淮茹聽見哭聲，慌忙跑了進來，一把把棒梗摟在懷裏，帶著哭腔衝賈東旭喊：“你幹啥啊！棒梗還是個孩子，他知道啥叫丟人啊？你有氣別往孩子身上撒啊！”
    賈張氏一看寶貝孫子被打，更是急紅了眼，彎腰從炕邊抄起個鞋底子，“咚”的一聲砸在賈東旭後腦勺上：“你個窩囊廢！
    在外頭受了氣，回家就欺負我大孫子！有本事你找傻柱算賬去啊！跟個孩子置氣算啥能耐！”
    賈東旭被砸得疼得咧嘴，卻不敢反駁母親，隻能悶著頭坐在那兒喘氣。
    棒梗見奶奶和媽媽都護著自己，哭得更凶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嘴裏還喊著：“我不要你當我爸！你掃廁所丟人！”
    這一鬧，繈褓裏的小當也被驚醒了，“哇”的一聲跟著哭起來，兩個孩子的哭聲混在一起，加上秦淮茹的抽泣聲、賈張氏的罵聲，整個賈家屋裏亂成了一鍋粥。
    連窗戶外路過的鄰居，都忍不住停下腳步，悄悄扒著窗戶縫往裏瞅，臉上滿是看熱鬧的神色。
    賈家屋裏的哭鬧聲越來越大，連隔壁佟誌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文麗正抱著燕妮在屋裏哄睡，原本快睡著的孩子被隔壁的吵嚷聲驚得一哆嗦，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文麗連忙拍著燕妮的後背安撫，眉頭擰得緊緊的，語氣裏滿是抱怨，轉頭對坐在桌邊看報紙的佟誌說：“佟子，你聽聽！
    這賈家就沒個安生時候，一天到晚雞飛狗跳的，燕妮剛要睡著又被嚇醒了！你好歹是院裏的一大爺，就不去管管？”
    佟誌放下報紙，歎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咋管啊？這可是人家的家務事——
    棒梗被打、賈張氏護孫子、秦淮茹護孩子，一家子的矛盾纏在一塊兒，清官都難斷家務事，我一個街坊，哪好插這個手？”
    他頓了頓，想起賈張氏平時的做派，又苦笑著補充：“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賈張氏的性子，是個得理不饒人、沒理也能攪三分的潑婦。
    我要是真去勸，指不定還得被她倒打一耙，說我多管閑事，到時候反倒把自己卷進去，不值當。”
    文麗聽著隔壁還沒停的哭罵聲，又看了看懷裏哭得抽噎的燕妮。
    隻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繼續低頭輕聲哄孩子：“真是倒了黴，遇上這麽個鄰居，往後日子可咋清靜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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