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桂花推著那輛鋥亮的女式自行車，車把上係著塊新買的藍底碎花布，風一吹，布角輕輕晃著。
    她上身穿件半舊的淺粉色燈芯絨褂子，領口別著顆小小的白紐扣，襯得脖頸又細又白；
    下身是藏藍色卡其布褲子，褲腳仔細收在黑色方口布鞋裏，利落又顯身段。
    最惹眼的是她那身量，燈芯絨褂子在胸前撐得鼓鼓囊囊，走路時隨著腳步微微晃動，透著股年輕姑娘的鮮活勁兒。
    沒施半點脂粉，皮膚卻白得幹淨又勻淨，湊近了瞧，臉頰細膩得像被精心打磨過，連毛孔的痕跡都找不著，迎著光更顯透亮。
    她跟著閻解成一前一後邁進四合院，剛過前院影壁，中院那邊就傳來亂糟糟的吵鬧聲，女人的哭喊、街坊的議論混在一塊兒，鬧哄哄的像開了鍋的沸水。
    閻解成推開自家虛掩的屋門，屋裏空蕩蕩的沒個人影。
    他撓了撓後腦勺，笑著衝徐桂花道：“準是我媽他們都湊到中院看熱鬧去了，這院裏一有點動靜，他倆比誰都積極。”
    徐桂花本就愛湊個熱鬧，聽見這話眼睛一亮，眼尾微微上挑，添了幾分嬌俏。
    她順勢挽住閻解成的胳膊，胸脯不經意間往他胳膊上貼了貼，軟乎乎的帶著股子熱乎勁兒。
    連聲音都甜得發膩：“解成哥，那咱也去瞧瞧唄，聽聽這到底是吵啥呢，這麽熱鬧。”
    閻解成被她這一挽，胳膊肘蹭著那片柔軟，隻覺得骨頭都輕了好幾兩，哪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忙不迭點頭：“走，咱也去湊個趣！”
    說著，還不忘幫徐桂花把自行車往牆根靠穩當，兩人親親熱熱地往中院走。
    一進中院，眼前的景象就讓他倆頓住了腳：賈張氏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手裏還攥著把土，時不時往地上撒一把，嘴裏罵罵咧咧的；
    易中海背著手站在一旁，臉色鐵青，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
    周圍圍了一圈街坊，交頭接耳地議論著，指指點點的沒個停。
    更紮眼的是人群中間的何雨柱，左邊挨著婁曉娥，兩人胳膊貼得緊緊的，婁曉娥還微微側著身，眼神黏在他身上；
    右邊又擠著個怯生生的劉芳，小姑娘紅著臉低著頭，前胸緊緊貼著何雨柱的後背，瞧著像是被人群擠得沒了辦法。
    而何雨柱此刻卻一臉得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那模樣，活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閻解成一眼就瞅見了自家老娘三大媽，她站在人群最前頭，手裏還攥著把沒放下的鍋鏟，鍋鏟上沾著點油光，顯然是做飯做到一半，聽見動靜就跑出來了。
    閻解成沒好氣地擠過去，扯了扯三大媽的衣角：“媽，別瞅熱鬧了，給您介紹下，這是我對象，徐桂花。”
    三大媽這才回過神，扭頭一看見徐桂花，眼睛瞬間亮了，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忙把鍋鏟往身後一藏。
    她湊上前拉著徐桂花的手，嗓門亮堂堂的：“哎喲！這閨女長得可真俊！
    皮膚白生生的，跟抹了粉似的，眼睛又大又亮，跟葡萄似的水靈！解成這小子，真是走了大運，能找上這麽周正的對象！”
    徐桂花微微低下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勉強扯出個笑，規規矩矩地喊了聲：“阿姨您好。”
    臉頰卻趁機泛起淡淡的紅暈，襯得皮膚更白了，隻是眼神卻不自覺地往人群中心瞟，臉上的笑容有些發僵。
    三大媽隻當她是見了生人靦腆，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又扭頭去瞅地上的賈張氏，嘴裏還嘟囔著：“這賈張氏，又在撒潑了，真是沒完沒了……”
    可沒人知道，徐桂花心裏早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的目光像被釘住似的，死死鎖在站在一旁的易中海身上，心“咯噔”一下沉了底——
    這人她認得！前陣子她偷偷做那“半掩門”的營生。
    在胡同深處那間租來的小屋裏，她剛和人滾到床上，巡防隊就踹開門把兩人抓了現行。
    當時跟她一起光著膀子、慌裏慌張扯被子遮身的“客人”，可不就是眼前這個板著臉、裝模作樣充大院長輩的易中海！
    那會兒易中海被抓時，臉都白了，抖著身子掏煙想給巡防隊員塞，嘴裏一個勁辯解“誤會，純屬誤會，我就是路過歇腳”。
    哪有現在這副冷著臉、仿佛誰都欠他錢的倨傲模樣？
    徐桂花越想心裏越打鼓，下意識地把胸脯挺了挺，又趕緊收斂著往閻解成身邊靠了靠，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她心裏暗自盤算：這四合院看著巴掌大，藏的事兒倒不少！
    往後真要是嫁進閻家，可得把嘴閉嚴實了，絕不能讓旁人知道自己跟易中海有這麽一茬“緣分”。
    不然憑著自己以前幹的營生，在院裏怕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閻解放擠在人群邊緣，正盯著被“夾在中間”的何雨柱暗自較勁。
    餘光卻瞥見三大媽跟前站著個陌生姑娘，旁邊還跟著大哥閻解成，兩人湊在一塊兒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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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裏一動，立馬猜著了——這準是大哥念叨了好幾天的對象徐桂花。
    先前隻聽閻解成把人誇得天花亂墜，說長得如何周正，這會兒親眼一見，閻解放才覺大哥沒說瞎話。
    徐桂花站在那兒，淺粉色燈芯絨褂子襯得皮膚白得像細瓷，陽光一照，連臉頰的絨毛都透著亮；
    一雙大眼睛水潤潤的，眼尾微微上挑，帶著股說不出的俏；
    最打眼的是那身段，褂子在胸前撐得鼓鼓的，走路時輕輕晃著，比他認識的任何姑娘都多出幾分成熟女人的風情。
    那股子不經意的妖嬈勁兒，哪是劉芳那樣怯生生的青澀丫頭能比的。
    閻解放看著看著，隻覺得心口“怦怦”直跳，眼神都挪不開了，手裏攥著的拳頭不自覺鬆了鬆，連對何雨柱的火氣都散了大半——
    可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他趕緊別開臉，假裝去看賈張氏撒潑，耳朵卻忍不住往三大媽那邊湊，心裏暗自歎道：這麽俊的姑娘，可惜是大哥的人，自己也就隻能看看了。
    易中海正皺著眉應付地上撒潑的賈張氏，耳邊突然飄來三大媽那亮堂堂的嗓門，一句“這閨女長得可真俊”鑽進耳朵裏。
    他本沒心思理會，卻架不住周圍街坊的目光都往那邊瞟，便順著眾人的視線，不情不願地抬眼望了過去。
    這一眼，讓他心裏“咯噔”一下，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攥緊了。
    隻見閻解成身邊站著個穿淺粉色燈芯絨褂子的姑娘，兩人挨得極近，閻解成還笑著給姑娘遞了顆糖，那親昵的模樣，一看就關係不一般。
    而那姑娘的臉，易中海再熟悉不過——正是前陣子他私下裏四處打聽、琢磨著找機會“再續前緣”的徐桂花！
    他愣在原地，方才對賈張氏的不耐瞬間被錯愕取代，眉頭皺得更緊了。
    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還沒找到合適的由頭搭話，徐桂花竟搖身一變成了閻家的準兒媳。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心裏那點盤算瞬間落了空，臉上也添了幾分不自然。
    他隻能趕緊收回目光，假裝繼續盯著地上的賈張氏，心裏卻亂糟糟的，滿是措手不及的懊惱——原本盤算好的“前緣”，竟栽在了閻家小子手裏。
    賈張氏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的勁兒沒半點消減，嘴裏翻來覆去還是那套“易中海沒良心”“斷賈家活路”的話，唾沫星子混著眼淚甩得四處都是。
    易中海本就沒耐心應付，先前那點“示弱博同情”的心思，早被徐桂花出現的意外攪得煙消雲散，此刻隻覺得腦仁發疼，臉上的冷意更重了幾分。
    他餘光瞥見站在一旁的易大媽，眼神微微一遞，遞過去個不耐煩的眼色。
    易大媽跟他過了這麽多年，早練就了心領神會的本事，當即悄悄往後退了兩步，繞到自家屋門口，輕手輕腳推開了門——
    屋裏的聾老太早被外麵的吵鬧聲驚動，正扶著門框往外探頭，見易大媽招手，立馬拄著那根磨得發亮的棗木拐棍走了出來。
    聾老太瞧見賈張氏賴在地上撒潑的模樣，當即皺起眉頭，舉起拐棍就往賈張氏跟前走，拐棍“咚咚”戳著地麵。
    她怒斥道：“張家丫頭！又在這兒胡攪蠻纏瞎鬧騰！眼裏還有沒有院裏的規矩？”
    說著，拐棍毫不客氣地往賈張氏腦袋上敲了兩下，力道不算重，卻帶著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院裏人都知道，賈張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怵這位輩分高、又愛較真的聾老太——
    早年她偷聾老太家東西被聾老太撞見，當場被堵著門罵了半宿，自此見了聾老太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此刻被拐棍一敲，賈張氏的哭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蠻橫瞬間垮了下來，捂著胳膊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連哭腔都弱了幾分。
    她不敢跟聾老太頂嘴，隻敢狠狠瞪了易中海一眼，撂下句硬氣話：“易中海！你等著！這事咱們沒完！”
    說完，也不敢再多停留，灰溜溜地低著頭，幾乎是小跑著回了家，那模樣，跟剛才撒潑打滾的潑婦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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